首页 > 大明恶贼赵期昌张祖娥 > 第197章 盐道风波起

我的书架

第197章 盐道风波起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一场送赵凤翼赴京的家宴结束,赵期昌便乘着天色向着朱高城进发,那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了。

张承甲送赵期昌出城,东门外一里处,张承甲才张口:“叔父,为何改变主意?”

赵期昌扭头看一眼:“什么主意?”

“就是让兄长拜彭黯做座师一事,看着兄长脸色似有为难,恐怕彭黯那边不会给兄长什么好脸色。再说,看吴知府架势,也应该是彭黯的人,叔父前不久才甩了吴知府脸色。现在兄长凑过去拜彭黯做座师,想来的确不是容易事情。”

说着,张承甲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子,抬头道:“官面上的人一个个讲究排场,叔父为难了吴知府,那吴知府笑吟吟的招待捕倭军,瞅着虚情假意,似另有图谋。现在兄长去找彭黯,恐怕会平白受气,折了锐气。也怕,兄长那边受羞辱后,埋怨叔父。”

赵期昌双手负在背后,努嘴道:“山东从来不是安稳地界,彭黯想要站稳山东,就必须给我赵家面子。这事,你想的多了些。至于,若我失算,那也无所谓。彭黯不给我赵家面子委屈了大郎,我就想法子弄他彭黯一个灰头土脸。”

他有信心说这个话,也有这个信心去做。反正这里又不是边塞,巡抚权威并不重。弄几起无头公案,就能让彭黯滚蛋。

扭头看着张承甲,赵期昌笑道:“你只知官场人好面子,却不知这些人为了好处时,是怎么作贱自己面子的。现在呀,我这边没心思动弹,只想修筑好朱高城,弄好庄里事务;兄长那边,也没心思折腾。眼前咱赵家上下,最怕的就是折腾事情,安安稳稳将肚里的肉消化了,才是头等大事。”

“不管是省里的事情,还是旁的什么事情,咱家里能不搅合就不要搅合。所以,我们愿意去搅合事情,只想待在这登莱安稳过日。而彭黯呢?要他做的事情太多,如彻底清剿妖僧惠金一党;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如整顿各军,弄出几支敢战之军以预防战事,并给北京一个交代。所以,眼前,是他求我,非我求人。”

说着一叹,赵期昌道:“想来,这姓彭的也不可能是庸人,不会糊涂做事。他不犯糊涂,我赵家的好意,他又怎么会拒绝?”

他夸夸而谈,张承甲听着心里却难受,难受自己的见识浅薄与杞人之忧,勉强笑着应和。

赵期昌对他笑笑,拍拍他手臂道:“这两个月就在家中好好休养,八月时白家这边又会派人前往辽东。这次卫里也会跟着做买卖,这事卫里会选派二三人,你可以跟着去认认路,长长见识。”

袭职百户的张承甲,现在的职务已经是副千户,在卫里不算高也不算低了。

七月初,随着卫里秋戍班军动员完成,戚继光率领的春戍班军也回归卫里。在天津卫海河屯驻四月余,戚继光领来的班军与走时的班军已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过一抵达,戚继光就忙着给所部班军军士家庭道歉,半年时间,跟着戚继光去的时候是八百四十二人,回来时整整少了二十人,都因为种种原因死在了外面。

过去两个月时间,赵期昌发动的锄奸军功还未评定确认,毕竟这是波及整个北方的大事情,军功确认是简单的事情,进行排序、安排升调坑位才是为难的事情。一切捋顺后,兵部才会正式下发部文叙功,该升的升,该调的调,该罚的罚。

而在七月初,准确来说是从六月中旬,赵期昌在进行朱高城修筑监工工作的同时,也在忙碌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嘉靖皇帝一时高兴,允许陶真人的申请,让道录司扩增天下道籍两万多。

这件事情在年初,道门内部就在讨论。道籍大头落在南北两直隶以及西南,其余在南方正一、丹鼎一脉,其次在纯阳、真武一脉。

落在真武一脉的足有四千多名额,除去武当山本庭、南京北极阁外,余下的一千二百名额落在山东历城北极阁进行分配。老道士与蓝道行豁出脸面不要,硬是从历城北极阁这边抢来三百名额。

改入道籍,就跟农村户口与城市户口之间的差距一样。这年头想入道籍,坑位有限,而且允许军户、匠户、乐户改籍,也只有民籍才可以改道籍。

好在军余是一种疏漏过国法限定外的身份,除了法定的帮贴正军差事外,还有地方种种杂税逃不了外,在更改户籍方面,不似军户限定的那么严。如果地方道观强势,军户、低级军官改入道籍,只要还担任军役,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过这样干,道籍免除徭役的作用,就白白浪费了。

故而,朝阳南坡的北极观得到三百免除徭役的道籍一事,直接导致老道士名下财产暴增。将一百多道籍卖个士绅子弟,余下道籍名额尽数收为道童,结果就是赵期昌即将多了一百八十多名少年师侄。

他无法改入道籍,也就不可能继承道观产业。所以朝阳坡北极阁的都事是虚平,为观主第一继承人。其下还有陆续从登莱真武一脉调来的道士充任的知客、讲师等等。

此外还有挂靠在北极观云游、正规道士,这类道士食宿在北极观,也会担任一些差事,也能接一些水陆法事挣点幸苦钱,当然了,道观也是要抽成的。

北极观持有道籍由二十多暴增到三百多,起码应该修建道宫级别的道院,所以打七月初开始,朝阳坡南,对面面北的山坡上,开始动工修建一座半山城建筑风格的北极宫。

道士不是好当的,一个合格的道士其文学涵养与正统士子是没多少差距的。好在真武一脉看名字就知道干什么的了,对于本脉子弟并无太高的文学要求,却将武技抓的很紧。

老道士与蓝道行只是想壮大本脉,根本不知道真武一脉扩增的子弟住在军营旁边,会发生什么变化,更不知道真武一脉历来的培养子弟方式,遇到赵期昌后,会酿造出一个什么怪胎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年头儒道不分家,一些官员、士子在外是儒家子弟,在内则是道门外围子弟。道门中,也只有真武、纯阳两脉与士林交际不深,所选弟子注重武事,也与士林风气格格不入。

此时的赵期昌,也没意识到即将扩建的北极宫弟子意味着什么。只是简单的认为师门扩增后,以他在师门的影响力,等于将来平白多出二三百打手。

说真的,他真看不上道门子弟的战斗能力。不是看不起这些人的武技,而是看不起这些人在战场上的作用。也只有道门峨眉一脉的弟子从学武开始,就讲究刚猛军中路子,天生就是沙场武学。而真武一脉的武技,太看重天资,能培养悍将,却养不出成建制的精兵。

可他忘了小股精锐剑手可以执行的特种作战,也不是忘了,而是他越来越偏向正战,对于这类奇战手段失去了兴趣,看着那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又什么都不懂的师侄们,很难想象这批人今后的变化,便忽略了这一层。

更主要的是,他的精力被晋南盐商集团与两淮盐商之间的斗争所吸引。双方的战斗不再局限于河南售盐渠道争夺,而是进一步升级,演变成中枢的朝堂争斗。

这种斗争,一旦决定出胜负,掉下去的可都是六部级别的重臣。很显然,他的态度是倾向于两淮盐商的,他实际也没做什么,就是坐看两淮盐商的运盐队伍从自己地盘内经过。稍稍出格一点的就是一直没怎么搭理那位令狐宏基,对晋南盐商方面,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墙头草风范。

于是,七月初三这日,北极道宫选址结束,正式铺好墙角线,燃放鞭炮庆祝时,令狐宏基又来了,他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朝阳坡东,赵家庄里一座寻常房舍内,风尘仆仆的赵期昌接见同样风尘仆仆的令狐宏基。令狐宏基这个人让赵期昌头疼,这个人太讲究古礼,动不动搬出老祖宗如何如何,应付起来很麻烦,又怕失礼徒惹这人笑话。

反正赵期昌是受够了,赵凤翼这个懂古礼的人又不在,直接在歇脚的地方接待令狐宏基。

他坐在炕边,双脚泡在热水盆里,侍女孙孟娘蹲坐在马扎上为他洗脚,两人低笑聊着庄中家长里短。新婚后的庆童神态温和,左手按着腰间刀柄来到门前,转身微微欠身,右臂展开:“先生,请。”

传来令狐宏基的笑容,随后赵期昌就见这个人抖着宽松袍袖,一脸油汗笑吟吟进来拱手作揖:“贤弟,为兄又来叨扰了。”

孙孟娘收声,赶紧给赵期昌擦脚,赵期昌也拱拱手见礼,展臂示意,笑道:“世兄此来,必有教诲。而小弟军务繁忙,不若开门说话?”

令狐宏基看一眼神态自然丝毫没有歉色的赵期昌,又看看端着水盆离去的侍女,就知道赵期昌还是不待见或者是不看重自己。

心中也不恼,令狐宏基落座后,又是抖抖袍袖,坐的端正笑道:“贤弟此言甚合吾心。近日听闻卫中戚掌印率春戍班军归还,几日后又要率秋戍班军北上,何其幸苦?”

赵期昌点头:“确实幸苦。”

令狐宏基环视一圈屋中布局,很简单的军士营房,一切生活器皿都以能生活为主,毫无装饰物。便下巴一扬,笑道:“贤弟好大的一番基业,两月前又干了好大的事情。想来,叙升从二品也是年前可定的事情。愚兄想知道,贤弟想去何处做事?对于九边,愚兄多少还有一些人脉。”

很明显的威胁话语,赵期昌也是露笑道:“小弟本就是贫家子,眼前家有万亩良田,又有忠义之士愿为小弟奔走。为国朝效力,事务繁琐着实让小弟头疼。目前正想着辞官,归家休养几年,以方便修身,为的是将来更好的报效朝廷。”

一个威胁你不听话,你升官之日就是倒霉之时,一个意思更简单,大爷不稀奇做官,你也别威胁我,当心我手里的忠义之士去坏你的好事,以及小命。

听了赵期昌这话,令狐宏基一阵洪朗笑声后,微微颔首:“不争,甚难呀。”

赵期昌也是微微颔首,笑着:“知足者,常乐。”

令狐宏基挑眉,双目盯着赵期昌:“此千古名言,可贤弟退得了么?贤弟要常乐,为兄这里可让贤弟常足,自然可能常乐之乐。”

赵期昌笑容不该,拱手抱拳:“还请指教。”

见赵期昌察觉到风向,令狐宏基微笑着,却一改口风:“贤弟他日,不可限量呀。”

“过奖,只是谋一个饭吃罢了。”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