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缺乏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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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里人忙着抱巡抚彭黯的大腿,赵期昌则开始了新军督练工作。至于捕倭军名额,他只抢回来三百,将戚继光旧部三百人的抢来了。他估计戚继光也不会说什么,谁让这些戚继光亲手练出的第一批兵都跟着去了巡抚标营?

编制都空出来了,他赵期昌又是登州卫备倭体系守备将军,收走这三百编制合情合理。至于其他各家手里的七百捕倭军名额,经过朱应奎居中调解,也进行了瓜分。

瓜分方式也简单,名额继续握在各家手里。一个捕倭军名额有每月的补助粮,还有税租减免。赵期昌拿走这七百捕倭军名额每月的补助粮,税租减免待遇继续留给各家享用。

毕竟他的田地都是新田,在免税政策下,也不需要捕倭军名额附带的减免额度。夏收时,他手里的减免额度就卖给了卫里各家或作为赏赐发给下面人。

一起挖朝廷墙角,是所有官员不分文武的共同利益,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八月初八日,宋家庄。

宋景润领着赵期昌,开始验收第一批经开采冶炼的铜锭。摆在赵期昌面前的铜锭只有三筐,金灿灿的,论斤有八百余斤。

刘瘸子、庆童跟在赵期昌左右,庆童抄起一块铜锭掂了掂,神情激动:“家主,如何处置?”

铜是什么?这年头就是钱!

论工匠、场地、原材料,保密性,赵期昌都可以办到,八百斤铜提纯后,怎么弄也能造出四五百贯的铜钱。当然了,这些都是恶钱、小钱。

如果宋家庄这边每年自己开采、冶炼、铸造,能提供主家一千贯,这可比给宋家租出的土地值钱多了!

其他人也眼巴巴看过来,赵期昌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铜锭,色泽类同黄金的黄铜摆在面前,确实很有震撼性。

因民间流通铜钱过少,嘉靖六年朝廷就铸造了一批铜钱,数额非常的大。不仅有嘉靖通宝,还有洪武到正德一系列铜钱。可铜钱还是不够用,不是朝廷没有资源去铸造,而是正规铸造的官钱,消耗成本比面值高,铸的越多越亏。

自然,赵期昌这里要铸钱,为了利润只能铸造小钱。

而庆童的激动是有道理的,清朝铜币以红铜即纯铜为主料,而明朝的铜钱是以黄铜为原料。眼前是一水的黄铜,即铜锌合金,铸造铜钱实在是太过方便。

而赵期昌则疑惑,他不是没见过铜锭,只是没见过色泽如此纯正的黄铜。心中疑惑,扭头看着宋景润道:“宋氏有功,这些铜铸成铜砖备用吧。”

宋景润稍稍一愕,没想到这位竟然想着藏着不用,道:“家主,不若打造铜器,贩卖、送人都是极好的。”

赵期昌摆手,语气坚定:“眼前不适合,起码彭黯在山东一日,余就不想冒风险。”

说着瞥一眼刘瘸子,又问:“今后产量如何?”

宋家庄的事情也多,建庄还要种地,另一边抽出人手探查矿脉,再进行开采冶炼,能有这八百斤铜不错了。不过现在勉强能说是步入正规,今后铜产量会稳步增长。

“每月开两炉,多不过四百斤,少也在三百斤出头。若人手充足,每月可开五炉。”

让宋家庄这边今后将铜锭炼成十斤重铜砖后,赵期昌也不愿多待,便坐在牛车上离去。

刘瘸子驾着车,赵期昌看着刘瘸子背影不时皱眉,他隐约记得,金银铜应该都是伴生矿。有铜,为什么就没有金银两样矿石消息?

不是他疑心重,而是登莱这地方产金银,各种小矿、废矿不少。眼前发现还能开采的,都落在朝廷手里。

不过铜的色泽也对不上,若矿脉里有银成份,应该是紫铜为主。可怎么是黄铜为主?将紫铜提纯为红铜,这年代的技术没问题。若是将红铜即纯铜冶炼成铜锌合金的黄铜,这种技术这年头还没有。因为锌这种东西,也只能从黄铜中提炼。

锌的性能不好,也不好看,自然没人去干从黄铜中提炼锌的事情,自然市面上也找不到锌。没有锌原料,那说明宋家冶炼矿石时,得到的就是黄铜。

不是紫铜提纯为红铜,再合成的黄铜。那么也说明,是自己多疑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自从宋家发现铜矿脉后,他就对这里充满期待,等着金银矿石的消息。结果,宋家冶炼出来的竟然是黄铜,让他越想,越郁闷。

毕竟铜是贵重金属,可不能直接当钱用。铸造成铜币,有风险不说,还程序麻烦。不似金银,冶炼后拿出去就能使唤。

抵达朱高城守备府,赵期昌突然感觉有些怅然。别看他现在貌似要什么有什么,在下属看来他是敢和巡抚讨价还价的人,在寻常百姓看来他真的是什么都有。可他越发觉得艰难,眼前的体面是勉强在维持,他是越有钱,越觉得钱不够花,更不可能随意花。

他对宋家发现的铜矿充满期待,不是他多么的喜欢金银,只是有了足够的金银,他手头能宽裕,做事情就能宽松不少,不需要紧巴巴做着预算过日,能卸去不少压力。

他真怕捕倭军一战损伤过大,损伤军心事小,就怕他掏不出抚恤,再无人愿意跟着他拼命。没有手底下愿意拼命效死的人,他将什么都不是。

资金的压力如项圈一样一直挂在他脖子上,他很想找个心腹来讨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真没有合适的人,白庆丰、李羡跟着他,是为了今后科举时受照顾;其他人如庆童又太显眼,很多事情不适合庆童去做。

常信平这次虽然选择跟着三房,可家里确实向着大房。何况,这人就是个领军的,除了领军外,常信平再做不来旁的事情。

而赵显更不合适,赵显是军中战力核心。派赵显去做旁的事情,人家乐意与否也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赵显在军中,能减轻赵期昌练军、督军的压力。算来算去,他硬是找不出一个诉说心声的人,可以托付一些私密事的心腹,从宋家庄回来的路上,他的情绪并不高。

这让刘瘸子心中不安,出去买了两斤早熟的苹果找到庆童询问:“长明,今日家主怎的不高兴?是不是老哥那边,炼的铜不够?”

他充任宋家庄庄头,在他的理解中就是个监军人物,要督促宋家庄给主家获利,才是他的本职所在。

守备府内的修建工程依旧在继续,庆童与妻子赵月娥住在东外层的三楼上,刚刚回来的赵庆童在媳妇帮助下卸甲,洗漱完毕,端着茶碗摇头:“不干宗贵老哥的事儿,说到底还是大房那件事弄得,家主自那以后,便鲜有欢颜。”

“唉,大赵将军做的那事情……”

刘瘸子说着摇头叹息,一脸的说不成。外人都不知道内情,不会说赵鼎明如何如何,而卫里各家参加过北曲山战事的家族都知道三房给大房让了个首功。偏偏卫里各家除了三房不愿意攀巡抚的高枝外,其他的都争着抢着,与赵鼎明同一立场,对赵鼎明的黑历史自然是闭口不谈。

而三房也不愿彻底与大房决裂,吃了个闷亏也不好对外面言语。

导致卫里下层人物都夸赵鼎明有出息,做到了巡抚标营中军将,这种职位前程都是很明朗的。只要彭黯不犯谋逆之类的大罪,赵鼎明这类彭黯的旧部,未来当不了总兵,当个副将还是没问题。

庆童没心思与刘瘸子搅合,以前觉得这是个人物。可刘瘸子却娶了阵亡袍泽的遗孀,对当事人来说反倒没什么心结,偏偏让军中弟兄看着纠结。刘瘸子干的这事情,冷静下来想也是一件人情事。

可谁都不想这种人情事发生在自己婆娘身上,可能真到战死的那一刻,也会做出托付家属于袍泽的事情,可现在都好端端的,自然不会那么想。

几句话打发了刘瘸子,庆童也开始沉思,家中有了铜矿作为进项是好事,可赵期昌的反应出乎常理,本该私底下高兴的事情,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让身边人也很难高兴起来。

作为一个集体的核心,赵期昌还不算成功,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的范围是扩散性的,比如他的意气风发,他的忧愁。

赵月娥从伙房领来今日的饭菜,端着木盘进来见庆童愁眉不展,她圆圆的脸蛋也敛去惬意的微笑:“夫君,想什么呢?”

“无甚,只是在想军中事务。”

说着,庆童帮着从木盘中取拿饭菜,守备府内饭菜都由伙房完成,住在里面的各家、卫士、属吏每日领取饭菜就行了,省去了屋中油烟。

拿着筷子,庆童解释道:“中军三把要确立军种,为夫想率领铳兵,但又不知道是如何编法。”

军中编制还未重新确立,赵期昌也犯了疑惑。以捕倭军现在的形势,正是白纸作画的时间。以前军队规模少,必须采取混编,保证小队级别的自保、抗敌能力,而不是杀敌能力。

一个小队内各军种齐全,配合得当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而现在一千五百编制的捕倭军,若全员采取混编,那整个军队就缺乏拳头,显得过于平庸,好处就是中庸而全面却无特点。现在的捕倭军,有能力玩单一军种。如枪阵,人数少了没用,必须人多才能发挥其高效的杀伤、自保能力。

以前中军演操时是弓、枪、刀牌、短刀杀手、叉手各自编队进行;平时内部训练,都是打散了以混编小队为主。实在是兵力不够,正面、广阔战场上只能让单一兵种结阵后去抗,而狭隘、多变的地形,又必须以混编小队为主。

不求有多少长处去对敌,只求没有短板。所以操训严格又密集,又因操训成两个体系,一直以来成效不高。

而眼前,捕倭军内部中军属于老军,左右两军属于新军。赵期昌如何分配最后的战斗职责,将直接决定新军、老军的编配方案。

如果新军负责正面战场,那新军就会进行纯军种编队,以现在捕倭军的武库储存而言,还是以弓兵队、枪兵队,以及铳兵队三种为主。那么,老军将采取混编形势,以适应各种复杂地形。

若老军负责正面战场,新军就进行混编。

两种选择各有各的好处,庆童也没有诓骗自己媳妇,他是真的想去领铳兵,他现在有些不喜欢冲在第一线。

中军老兵士气高,搞纯兵种编队,更能抗线,能稳住阵脚;而新军集训,进行单一的纯兵种操训,又是最节省成本、时间,又容易出效果。两种选择,具体如何选,庆童也猜不透赵期昌会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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