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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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期昌不愿意一番幸苦成全大房,他是在给自己奋斗,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热情饱满的去迎接每一日的天明。若是一切奋斗的果子让大房摘去,他十成本事发挥不出三分。

赵鼎明走了,彭黯招安的筹码也被他传播出去,整个捕倭军就在一日内,人心、军心彻底散了。

所谓的一千五百捕倭军统率,赵期昌也知道自己这个统率的水份,卫里各家跟着他求的不就是眼前这一切?卫里各家想要的,彭黯都能给与。就算他们不想要的,彭黯也能给与,这就是权位的厉害之处。

赵期昌早有分割、清洗捕倭军的计划,使得自己权威更为深入。可不是这种全员改编,这么一改编,他将什么都不是。

赵家这边大房掌事人赵鼎明归入序列,他又是赵期昌的兄长,当代赵家家主;其子又是进士、拜巡抚为师。这一切很明显的讲述着大房一系美好而明媚的将来,更是此时的家主,赵氏子弟如何选择,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从名义、人情上来说,赵鼎明在赵家内部的威望远比赵期昌要高深,一切都是赵期昌将未来想的太美好,过度忽视了赵鼎明的想法。

大房一系世代接替家主一职,凭什么在这一代转入三房?家中子弟又多是大房后裔,凭什么向三房低头!

夕阳下,朱高城守备将军府正中钟鼓高台,赵期昌端着一碗涩口葡萄酒摇晃着,目光眯着,神态微醉醺醺然。

失去赵家子弟的拥护,再失去卫里各家的支持,他还有什么?

有的只是三房基业罢了,他若反对全员改编,他将从登莱两府影响力第八或第九的位置,直接掉到登州卫区域,控制范围仅限于辖区,无法向外辐射。

而且,巡抚彭黯的一系列打压也会随之而来,他的地位会一跌再跌,到时候落井下石之辈蜂起,有的他苦头吃。甚至失去外部的地位,他也很难镇压三房内部的人心。

歪着脑袋,他对眼前这种际遇反差早有准备,只是还没能将隐患解除,大房那边就变卦,导致一切计划还没实施便付诸东流。

他一点都不恨赵鼎明,搁谁在赵鼎明的位置上,都会如此选择。恨的只是自己过于天真,期望的东西太过美好。

忙完统计工作的白庆丰、李羡二人来到钟鼓高台,白庆丰二人互看一眼,拱手道:“将军,改编公文已经下达,需要将军用印。”

彭黯做事十分的快,根本不给赵期昌谈判的余地,直接下达公文由赵鼎明带过来,赵鼎明也担心迟则生变,绕开赵期昌直接发布。现在,缺的就是赵期昌用印,完成程序上最后一件事情。

赵期昌转身,问:“公文中说是留去自便,中军有多少将士愿意跟随本将?”

李羡拱手:“陈明理部已封锁大营,谁去谁留,皆由将军裁定。”

赵期昌在这里自然看得见城中军营变动,道:“将哨官以上招来。”

两人相互看看,白庆丰一脸为难:“将军,为时已晚。大赵将军已拜访过诸人,据说不少人都已率部签了花名册。”

现在做思想工作已经迟了,这算是一起彭黯借赵鼎明之手发起的和平演变事件,给赵期昌的选择就两个,要么跟着我,要么将你打回原型。

当然,彭黯也不会过度逼迫赵期昌,活路是必须要留得,否则赵期昌困兽犹斗,倒霉的只能是彭黯。

赵期昌眨眨眼睛,仰天轻叹:“燕雀之志,不过如此,由他们去吧。”

突然,他猛地转身吼道:“令!”

一旁庆童站起,拱手:“在!”

赵期昌冷着脸,一张脸在夕阳金辉渲染下金灿灿,道:“凡我捕倭军所属,愿往中军标营者,人可走,一切归我捕倭军所属之物,都给本将留下。但少一物,以盗窃军资罪论处!令止。”

白庆丰稍稍愕然,还是提笔书写令文,没想到赵期昌的反应如此激烈,要与赵鼎明撕破脸皮。捕倭军真的按照赵期昌的意思来弄,彭黯就必须花大笔的钱粮,才能将招收过去的军士重新武装。花的都是公家的钱,对彭黯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这种怄气行为没必要。

赵期昌继续道:“告诫存留军士,某赵期昌在,捕倭军便在。明日一早,通告卫里军役,本将要招人补全捕倭军所缺。”

只要装备在,编制在,人手卫里有的是,正好剔除各家影响力,方便他掌控捕倭军。

好在捕倭军属于卫所军编制,不是朝廷募兵编制,否则以兵员补充程序之繁琐,足以让赵期昌一蹶不振。

白庆丰道:“将军,如此做是否会得罪彭黯?”

赵期昌摇头:“他已经得罪我了,眼前我想退也退不得。要么跟他,要么任他揉捏。唯有重新编满捕倭军,他才会忌惮于我。”

他这么做是很危险的,虽然捕倭军是卫所军编制,补充军员程序简单。可他一次性要补充的数额必然过千,这么大一笔军力增长,彭黯定他一个谋逆之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彭黯不会,他与赵鼎明一系正是蜜月期,过分打压赵期昌,也会让捕倭军老人心寒。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和平分家,各干各的。

赵期昌认为自己必须表现出该有的强硬,让彭黯收手,免得后续再起争斗弄得彼此都下不了台。

失去原来的捕倭军,赵期昌在登莱地区,在山东将什么都不是,那他就重新拉一支捕倭军。只要军队在手,人马持枪站在那里,他就有底气继续与省里谈条件。现在他已经想通了,眼前就一条路,不能怂,必须展现自己的强硬。

李羡也对眼前局势显得头疼,又有一种脱身牢笼的感觉,拱手:“将军,此事并非坏事。”

赵期昌微微颔首,道:“晚散不如早散,眼前分家什么东西都好划分干净,时间一长真就成了糊涂账。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看谁的路子能通天。”

不过一个巡抚罢了,赵期昌眼前拧不过巡抚大腿,以后兵强马壮,还怕什么巡抚?只是一切要慢慢来,眼前的苦酒,不得不饮下罢了。

只能怪他将赵鼎明想的太过于宽厚,将自己一系夺取家中主导权当成天经地义,他的功勋的确够格,可很多事情不是够资格就能成的。

赵鼎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切都怪他给大房一系添加了太多筹码,不过这一切赵期昌看来只是一个教训罢了。之所以不舒服,只是这种类似众叛亲离的感觉,很不爽罢了。

另一边,滦河口备倭城,张宅。

赵鼎明离去后,张茂已在书房坐了整个下午,杨氏端走冷了的饭菜,让张祖娥端来晚饭。

张茂看着女儿,道:“三郎麻烦了,老贼抱上了佛脚。”

张祖娥坐在一侧,手里捏着手帕微微颔首:“是赵家大房目光短浅,拧了也好。”

拧,口语中分家的意思。毕竟骨肉相连拉扯不开,又不好用刀子割,唯一的办法就是拧,拧断。

她早就看出大房与三房的根本矛盾所在,赵期昌也看出来了,只是赵期昌心怀美好念想,努力维持着。她不与赵期昌谈论这个事情也简单,纯粹就是避免尴尬。免得让大房的人说赵期昌娶的是个祸害,还没过门就筹谋着让大房、三房分家。

张茂还是看好赵期昌,毕竟彭黯这个巡抚才能做多久?再说了赵家内部,就是熬时间,赵期昌也能熬死赵鼎明和赵凤翼,这两个人一死,今后赵家即便眼前分家,大房一系也会求着并入三房。

眼前赵家分家,在张茂看来是很愚蠢的事情。而他张家分家的趋势也很大,他也有些压不住自己弟弟张节。张节高升参将之时,估计也就是张家分家之日。

眼前全靠他与张节兄弟情分,以及下一代里张承翼优秀的表现,以及他的女婿赵期昌的明媚前程,才让张节那边对分家持以谨慎态度。

“是啊,是老贼目光短浅。可将来的事儿,谁有能说的准?珠珠,明日你就搬到朱高城那边去吧。”

张祖娥微微皱眉,赵期昌平地修城,城中建筑都进行了预售,除去必须给卫里、府里各家分润的外,剩下的除了赵期昌自留用来收租子的外,其他的都已预售。张茂买了两个临街小院与分下的院子靠拢,已经打通合并成大院。

张茂继续说:“眼前看的着的才是真的,彭黯抛出的诚意,为父难以拒绝。依三郎的性子,断然不会去做什么亲卫将。这个差事,适合你兄去做。”

张承翼当彭黯的亲卫将,张茂做中军副将游击衔,这就是赵鼎明抛出的诱饵,张茂明知道吃下的后果是什么,但也要吃下去。因为只有这样,张家分家的势头才能压下去,他是中军副将游击衔,压住张节那个游击,不成问题。

而张承翼作为巡抚的亲卫将,以后的前程自然是极好的。

张祖娥不用思考就明白,她是留着将来与赵期昌缓和关系的,是张家未来的退路,也是给赵期昌的退路。一旦赵期昌顶不住,也好投奔张家。

不再言语什么,张祖娥连父亲保重之类的话都没说,只是微微欠身施礼,便离去了。

毫无疑问,张茂所代表的捕倭军左军一部将集体响应巡抚改编令文,某种意义上背叛了赵期昌。在私下,背叛的味道更为明显。

赵鼎明反手扎了赵期昌一刀,这第二刀则是张茂刺下的。

到底有多少人扎刀子,赵期昌也不清楚,他还在慢慢等待,这起风波后,捕倭军固然元气大伤,可内部会更纯粹。他期待着新捕倭军的成长,期待着所有背叛者今后的脸色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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