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扩张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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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县赵氏一帮人乘车离开,马车里,赵孟微微垂首询问:“伯父,感观何如?”

赵璧眼皮垂着,面无表情:“由此子可见蓬莱一脉气象,自傲而刚愎,优柔不缺决断。”

赵期昌这边以登州赵氏自诩,称呼对方为掖县赵氏;掖县赵氏自诩东莱赵氏,又以蓬莱赵氏称呼对方。典型的抬高自家,在心理上、行为上都是用府里人看县里人的目光。

赵璧的评价稍显矛盾,赵孟却能理解,缓缓点头:“此子可谓崛起突然,而长房一脉又有让贤之意。家和万事兴啊……”

做买卖的赵相也开口:“小小年纪算计太多,恐非良事。”

他的这个评价让赵璧扭头瞥一眼:“年少多智,确非守家之人。”

他也赞同赵相的看法,他们这一支求的是稳住家业,逐步上升扩大影响力。不似登州赵氏,上升势头太猛想停下来拓实根基,也有些力不由心。

赵孟见两分家主事人都持观望态度,不急着联宗一事,便也点头:“那就再等等,年关时再议不迟。”

主家元气大伤以来,文不成武不就,而两处分家发展顺畅。赵璧这一脉别看三代人五举人,这是十分耀眼的光环,罩住了掌控莱州卫五分之二的事实,这是文武兼备的强力分家;而赵相一脉生意做的也顺畅,其弟赵贵已在京城置办了田庄,随时都能迁移北直隶,与主家分手,自成一脉何等自在?

赵孟这个主家家主非常的感慨登州赵氏内部分房不分家,他现在不敢刺激赵璧一脉,就连从事商业的赵相一脉也不敢刺激。尤其是赵相一脉,只要这一脉迁移离去,失去这个分家牵制,赵璧一脉必然盖过主家,夺走宗祠管理权。

潜移默化一两代人,再重修族谱一次,那分家成为主家,主家变成旁支,也就顺理成章了。反正族人喜欢跟强盛的宗家,一个衰落的宗家被取代也是常见的事情。

现在的登州赵氏真的想停下来好好发展,可内外因素交叠在一起,很难停下来。家中子弟人人昂扬奋发,都想着在家族开拓过程中奠立自己一脉在家中的地位,凝聚力强不假,可过刚易折。

而外部,赵期昌交结的人脉如朱应奎、贾应春,乃至是老道士,都需要赵家出面做一些让他们能满意的事情。下头的人想去外面打,外面的人要拉着你去打更外面的人,夹在中间的赵期昌、赵鼎明想要歇脚,也困难。

此前赵期昌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问题,他一直想着通过军事威望谋求更高的地位,甚至察觉朝中即将爆发的风暴,产生了投机倒把大赚一笔的心思。这个心思过于强烈,以至于掀起这场已经遍及北方的锄奸运动。

而这次离开登州府,向西五百里抵达潍县,险些跑到青州府。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让赵期昌有些恋家,也意识到今后想要建立军功,只能南征北讨,不跑个三五千里都不叫军功。而捕倭军势头猛烈,已经吓得登州府内的各路强人老实不少。

他一直以戚景通的反面教训,他可不想一辈子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让自己子孙连肉都吃不起。

这些人视赵鼎明为赵家家主,以为捕倭军的一切是赵鼎明在策划。赵鼎明待在即墨,各路好汉想在登莱活动做买卖,都会派人来通告一声送一些心意。这就是赵家现在的威势,

在掖县赵氏议赵期昌时,赵期昌也在想着联宗后吞并掖县赵氏的心思。

一个人在帐中推敲,掖县赵氏的田地还不如他的多,他感兴趣的只是赵璧一脉的深厚家学。至于已经在军事上吃了大亏,准备转型的赵孟一脉,他并不感兴趣。

军事上的大亏他也弄清楚了,上一代家主赵惠战死后还被追究责任,家中青壮子弟折损三十余人,整整一代人精华力量搭进去。事后又无像样的抚恤,留下的孤儿寡母都是赵孟的包袱,更别提战败后折损的家传军械。

比如赵鼎明那边,在没发家前,家里那三十余套明初传下的鱼鳞甲战败后被敌人抢走,还把家中青壮弟子杀一批,那赵鼎明这边也就彻底废了。

此时的赵期昌也是,一旦骨干力量折损过大,而朝廷又不管不问甚至因战败问题对他进行惩处,不说抚恤问题,失去骨干力量镇压家中秩序,他收容的刘乔陈王文宋六家就能将他名下的土地瓜分。卫里其他人再来个乘火打劫,那他这辈子就翻身无望,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缓缓磨墨后,赵期昌开始书写自己的分析,掖县赵氏必须拉拢到阵营内。不说家学问题,光一帮子同宗同祖姓赵的人进入他的体系,就能很好的镇压家中外姓人。子弟兵子弟兵,最可靠的子弟有什么比得上同进同退,荣辱与共的血亲?

而掖县赵氏扎根至今五世,世代姻亲也不容小觑。联宗后,因历史原因,掖县赵氏的姻亲也是他登州赵氏的姻亲,然后这一代子弟之间再相互通婚固结关系,那他的子弟兵体系将能得到全面的扩充。

核心是赵家子,中坚力量则是各种远近姻亲子弟,基础力量就是登州的乡邻、掖县的乡邻。这两个地方又都是府治所在的首县,人口基础大,只要经营好联宗一事,光子弟兵他就能拉出一个满编营三千号人。

很多例子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曾国藩起家的部队就是这么来的,以老家士绅体系为根本,拉起的湘军就是一支典型的子弟兵,为我大清打仗分忧是一回事,集体抢劫、发家致富才是真正的动力所在。

太平天国才闹了多久?反正他听闻江南地区,因这场战争人口损失过亿。还有其他一些传闻不知真假,例如湘妹子水灵,全赖曾国藩时降军劫掠江南地区太狠,以至于连本地人口基因都被改了一茬。

湘军堕落的快,估计也是因为抢饱了,安心在家花钱睡女人去了,然后才有李鸿章脱胎于湘军体系的淮军。没有好的战争背景可以抢,就专心经营军队,然后华丽变身为北洋体系。

如很多他不知道的例子,比如明末卢象升的天雄军。天雄军在大名府组建,可军队核心还是士绅、宗族体系,所以这帮人才会跟着卢象升千里奇袭几千人打崩流民军三十余万,又敢死磕清军,以少击多若不是火药问题,打的清军险些崩溃,最后全军覆没壮烈殉国。

卢象升家族三代人繁衍,他这一代宗族弟兄百余人,大部殉国。

而戚继光起家的戚家军,也是人家的子弟兵。人家住在登州不假,可根在义乌。戚继光拉起的子弟兵涌现几十名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门集团,不是姓楼就是姓陈,这些可都是戚继光的姻亲、乡人。

因为军队的特殊性,因宗族凝聚力而成军,军中生活又能助长这种凝聚力。就有了军队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战斗力的保障。

朝廷防的很严,可架不住军制崩坏腐朽,不得已才会放出各将子弟兵这种怪兽。这种军队,给好处才听话,不给好处连你一起砍。

戚继光死后,戚家军就遭到大清洗,甚至明目张胆的在蓟镇石门关进行成建制的军官集体屠杀。

写好的纸张卷在一起,放在蜡烛上引燃,烧干净。

纸灰飘起,赵期昌努嘴定下计较,先联姻、再招募掖县赵氏子弟入伍,等感情稳固后相互介绍拉掖县赵氏姻亲子弟入军,最后军中一帮光棍相互嫁娶家中姐妹,自然而然,军心稳固。

而家中,年内筑好朱高城,在明年夏收前修筑好赵家庄。还有下面各庄土地规划、河渠修建、家中子弟操训等等问题,事情非常的繁多,还要同时进行并安排好层次。

想着有些头疼,他决定回去后好好统计一下各处,统计好后群策群力,再执行规划问题。

一旁军帐里,庆童抓着牌歪着脑袋瞅着,魂不守舍。下家的常信平敲敲庆童面前的桌面:“一对九,要还是不要?”

庆童抽出两张票打下去:“一对少君”

常信平咧嘴笑了,丢下一对美人,直接亮出最后四张五丢在桌上,另一个打牌的陈明心将一把牌丢到桌上,伸出手拇指食指搓着,看着庆童:“怎么,想啥呢?”

庆童从桌上给两人各拨过去两文钱,摇摇头:“也没啥,家主说年底要给咱和显大哥成婚。现在陈大哥估计也能得手,过几年弟兄们都成了家,就要顾家为家里婆娘、娃娃考虑。咱寻摸着,不少弟兄会退出去。”

赢家洗牌,常信平收拢纸牌,脑袋歪着:“就你想得多,哥哥我还不是家有妇孺?这年头儿,咱这类人别的手艺没有,只有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本事。不吃这碗饭,难不成跟妻儿一同饿死?再说了,老爷于我等恩同再造,老爷没了我等这类人活着也是苦日子没个盼头。我等没了,老爷在,家里妻儿也有个温饱。这道理简单,没几个会犯浑弄不明白。”

庆童摇头:“常大哥,小弟不是说弟兄们顾家怕死,而是家中基业日大,家主信得过我们这帮弟兄。家里一些事情要留心腹看着,也是为家主效力还安生,就怕弟兄们因为这个事儿,而坏了情分。”

陈明心点头:“的确是个麻烦,人皆有私心。这沙场搏命,不得已人人都能干。若有第二条路子可走,这心思就不好说了。”

说着一笑:“不过小弟不会那样,老仙长说了,日后家主会传育阳将军剑术三十六式于小弟。为了这剑术,小弟就不敢离开家主一步。”

他心中还有更多的遥想,比如一窥传的神之又神的太玄剑术。

庆童听了还是摇头一脸忧恼,不知道该怎么说,给常信平切牌后,常信平发牌,下巴一扬:“你这苦恼来的没来由,有心事就说,我等给你估摸估摸。”

庆童抿抿嘴,道:“常大哥,小弟怕的就是这结婚。家主、大哥那边劝了几次,小弟也就认了。”

常信平嘀咕一声:“女人有啥好怕的?”

庆童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成家后,便不像此时这般自在,想活就活,想死就死。有了妻小,英雄尚且气短,何况我等?”

陈明心听了挑眉,抄起牌排列大小,慢悠悠道:“女人是老虎,《西游记》第一难就是老虎,不破畏虎之心,如何能取得真经?”

赢家坐庄,常信平抄起最后三张牌,牌面不错笑吟吟:“对,碍事就一刀杀了。”

庆童轻咳两声,板着脸:“我能杀得,常大哥这里,兴许就成了嫂子杀常大哥。”

常信平干干一笑,甩出一张三:“走牌走牌,休论其他,我等决战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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