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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目光要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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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朱应奎握着鱼竿,头戴竹笠子垂钓,等赵期昌端着木炭盆过来后,才扭头:“三郎反对开战的心思,为师也与东阳公说了。”

赵期昌眨眨眼,讪笑着:“师尊,东阳公是力持开战的人,该不会吵了起来吧?”

朱应奎摇头:“开战有开战的必要,不开战也有不开战的考虑所在。三郎所考虑的是曾铣战败,担心九边精锐一蹶不振,从此边塞成为鞑虏信马由缰之地。这一点,为师也考虑过,若真败了确系危及国本。”

望着起伏波浪,朱应奎微微侧头看赵期昌:“梁乾吉昨夜与你交谈此事,他能看出复套一事不可行,那东阳公自然也是能看到的。梁乾吉也一口咬定复套战事不可信,说明东阳公也无纠正。又说明了什么?”

赵期昌皱眉:“可东阳公言语间,确是主战的。”

朱应奎笑笑,微微摇着头:“不主战,如何能升调陕西?出了事情,有夏言、曾铣等人在上头顶着,与余者何干?”

“何况,此时朝野都言可战,可谓上下群情激愤,谁会与朝野做对?这件事儿,你我师徒还无搅风搅雨的资本。为师若如翁万达那样执掌山西三镇,或为兵部堂官,自然有底气反驳。此时你我师徒人脉浅薄,名望不隆,稍稍反对,必然跌落深渊,将来能否复起也是未知。”

看着赵期昌,朱应奎笑容浅浅:“朝廷乃大公之地,天下英才汇聚,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多少英才和光同尘与世同移?不服软的英才飞蛾扑火,在芸芸青史中,连个墨点都无。除我等当世之人还知晓这么个人物,后人谁知?”

“三郎,你能纠察鞑虏奸细,不论复套战事如何,你都有一功。此时,对你我师徒而言,不争便是争。紧闭口风,等得那水落石出时,自会云散现日。”

赵期昌微微颔首,拱手:“师尊教训的是,是弟子太急切了,凡事当量力而行。”

没错,梁梦龙看出来不可行,贾应春也看了出来,没道理其他人看不出来,只是都沉默应对,不愿意站出来与朝野、大势做对。

收复河套战事在形势上、大义上、民心上,对子孙安危负责上,都是势在必行的。可朝廷没钱,真的没钱,打这样的战争成本太高,与其战败还不如不大,保持形势继续消耗俺答。

论耗人的本事,中土就没怕过谁。

随后朱应奎也开始讲述自己对于复套战事的见解,最后的论调还是很简单的,不要跟着主战派嚷嚷开战,更不要去给首辅夏言添堵。否则这场朝野齐心议论的大事诡异落幕后,被夏言弄死的反战持稳派文武官员,死了就死了,死了什么都没有。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此时朝野群情激烈,你不跟着嚷嚷,那立场就已经表明,若夏言倒了,所有开战派自然要倒霉,他们剩下的坑位,自然需要下面人来填。

这一场大风波中,究竟自己能升到什么地步,赵期昌也是充满了期待。

归根结底,赵期昌还是想起了一句对官场做事磨蹭的总结评语,那就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有功有过的官员必然众人瞩目,只有那类不声不响的才能厚积薄发。

何况自己不是将门弟子,以现在的正三品职位来说已经很高了,就是现在浑浑噩噩混日子熬资历,十五岁前也能升调从二品。

朱应奎稍稍休息后,下午就沿着官道前往高密,赵期昌这里捕倭军军心尚算安稳,他又担心即墨三营的军队因为农忙时出军而滋生不满。

军队若是在辖区内,农忙时做事也不怕生事情,就算生了事情也在本地,影响不大可以从容处理。现在军队属于跨辖区作战,任何的小毛病在地方官看来,都可能无限制放大。

朱应奎升道御史,本就不符合官场升官规矩。眼红他的人太多了,这才是他前两年一直宅在水寨过日子的原因。几场仗下来,他的威望也有了,自然底气足了些,这才敢放登州捕倭军、即墨三营出驻地参与清查行动。

军队做事效率高,但风险也大,能控制驻军跨区域作战还不出问题,这也是一种本事的体现,这才是朱应奎之所以支持的原因所在。

按理来说,这种清查奸细的工作,地方衙门也能干成,只是过于磨蹭,会产生各类坑害外地人的龌蹉事情发生。这回调军队清查,算起来也有抢功、断地方衙门财路的味道。

所以,军队出一点问题,比如偷一只鸡,都可能让人做文章。

而赵期昌也沉思一番,准备着手对捕倭军进行改革一些事情。

初十日时,捕倭军另外两部押送奸细抵达潍县报功,除去张承翼率领的二百人还在沿海各卫做事外,捕倭军其他三部一千三百人聚集潍县。

就等省里派人来验收军功,发放报酬。

这日,赵期昌与张茂走在城中街上,此时抢收完成,城中百姓聚集,捕倭军军士也五人或十人一队成编制逛街,各处街道还有背插两杆黑旗的赵期昌亲军巡查,负责维持军纪。

一千三百人,人人发了五十文钱,赵期昌还勒令他们今日务必花光,否则归营后剩下的钱一律抄没,掏钱给军士去花。

他与张茂走在街上,一来是视察军纪,第二就是聊聊。

白日气温一日高过一日,张茂只穿了一套半身罩甲,挂着大红披风左右看着,目光落在一处粮店,不少百姓挑着粮食排队,拿着借条过来销帐。

不由想起了年少时窘迫的生活,对赵期昌道:“三郎,老夫听赵家后辈说三郎要在登州城开店?”

赵期昌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丈人,等摸清门路后,准备开个粮店、药店、布店,还有铁匠铺子卖些寻常铁器。”

微微努嘴,赵期昌继续说:“如今我捕倭军威势渐重,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事情,也该走正式的路子。比如军服采买、军械修缮等等之事。而眼前该给军中配发夏装,拿军里的军资买布,再自家做的话,账目、流程不清晰,难免让人说三道四。”

“所以,今后捕倭军换装,一律给布庄下订单,验货交账。至于药店、铁匠铺子也是如此作用,为的只是让军里弟兄、卫里人,外头人看明白咱捕倭军内部军资运用,免得质疑我等中饱私囊。”

张茂听着微微皱眉,除了戚继光留下的那三百捕倭军外,余下的一千二百都握在各家手里。捕倭军的补助粮、减免份额直接由各家家主与卫衙门交接,捕倭军的军装、军械乃至是军粮,都是各家自己负责。更多的时候出军,因为朱应奎照顾,吃的都是公粮。重组捕倭军以来,各家就无亏损的说法,买卖军功、缴获都是赚钱大头。

按赵期昌的心思来弄,这说明捕倭军将是公有的,自然也归唯一的指挥长官赵期昌所有。寻思再三,张茂摇头:“不妥,如此过于铺张。军服置办、军械修缮何须如此麻烦?我捕倭军军士又非娇生惯养之人,采买布匹、铁锭后,算上军属帮工,足以自足,何须行画蛇添足之事?”

赵期昌扬头笑着:“丈人,小婿意思是这样的,捕倭军是归属各家的,这一点是事实。小婿也无夺取各家捕倭军的意思,今日我能夺各家的,那明日省里就能夺我赵家的。这是根本,小婿不会做那自掘坟墓之事。”

“今后军里物资常备,会有专人管理,处事不当则问责本人乃至其宗族。各类物资采买,小婿也无吃独食的心思。到时各家有铺子的,都能接单子。谁给的价钱低,只要活好,那就把单子给谁。”

张茂这才点头,如果不是丈人身份压着,赵期昌硬要改,没人能压得住。李家那头彻底缩了,王家又以赵家马首是瞻,田家、张家、刘家三家合力此时也就与赵期昌打平手。算上王家、赵鼎明、朱应奎以及卫里其他想要加入五家联合的家族……

只要赵期昌愿意,就能裹挟卫里绝大多数家族,将五家联合这个体系冲溃,然后重组新的体系,因为赵期昌已经有这个实力了。

赵期昌继续说:“而我捕倭军已达到一个极盛,所以今后捕倭军做事不能以省钱、吃独食为目标,要学会花钱。各类军中所需的物资,都可以向各家、城里士绅各家下单子,给他们分润一点好处。如此,军民一家亲,我捕倭军也就安稳了。”

看着张茂,赵期昌缓缓道:“丈人,城东开荒后,各家手里不缺钱了。捕倭军是登州卫子弟兵,也该是登州子弟兵。若是可以,小婿更喜欢让人称呼我部为登莱子弟兵。眼前战事多限于登莱,今后因我捕倭军性质,也多会在登莱,是跑不出山东的。若我捕倭军军纪森严之名贯彻山东,那很多事情我捕倭军出马,必将得道多助。”

“能打胜仗,才是捕倭军存在、扩建的根基所在,也是我各家家业安稳的护身刀剑。故而,该花钱的时候就不能省。”

他看着街上各处军士,有些军士凑钱一起吃喝一顿好的,醉醺醺勾肩搭背嬉闹见了他二人又摇摇晃晃站成一排行了个军礼才错身离开。

环视一圈各处,目光内军士的喜悦之情让赵期昌露笑:“丈人,这才是小婿掏钱让弟兄们来潍县潇洒一日的用意。弟兄们能花大钱,自己心里畅快,赚了钱的城里人自然也会高看弟兄们一眼。而小婿花了钱,弟兄们也不会做那白吃白喝之事,自然买卖公平的名声就传出去了。若今后我捕倭军来潍县,你说城中士绅如何看我捕倭军?”

“整个登莱两府才多少县城?弟兄们都跑一边,吃喝一顿,你说我捕倭军名声该是如何?估计,登莱各处都会以为我捕倭军是能挣钱的地方,今后各家招募家丁也就简单了。”

张茂听着似是而非云里雾里,可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可今日全军弟兄入城消遣,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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