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圣教中人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初三日,远在历城的巡抚何鳌得到捷讯,赶紧督派新一波的物资补给,包括一批轻型火炮。

这日正午登州卫后继援军抵达,也带来了戚继光部消息,会在初五出军,初八日抵达。

张茂、张节兄弟与赵鼎明来不及与赵期昌细谈,先去拜会朱应奎这个总指挥。

赵期昌也在中军会议中,他由右首第一序列直接掉到第四,指挥权再度变更,交由张茂。现在捕倭军已经来了右总,指挥是张茂,副将张节,赵期昌继续担任黑旗把把总,兼领典军负责右总杂务,赵鼎明则是全军镇抚,总管全军各类杂务,如军纪、军令传达、粮草调拨、军资分配、军械更替等等事务。

算起来,赵期昌算是离开一线,直属上司就是赵鼎明。为了避免后续战事中损失实力,朱应奎将黑旗把设立为自己亲军宿卫。

此刻中军算是组建完成,有赵期昌黑旗把、王文泽镶黑旗把,于学文辅军把;新来的张茂青旗把,张节镶青旗把,以及赵鼎明辅军把。

张承翼也调离镶黑旗序列,归入镶青旗,前后右总兵力是捕倭军正军四百,辅军四百,杂兵四百,一共一千二。算上从标营抽离的三百重甲士,整个中军兵员一千五。

王道成部标营改为左军,待戚继光所部抵达又会充任右军。左中右三军是战时临时编制,如同一营、二营、三营那样,适应起来很简单。

朱应奎制定好新的指挥体系,规划后续战事日程:“待初八日戚继光所部右军抵达,休整一日两夜后,于初十日出军。各将回去后都好好议议,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攻山章程。本官希望一战而定,让军士们可以回乡过个元宵佳节。”

“得令!”

帐内把总级别以上军功足足十八人,起身施礼。

朱应奎意气风发,挥手:“好了,中军诸将留下。”

此时只剩下登州卫人,朱应奎指着左首第一这个王道成刚刚离开还热乎的位置:“都坐近了说话。”

说着,还看向赵期昌,赵期昌起身拱手,坐到左手第一,其后王文泽、于学文、田启业三人从后排起身,陆续按着军功、身份落座。

张茂看着赵期昌坐到自己对面,顿时有些牙疼。在登州卫、捕倭军两个体系内,赵期昌综合下来也就是第七、第八左右的位置。

此前右总这一支兵马没来,赵期昌是前线军中第三人独领一军千余人。现在右总抵达,前脚按规矩刚把赵期昌挤出前三,现在朱应奎就给赵期昌找场子,又见王文泽三人陆续跟进有以赵期昌为头的架势。

再想想自己儿子、侄子还在帐外候着,张茂怎么可能牙不疼?

落座后,赵期昌对对面的张茂拱手,又对次位的赵鼎明笑笑,最后目光落在右首第三的张节身上,顿时心里有了心思。

张茂长得很帅气,气质儒雅;而张节相貌也不差,但胡须、五官更为粗犷,更是人高马大骨架很大,总觉得张节与张承翼站到一起,更类父子一些……

朱应奎在桌上翻出一份厚厚文书,是军功卷宗以及报功文书副本,看向赵鼎明:“赵镇抚使,这是你家千里驹的意思。看看吧,若无意外,本官先恭喜一声。”

赵鼎明已收到消息,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起身,上前接住军功卷宗,退回几步落座,手颤抖着翻阅,神色喜悦到了扭曲的地步,颤抖着说:“下官……下官比不辜负朱公栽培!”

朱应奎笑笑,端着茶碗慢慢品茶,等赵鼎明看完了才环视一圈道:“本官对三郎这孩子一向甚有期望,这孩子也未辜负本官。这军功是你赵家的,你情我愿本官也只是顺手而为。而登州卫捕倭军,此战赢了一个头彩,若能顺利攻下北曲山,剿灭贼军。如此也能见捕倭军厉害,如此强军却有八百限额,着实是委屈了。”

他看向张茂:“光此番军功,本官事后能增补登州卫捕倭军四百名额。若是后续战事中捕倭军新建功勋,那则是六百、八百之数。”

登州卫诸人大喜,很简单的道理,每一个捕倭军名额都代表着一份免税额度以及补助,一年十余石的收入。八百名额,一年就是八千石!

这八千石不是上面拨下来的,而是卫里给上头缴税份额里抠出来的。如果卫里捕倭军能有三千之数,那登州卫就用不着再给上头缴税了!若再多一些,按着规矩上头还要从其他卫所的税租粮里调拨,给登州卫补上!

这只是看得见的收入,捕倭军是唯一的卫里常备、机动兵力,人数越多那卫里的威慑力就越强,这种威慑力带来的好处才是难以细数的。

当然,每一个捕倭军的存在,都是都司府收税的开支点。登州卫增补的名额,也会从其他卫所扣除,这样才不会降低都司府每年的收税额度。损失的,也只是其他卫所军官家族罢了。

一个千户所一百捕倭军是定数,为了扩增本卫捕倭军数额,朱应奎不怕这些人不出死力气攻山。

他很清楚捕倭军的军士构成,每一名捕倭军军士几乎可以说是各家子弟、家丁,这才是登州卫捕倭军有较高战斗力的原因所在。

增补名额,对捕倭军的指挥层、底层而言,是利益均沾的。如此上下齐心,怎么可能没战斗力!

必须在雪化前攻克北曲山,否则雪化期间攻山难度高不说,更会耽误春耕。捕倭军名额重要,可春耕更重要。

虽然赵显还没有回来,可朱应奎已经断定刘磐在山上。有内应已经成功了三成,现在只要成功激励捕倭军战心,极有可能重演神猪岭攻山的神话,那就是一战而定。

这种速战速决,对上下彼此的名望有很大的助长!

他想的更多,一个攻坚战杀手名声,足以让他一步升任兵部重要职位。一个善战的名声,足以让他在下次外放的时候,官升三品。然后兵部侍郎或都察院左右副都御史,再然后下放足以督抚一省。

一共也就四五个转升步骤,一次任期三年,也就不到二十年的时间爬到中枢重要显位。而他到那时才五十岁出头,想想就激动……

不要小看擅长攻坚战这种名声,攻坚战必然会有惨重的损失,面对攻坚战军队普遍会产生厌战心理。一个能驱使军士去疯狂攻坚,并行之有效能攻克的将领,只要这辈子不犯浑,谁都不敢招惹。

这种善于攻坚的将领太稀少了,若有这么个名声挂在脑袋上,朱应奎这辈子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北曲山,雕虎洞。

刘磐长时间没修理胡子,一脸的络腮胡就连脸颊上都是胡碴子,坐在主位摇头晃脑,手里端着酒碗笑着,另一手指着赵显:“诸位弟兄,这位刘兄弟来头可不浅。当年圣教起事,大帅鏖战于湖北黄州,不幸覆舟。而这位兄弟父祖皆为大帅亲卫,护卫大帅幼女突围,避居南昌山野之地。”

大帅是刘宠,家中排序第六,其弟次帅刘宸排序第七。

所有头领齐刷刷看向赵显,李孟感叹道:“真忠贞义士也!”

说着端起酒碗道:“昨夜怠慢兄弟了,哥哥赔罪。”

赵显已经被刘磐吓坏了,任由他在那里胡编乱造,也端着酒,神色严肃:“是小弟不该隐瞒身份,与孟爷何干?”

两人共吃一碗酒,刘磐一脸唏嘘感慨道:“当年,兖州那边的唐会主委托我父去寻访二位大帅后人,可惜次帅已断了香火。而大帅之女被我父带回山东,托付与曹县张姓堂主……”

说着面露狰狞:“诸位弟兄不知,这姓张的早有叛教之心,欲献出大帅女谋求富贵。我父兄闻讯,抢出大帅之女逃向登莱,安置于登州卫一处军户家中。这家姓赵,祖上时便是小明王部属,也是圣教中人。而我父兄,伤重而亡!”

环视一圈,刘磐解开自己衣衫,露出毛茸茸的胸口,拨开胸毛有一处箭伤,刘磐眯眼:“所幸,兄弟我逃过一劫。而五年前,教中内斗,也有叛徒借着教中基业发家致富,欲要与朱家皇帝和解过那富贵日子,不顾天下苍生,要拿大帅外孙做那投名状。”

所有头领听着也算是义愤填膺,在江湖上白莲教才是正统大明理念的承载者,刘磐脱了上衣,背上刀疤三四道:“兄弟我人单力薄,只能救出大帅两位外孙……”

说着,还淌下两串泪水。

赵显更是无语,那分明是你在辽东时的伤疤好不好?看着架势,似乎有拉赵期昌下水的意思。

李孟很配合的一巴掌拍到桌上:“哥哥,大帅外孙现在何处?”

说着扭头环视各人,吼道:“我等拥立大帅外孙,再建白衣神军,干掉朱家,还我光明盛世!”

红鼻子、王平等人纷纷响应,刚上山不久的祝英平结结巴巴,很是激动:“对!对!对!”

刘磐穿着衣袍,长长一叹看向赵显:“兄弟,在座的弟兄都是仰慕圣教、景仰大帅、次帅之人,皆是坦荡荡的好汉子。你若信得过我等弟兄,我等愿随大帅旧部起事,夺回我圣教基业,还大明江山一个朗朗乾坤!”

赵显顿时头大,难道就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山下军营里还是带兵的?

一脸的为难,左右拱手看着一个个眼神热切的头领:“我家家主惦记二爷活命之恩,这才派小的上山来。而此时,我家家主并无起事之心。”

刘磐狠狠拍桌,语气抑扬顿挫:“为何!山东官军不过如此,若大帅旧部起事,顷刻间可得义军数万,数路齐进,截断漕运,朱家狗皇帝那昏君,能饿死在北京城!”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