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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北山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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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 夏日的炎热已在整个京城弥漫开来。

圣上摆架北山行宫,可把整个宫城和北山行宫那边的大小官员忙得焦头烂额。

因事出突然,准备的时间也不过三天, 饶是各部官员忙得觉都没睡几个时辰, 出宫的时间还是一再延迟, 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等林悠随着宫里的队伍到了北山行宫时,已是日上中天,都到用膳的时辰了。

此番出宫, 随行者虽也甚众, 但并不像往年秋猎时那样, 有宫中各位嫔妃。因是为招待胡狄使臣,故而跟随前来的官员更多些。

后宫除却林悠,也只有林思作为公主亦跟着来了。

林悠多少能猜到父皇的意思。她来这里自然因为淳于鹰和燕远的争执因她而起,而她既来了, 林思身为另一个公主就也不得不来。

只是林思到底还没能让父皇消气, 所以她虽来了, 却也是在单独的卧房之中, 由内务府派了宫人看守,除却观看比武, 其他时候不得出门。

林悠并不算太关心这个姐姐, 前世林思再过不了多久便要由罗贵妃出面为她议亲了。此次随行来北山行宫, 不过是父皇的权宜之计,林思当初在养心殿闹了那么一回, 再想有机会害到她头上, 只怕是难上加难。

是以林悠也没有特意去看望那位尚被看管的姐姐。她用过了行宫的膳房准备的午膳,便已打点妥帖,只为观看比武做准备了。

只是确如青溪所说, 这北山行宫的条件实在算不得好。还好她们自己带了糕点,不然这几日少不得还要饿着肚子了。

暑热难耐,礼部为了圣上舒服,特将比试定在了临近日落,不那么燥热的时候。

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林悠小憩了一会,便起身在她所居住的卧房附近闲步。

好在北山行宫依山而建又树木葱茏,走在树荫下倒也不觉得太热。林悠本是想去瞧瞧燕远在做什么,只是又恐自己影响了他,便干脆也没过去,漫无目的地在行宫内闲逛。

这本是为秋猎所建的行宫与前世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景致看,林悠走了一会,不免觉得无聊,正在她想着要不回去等的时候,小路另一头竟是走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此处是个小园子,并不像卧房那样分隔得清楚,有臣子会过来其实也并不奇怪。

但林悠终究是公主,虽在北山行宫内,也不好与外臣见面太久,于是便转头准备离开。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想走,倒是那来人很是胆大。

“乐阳公主殿下!”

对方既认出了她,却又并不避讳,只怕是有事要说。

林悠停下脚步,就站在原地转回身看着那边。

“罗大人?”

定国公府的罗清泊,想想上次见面他们还并不认识,果然这胡狄来过后,不只她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也知晓了她的。

罗清泊没有再往前,就同林悠隔着约莫五步的距离说话。

“殿下,还好吗?”

这问题从罗清泊口中问出来甚是奇怪,林悠不解,反问道:“罗大人想说什么?”

罗清泊似乎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是鼓起勇气来才终于得已说出口。

“殿下放心,微臣定在和谈一事上竭尽所能,不会让和亲一事影响到殿下。”

林悠实没有想到她有朝一日能从罗清泊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据她所知,朝中分战和两派,议和一派乃是以定国公为首,这罗清泊身为定国公的孙子,难道不和自己的祖父站在一边吗?

若是议和,那和亲无疑是在众人眼中上了一道保险的锁,没道理这罗清泊一面要议和,一面又说不会让和亲影响到她啊。

林悠问道:“罗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罗清泊微微滞了一下,连忙道:“微臣清楚。但在微臣心中,议和就该是以议而和,若两方意见相左,应当共同讨论以求双赢,此乃两边使臣的博弈,而不该与所谓和亲混为一谈,更不应为了使臣偷懒,就牺牲公主的幸福。”

林悠没想到这罗清泊倒是与他祖父和父亲不同,只是他这一番言论虽然听起来甚有些道理,可实则太过理想化了些。

胡狄人难道不懂和谈和谈就是要谈吗?他们当然清楚,只不过就算清楚,也不影响他们求娶大乾的公主,甚至在使臣队伍到达京城之前就放出消息给大乾施压。

和亲,一面稳定了两方的人心,一面则又为将来埋下伏笔。

倘若相安无事,那有大乾的公主嫁到胡狄,胡狄自然可以用毛皮、战马换到大乾的丝绸、茶、盐;而倘若两方未能践行承诺,一旦开打,阵前献祭一个和亲公主,比任何其他手段都更能鼓舞军心,也更能摧毁对方的士气。

从始至终,不会有人关心和亲的公主是怎样的命运,因为这被利益联系起来的两方,所做出的任何决定,不过是为了谋得更多好处罢了。

“罗大人话说得漂亮,可是否想过,胡狄人会不会让罗大人如愿呢?”

“公主不必担忧,此事一日不平,微臣便一日与胡狄使臣沟通……”

“罗大人,”林悠是重活一世的人,她实在对生活在理想化世界里的罗清泊没有什么耐心了,“胡狄人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本宫身在后宫都能看出来,罗大人在礼部,想必不应陌生吧,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便不必再与本宫说下去了。”

“怎么会是自欺欺人呢……”罗清泊万万没想到竟然得到乐阳公主这样的回复。

林悠不愿与他多谈,说完那一句,便扶着青溪的手转身离开了。

罗清泊还想说下去,可人都走了,他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颓然地垂下头去,想起那日头一次忤逆祖父和父亲的意思。难道是他错了吗?可他怎么都没办法想象乐阳公主嫁到胡狄。

他从小读圣贤书、习圣贤道,难道身为大乾的臣子,最后竟还是要靠女子和亲这样的路数来守护大乾的和平吗?

走回去的路上,青溪还是心有余悸:“这罗大人可真是吓死人,突然跑出来说这么些话,也未免太胆大了些。”

林悠笑着看了她一眼:“无论他说什么,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他要怎么想也不关我的事了。”

“公主,这罗大人好生奇怪,他会不会……”青溪本想说,这罗大人会不会也喜欢公主,可终究觉得这话不妥,说了一半,没能继续说下去。

林悠脚步顿了一下,她前世与罗清泊倒是并没有什么交集,只知道此人虽是定国公的嫡长孙,但入朝为官也是有些本事的,他在京城几年后曾有段日子调到了外任上,直到后来代州战事吃紧,才又升迁回京城。

前世此人好像也是主张议和,但后来胡狄起兵,他似乎也为北疆战场做过些贡献。

因为前世实在没什么交集,再详细的林悠也想不起来了,她也是从前世看这个罗清泊不像个坏人,才与他说了今日那些话。

只是现在看罗清泊,显然是太过理想化了些,她说的那些对方也未必会听。

不过那也与她没有太大关系了,她还是更担心燕远,再有不到一个时辰比试就要开始,也不知胡狄人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北山行宫的校场虽不如天风营的场地大,但在能招待胡狄使臣的行宫院落里,已经算是条件最好的了。

日光已然西斜,过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再有山风吹过,这校场上也没有那般炎热得厉害了。

校场正北朝南设置了观看的看台,一路向东西两边延展开去,搭了屋棚,垂了帘幔,虽说不如宫里奢华,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打点出来也已算不错了。

浩浩荡荡的一队宫人入场,分列开两边,仪仗之后,才是乾嘉帝坐着华盖轿辇行至看台。

帝王先登上看台,其后胡狄使臣、大乾臣子,又有两位公主分别到既定的位置上。

随着东边锣鼓台上一声惊天锣响,鼓声绵绵密密,仿佛由远及近一般铺展开来。

众人往校场上看去,但见三名胡狄勇士骑着强健的战马绕场跑动起来。

马蹄踏过,烟尘四起,在西斜的日光里,显得越发多了种苍凉。胡狄的战马也不愧是称誉内外的良马,但见这跑动,便已比寻常马匹快出不少。

淳于鹰自豪地同乾嘉帝道:“此战马便是在我们胡狄都是上品,今日为表诚意,特向诸位展示。又因前几日一时兴起与燕少将军定下约定,故而今日假若燕少将军能赢,那这三匹战马便作为礼物,先送给皇帝陛下。”

林慎脸上是看不透的微笑:“淳于王子好大手笔。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淳于鹰暗道这大乾皇帝果然还是老样子难应付,便不再接着这话说,而是道:“不知燕少将军准备好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那校场上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

“淳于鹰!还坐在那难不成是想用几匹马蒙混过关吗?”

众人一震,都朝校场上看去,但见那三匹胡狄的战马都退下去了,空旷的校场之上,身披银甲,手执银枪,正策马立在当中,朝看台看过来。

那少将军单只骑在马上停在那,便已好像有了千钧之势,手中一杆银枪,更是在夕阳的辉光里,被镀上骇人的金色。

林悠站起了身,在看台之上,远远地望着她,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站在城楼之上,目送他领兵出征。

燕远,你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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