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周女士要喝什么咖啡？”女人话一出口，她身边的佣人便将一张菜单移到周妍眼前，上面的字符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周妍下意识皱眉抬头看了眼对方，对方脸色无比平常，好像根本不认为会有人看不懂。
周妍指骨不自在地屈了屈，语气尽量不卑不亢，“我习惯喝水。”
佣人点头，随后用流利的英文朝柜台说了句什么，周妍看到四周的年轻人都惊异地看过来，一个个目露异色。
她维持着表情，不一会儿，咖啡店经理亲自赶了过来，打量了眼周妍的装扮后，脸上的热情褪去。
“十分抱歉，女士，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为表歉意，也为了补偿您，请您收下本店一点小小心意。”
是一张百元的红钞。
四周骤然响起一圈忍俊不禁的嗤笑。
笑声讽刺，是在嘲讽她的无知与贫穷。
周妍心底徒然生出一股怒气，当她是什么？以为她来要饭的吗？
她霍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却对上对面之人清冷蔑然的眸色，他们无动于衷，冷漠矜贵，就像是观赏一场无关轻重的表演，又像是在彰显他们的高贵不凡。
“不必了。”周妍深吸了口气，摇头，为了女儿，她忍了下来，“请自己喝水的钱，我还是有的。”
“多谢您的体谅。”经理闻言后退走，依然客气又礼貌。
于是周妍的身前，连一杯水都没有。
四周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视这边，周围人意味不明的笑意像围墙一样挤压着空气，偌大的咖啡厅，周妍只觉得呼吸困难，她再也沉不住气地开口，“沈先生，沈太太，两位贵人事忙。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需要直说的是您。”
一道温柔和蔼的声音，偏又含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周妍被沈陌寒的母亲清清淡淡又含着压力的眸光注视着，就像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不由自主地卑微，舒情说，“您女儿为了出名，傍上了我儿子，甚至让我儿子甩掉未婚妻，自己嫁入豪门。”
“周女士，我们恳请您开出条件，要怎样，您才能说服您女儿离开陌寒。”
说着恳请，语气却像在施舍，还有中尽在掌握的淡然。
“我并不认为我女儿在傍大款。”周妍眉头当即紧蹙，“两位如果对他们相爱有所不满，不该去和当事人谈吗？”
“但凡叶心扉有一丝羞耻之心，我们也不会来找您。”舒情优雅地勾了勾唇，语气依旧不徐不缓，反衬得着急的人成了周妍。
“现在您女儿的身份，地位，金钱，全部来自于我儿子，为了捧她，陌寒付出巨大，即便您不认为叶心扉在傍大款，至少您得承认她在利用陌寒。”
如果沈陌寒听得进，他们何必找别人？
他们是趁着沈陌寒去了海滨市，才匆忙赶来燕京。在调查到的情报里，叶心扉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和母亲。
所以他们才打算亲自来这里劝服。
看着对方僵硬的面色，以及眸底强自压抑的难堪之色，舒情心底的把握更多了两分，“我儿子身份特殊，你女儿也是公众人物，我不找他们，是不想在人前害他们闹得太难看，以免舆论对您女儿不利。”
这一句，半是胁迫，半是威压。周妍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儿子爱上我女儿，你们不愿意，又害怕对付我女儿会让你儿子生气，所以从我身上下手？”
对方因被戳穿了心事而面色僵了一瞬，眼里划过一抹怒色，语气冠冕堂皇，“我们是给叶家面子，请您不要不知好歹。”
周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的愤怒和屈辱，这样的虚与委蛇消耗了她极大的心神，她语气虚弱了几分，“我能问问，两位为什么认为我女儿配不上你们家吗？”
看到沈家人眸含不屑，周妍不待两人回答便道，“是因为我女儿背叛过你们？”
舒情和沈震洋的表情明显惊了下，这还是周妍第一次看到他们外露出情绪，只觉得从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连忙解释道。
“两位亲家，难道他们没和你们说过，当年的事情有所误会……”
周妍把沈陌寒与叶心扉的说法说过一遍，“……所以当年对不起你们的，可能是我丈夫，而不是心扉……”
随着她的解释，舒情与沈震洋面色变换不定，最后被原本一直没有干涉谈判的沈震洋打断，他脸上满是被冒犯的怒色。
“周女士！为了让你女儿嫁入豪门，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们本以为你不知道叶心扉做过的龌龊事，原来你都知道。不管当年的罪人到底是叶心扉还是叶鸿辉，你们叶家都是罪人，没想到你还有胆子跟我们讲条件！”
“看来你女儿利用陌寒的事，你也没少出主意。卖女儿的父亲，当戏子的女儿，手段深沉的母亲，不愧是一家人。”
一句紧跟着一句，像是冒着寒芒刺来的尖刀，对方话语里浓烈的践踏与厌恶将周妍惊到，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空气在凝固的气氛中变得滞涩起来。
感受到四面八方不作掩饰的鄙夷目光，周妍心颤了颤，脑中一片空白。
周妍忽然想笑。
为这继而连三地侮辱。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无比干哑，也无比脆弱。
“你们为什么要以一己之见去否认叶心扉，我看到的，一直都只有两情相悦，不离不弃。”
“两情相悦？不离不弃？”沈母不屑地笑了声，“就像您一样吗？”
“就像周女士嫁给叶先生，从周家的小姐变成整日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农妇，不仅气死生父，还把家族产业让外人败光，最后被对方抛弃。”沈母高贵地微笑，像是在诚心诚意地优雅发问，“您当真没有后悔过吗？”
周妍浑身一颤，嘴皮子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后悔？
当然后悔过……
从天真愚蠢的大小姐变成黄脸婆，从和睦美满的家人们被害得分崩离析，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甚至在最后，被对方给抛弃……
看到她伤心欲绝到几乎难以支撑的神色，沈夫人露出势在必得地笑，微颔首，一旁的佣人适时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周妍身前。
“周女士，签下这份合同，离开华国，我们会保你一家人此生无忧。”
她停了一下，才悠然继续，“并且，你不想知道，您心爱的丈夫过得怎么样么？”
一颗巨石砸入深海，惊起一片惊涛骇浪。周妍震撼地抬起头，眼眸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