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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遇你之,苍天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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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心中一万只乌鸦飞过, 她这种回娘家感觉, 锦言接待她回娘家的自觉感为什会这么浓烈……

或许是她想多了。

天渐凉, 苏澈暗地里拉着萧吟风不让他走。锦言在旁边看得透彻,一抿鼻子说:“萧吟风, 你家那屋子冬天不避寒, 今年冬天就住这里吧, 正好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年,多有意思。而且……”锦言目光飘向大黑:“你看你家大黑这几日我照顾的多好, 留下吧。”

“锦兄……”萧吟风无言, 让他留便留, 为什么要扯上大黑?

锦言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们两个去把马栓马厩里,收拾收拾去厨房帮忙做饭。”

锦言离开后, 苏澈轻轻捏了一下萧吟风的手, 调皮的对他一笑。

萧吟风无奈一笑:“你们兄妹二人,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那是自然, 也不看看是谁带大的,那可是顾容然。她舅舅可是长安佳公子,扬州一枝花,人前谦君子, 人后一奇葩啊。

二人将马牵走, 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去厨房帮忙了。

进了厨房门,锦言招呼苏澈去烧火, 这次萧吟风拦住苏澈,说:“锦兄,这次还是我们两个来吧。”

锦言摸不到头脑,见萧吟风如此殷勤,便答应了。

于是乎,苏澈又闲了下来。

有个哥哥感觉真好,有两个哥哥的感觉更好。

吃过饭后,苏澈去收拾顾容然的屋子准备给萧吟风住。因为锦言经常收拾屋子,所以屋子里很干净,稍微收拾收拾便可。

苏澈进了屋,目光落在她娘的那副画像上。锦言很心细,知道这幅画的珍贵,便将它挂了起来。又因她见了会伤心,便挂在了顾容然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要收拾出来给萧吟风住,这幅画便要收起来了。

萧吟风进来时,苏澈正站在案前入神的看着画,并没有察觉到他进来。

他在她身后轻轻抱住她,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苏澈微微一怔,仰头看了他一眼,指着墙上的画说:“这是我娘,她叫顾桃歌,我四岁的时候……她死了,和我爹。”

苏澈之前从未和萧吟风提过父母的事,这次也算是跟他说了自己的身世,而萧吟风的身世,他不说,苏澈不会问。

萧吟风松开苏澈,站直身子对着画像恭敬一拜。

苏澈眉眼含笑,对着她娘说:“娘,你看我找的小白脸。”

“小白脸,嗯?”萧吟风贴近苏澈,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不满的问。

苏澈伸出手保住他的脖子,假装很头疼的说:“那叫什么呢……”说着她慢慢靠近他,低声说:“叫相公好不好……”

他看她良久,终于破功,浅浅唤一声阿澈,说:“再不许后悔。”

苏澈笑两声,为什么要后悔,世上还有比哥哥更好的人吗?

有她也不稀罕。

萧吟风看着她烂漫的笑,俯身慢慢贴上她的唇。

落下低回婉转浅浅落落细细绵长的一个吻。

夜里风凉,锦言刚走到顾容然门口便见屋里二人缠绵,不禁垂头,眼中颜色深沉,默然离去。

大黑乖乖的趴在他的屋子门口,见他回来,摇了摇尾巴。

锦言蹲它旁边,半晌后脸色变了变,站了起来,有些羞恼的对大黑说:“老子才和你不一样!”

苏澈帮萧吟风稍微收拾了屋子,出了门。刚踏出门口便看到靠在她房间门口的锦言。

锦言见她出来,勾了勾手指叫她过去。

苏澈疑惑的走过去,问:“怎么了?”

锦言瞟了一眼苏澈的肩头看向她说:“肩膀怎么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兄。”苏澈笑:“无事,就是不小心受伤了。”

苏澈本以为锦言要骂她,却不想他只是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二日,苏澈和萧吟风出了城回了孙家庄的树林一趟,萧吟风拿了一些冬天要穿的衣服,还带上了那把戒律刀。

苏澈站在院中等他,觉得其实这个地方很好,若不是冬天不避寒,倒可以一直住下去。

转过身,萧吟风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还拿着那个放戒律刀的木盒。

苏澈疑惑的问:“这把匕首又没人偷,你带它做什么?”

萧吟风将木盒递给苏澈,苏澈犹豫着还是接了过来帮他拿着。

萧吟风终于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师门之物,自然要带。”

苏澈不想说伤害他的话,但心里却为他抱不平,萧吟风如此敬重师门,怎会做背弃师门之事,想必又是一群荒唐的老头。连自己带大的徒弟心性都不晓得。而这戒律刀,若不是萧吟风还认它是师门之物,她早就给丢的远远的了,这把刀,忒不吉利,不配被萧吟风这样视若宝物。

萧吟风看她表情一脸不甘心,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将包袱垮在肩上,看着苏澈,低声笑道:“阿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不是他放我一马,我又如何遇得到阿澈?”

苏澈心中的不甘被萧吟风的一句话抚平。

是啊,假如他没有那个坏师叔,他师父不将他逐出师门,她苏澈何德何能能遇上他。

念此,苏澈便释怀,她笑道:“是啊。”

长安小巷,时光清浅,雪落一方,灿尔美然。

临近冬日,三人过着不紧不慢的日子。

听说天香阁换了个说书的先生,说的太白风流,霸王乌江,神农百草,无一不讲的生动有趣令人叫好;听说东城的姑娘嫁去西城,新郎子是个药罐子,新娘子哭了一路;听说沈正被剥了官籍,永世不得入朝为官,沈太傅气的大病一场,一个月没上早朝。

世人唏嘘着,感叹着,这些事也就在流年里渐渐淡了去,街道上卖大红对联的,卖红灯笼的,卖糖人、泥人还有卖年画的占满了大街小巷;晴空里偶尔会窜上一个炮仗响彻云霄惊到一位晒太阳的老人家;街道小巷里黄发垂髫的小儿嬉笑跑过,说着谁的娘亲又给谁做了一个新的虎头帽,可漂亮了;那隔壁家的混小儿放了个鞭炮吓到邻居家的小姑娘,惹得她哭了一天。她娘亲不依不饶的要找那混小子算账。那混小子躲他娘亲身后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苏澈一家三口虽然人少,年过的倒也算有滋有味。

锦言把院子里所有的屋子外都贴上福字,萧吟风踩着梯子在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苏澈在下面扶着梯子,担心的说了声小心。

苏澈伤好之后,就自觉包揽家务,即使偶尔被赶走,心里也是比干坐着舒畅许多的。

萧吟风和锦言手艺不错,锦言善做肉食,萧吟风善做素食,所以年夜饭荤素搭配,十分可口。

往年三月,顾容然总会在桃树下埋两坛桃花醉,从他走那年埋下,这桃花醉就再也没有被挖出来,锦言苏澈总想着等顾容然回来再开,这已过一年有余,想是顾容然归来无望,锦言便将桃花醉挖了出来。

大年三十守岁,锦言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苏澈坐在门口捂着耳朵看眯了眼,嘴角却挂着笑。锦言将鞭炮点燃之后猴一样窜回苏澈身边捂起耳朵笑得得意洋洋。萧吟风立在门侧,看着门前的兄妹二人,弯了弯眼睛,目光最后落定在苏澈身上。

放完鞭炮便要吃年夜饭,饭间两壶桃花醉斟满酒杯,丝丝香甜。

萧吟风未品过桃花醉,北方的酒大多浓烈,不如南方的酒醇香甘甜。一杯下肚,他转过头便看到两双期期艾艾的眼神,微笑道:“好酒。”

那两双眼睛终于喜笑颜开。

就像他两个身后拿着板砖,问他好不好喝,好喝一切好说,不好喝就拍死你。

酒不浓烈,守夜却是难熬,三人坐在桌边谈笑,还没到子时,苏澈的头便重重的落在萧吟风肩膀。

锦言哈哈笑了两声,不觉笑出了眼泪来:“阿澈原来这样不中用。”

萧吟风侧头看了一眼苏澈,温声道:“我送她回屋。”

锦言点头:“去吧。”

萧吟风抱起苏澈出了门将她送回了房间,出门时锦言站在院中,手拿着两把剑。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眼中有些红血丝。

他道:“萧吟风,我们打一架。你要赢了,阿澈我便放心交给你。”

说着便将剑丢给萧吟风。

萧吟风将剑稳稳接在手中,思索片刻,道了声:“好。”

锦言剑锋锐利,步步紧逼,片刻不给萧吟风喘息,拼尽全力。萧吟风亦是拼尽全力。

锦言输时,一把丢掉剑,扑在萧吟风身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老子养了这么多年的崽儿就让你这个大灰狼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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