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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曾经有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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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不知何年,何年是今夕?”苍天之上,存着一处雾气缭绕的天宫,其中的广场上,一个衣衫不整的老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嘴里喃喃着不知何处听来的言语。远处通往广场的大道上有一位浑身散发出雾状仙气的男性仙人正领着一队服饰不一的弟子向广场走来,同时身旁虚空波动着,看样子是在向刚入门的新人介绍宗门的状况。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对宗门中恍若仙境的景色明显感慨不已,纷纷打量着这方新天地,更有甚者还运用高深的瞳术查看着四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广场上正看着天发呆的老头,向那领头的青年提问道:“苏师兄,那个老头看起来比我们这些问仙境的飞升者都不如,周身更是没有一丝仙气环绕,他是谁啊?”

  苏姓青年闻言侧目望了一眼广场上的老头,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一直淡然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神情,立刻带着身边的弟子挪移到老头身边,速度之快连虚空都被撕开,同时传音嘱咐各弟子:“你们都不要冒犯他,这位老前辈不知名姓,但在我入门前就已经在此,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如同石像,但当他苏醒时,有缘者将得其点拨,门内大部分长老都无此机缘,唯有两位长老和一位副掌门得其正眼观之,如今都成了一方巨擘,掌管宗门要务,比如刑法堂的堂主剑仙陈长老,战堂的堂主战帝刘长老,副掌门星圣叶掌门。在下不才,昔年在他上次苏醒时也得其传授一二,不久便掌握一条规则成为掌门唯一真传弟子。”新入门的几位弟子听完后不断感叹,果然不愧是有着天外天第一宗门之称的星岚宗,连路边的老者都如此不凡。

  老者看着眼前多出的一群人,脸上不再有迷茫,嘴角反而噙着淡淡的笑,清亮的眼神落在青年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身上,缓缓开口道:“你来了!”

  话语简单平凡,也没有一点的规则力量附着,却让众人的灵魂波动起来,规则与仙气在他们感应中似乎都魔幻起来,只有领头的青年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他也激动得失了刚才的风度,开口问道:“前辈还记得我!小仙何德何能在前辈心中留下身影,敢问前辈曾一梦万载,如今为何只是睡了千年!这些弟子中可有前辈看中的人?”

  老者闻言笑了笑,也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只是突然伸手往地上抓去,但把手缩回时,却是空无一物,随后感慨了一声:“睡不下去了啊!”

  突然,一个酒壶出现在广场上,酒壶出现的突兀,仿佛过去有人注定了它未来这时会出现于此。老者取了虚空中漂浮着的酒壶,轻笑一声,一口喝干口壶中的酒液,朝远处望去,眼中星辰流转,一道威严的身影出现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察觉到了老者的目光,也回眸看来,冲老者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老者笑着独自言语道:“你这时间之道与星空之道倒是般配啊,星圣?怎么起了这么个浮夸的称号。”

  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仙气浓郁得像是要化为液态一般,哪怕只是穿着弟子服饰的人,身上压制的威压强度也表明,其他宗门的长老来到此处可能也只能当个内门弟子,这就是天外天第一宗门,无一弱者。老者也不理外界,合眼回味了片刻刚才喝到的酒,那酒没有仙气与灵气夹杂,甚至掺进了凡间的泉水,但这可以说是劣等的酒对老者来说却那么烈,烈到老者的眸中深处仿佛被滴入一滴液体般起了波澜,起初还只是波澜,逐渐转变为惊天骇浪。片刻后,老者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群,双眸不再浑浊,反而明亮的直刺人心,开口说道:“老夫知道各位是想来谋得机缘的,可惜这次老夫这里没有各位的机缘,只有一个故事说与你们听。曾经,还没有天外天,曾经,有个村庄......”

  ......

  某座不知名的小山深处,有个村庄,在一个寻常的雨天中突然来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妇人穿着和城中寻常人家的大小姐一样的衣着,但是气质与行动间的步伐透出的贵气都说明妇人的身份似乎不止从衣着透出那般。妇人脸上还带着惊惧的神情,走入村口一间木屋的院中,将婴儿放下,同时将自己怀里的一枚刻着苏字的令牌放入包裹着婴儿的布帛中,随后立刻往村外走去,从之后赶来的另一个同样穿着的女子手中抱过了一个婴儿,包裹这个婴儿的布帛与刚才放下的那个婴儿一般无二。妇人回眸看了一眼自己放下婴儿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舍与慈爱,然后在通行女子的拉扯下匆匆向村外另一个方向逃去,雨水成了掩盖他们行踪的最好工具,迅速冲刷去了地上的脚印,除了院中的婴儿,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这个村庄。

  此夜,不宁。外界传闻江南金宁城最有名的将臣世家王家闹出了天大的丑闻,在他国战场上战死的二少爷王振的妻子苏子珞与下人通奸,生下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当初所说的二少爷的孩子,而是那个下人的种,而苏子珞在事情败露之前就离开王家一路东行,据说连王家不问家事的老太爷都震怒,亲率数千王家军将苏子珞带回,当夜就将她和她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一起活活烧死祭奠他孙子王振的在天之灵。但传闻终究是传闻,其真实情况,疑点众多,或许真如传闻说的那样,亦或许会被王家的知情者带入坟墓,再无外人得知。

  而被苏子珞放在村中的婴儿,在苏子珞死的那一刻,突然啼哭出声,惊醒了屋中还在睡梦中的夫妇。其中当家的男人循着声响找到了院中的婴儿,一脸奇怪地抱起了婴儿,看着婴儿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布帛,嘴里还嘟囔着:“吵了老子睡觉,这是哪个城里的家庭把婴儿放在咱家!不要孩子还生下来干嘛,苦了孩子还苦了我和我家那口子。”男人说归说,还是小心地抱着婴儿回了房间,嘴上还不忘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人要了,真可怜!是个苦命的娃!”

  屋中的妇女看着壮汉出去一会儿工夫就抱着婴儿回来了,埋怨地瞪了男子一眼,自己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了一个出来,他倒好,直接捡了个现成的回来。

  “行了行了别看他了,不是咱家的孩子,明天你去城里跑一趟看看哪家丢了孩子,赶紧给人还回去,等浩子出生了老娘可没多余的奶喂他。”女子不满地转过身交代着。

  男子悻悻地把孩子放在床上,擦了擦手就又躺上了床,暗自想着,多可爱一小孩,这婆娘咋就不喜欢呢。说来也怪,这小婴儿进屋后就慢慢停下了哭喊,合上眼睛就安静了下来,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后,这个简陋的小屋就又恢复了平静,但在夫妇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婴儿襁褓中的苏字令牌涌现出了一股细微但却又精纯的灵气进入婴儿脑中,婴儿在接触到那股灵气后,才慢慢安静下来,被那股灵气包裹的感觉就像有一个温婉的女子托着他在哄他睡觉一般,柔和到连婴儿都止住了哭泣。

  第二日清晨,天才刚蒙蒙亮,男子没有像往常那样进山中打猎,而是遵着媳妇昨晚的吩咐往县城赶去,看到县城时已经太阳当空,实在炎热。

  “哟!这不是刘壮吗,咋个今天又来城里啊,这是又打到好猎物了?我看你也没拿东西啊。”城门口的卫兵看着眼前的汗流浃背的男子打了个招呼说道。刘壮是这附近有名的打猎好手,经常能拖着价值不菲的野物来城里售卖,再加上为人豪爽,来时往往会带点肉干赠予士兵,所以与看守城门的几个门卫关系倒也不错。

  刘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憨厚地笑了两声回答道:“这不最近家里那口子生了吗,想来县城打两斤好酒,裁点布料给孩子做件衣裳。”“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行了行了走吧,都自己人就不问你收入城的费用了。办了事情赶紧走,最近咱们这城里可不太平。”城卫摆了摆手示意刘壮离开。闻言刘壮起了疑惑,但没有多想便向城内酒馆走去,打算去歇息一会儿顺便打听一下家里那多出来的孩子的消息。

  “小二,打三两牛肉来,顺便上几碗凉水解解热。”刘壮要了点吃食就寻了大堂角落坐下,一面扇着热气一面四处打量着酒馆里的情况,明明是吃饭的点,但酒馆中只有稀稀拉拉几桌食客。等菜上来后,刘壮随手丢给小二一枚铜币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这里今日如此冷清,刚才在路上也没有看见多少人,这是出了匪患了?”小二熟练地接过铜币塞进怀里,小声说道:“客官小点声,王家你知道吧,就咱县城第一大家那个王家,我一个远方亲戚在他们那当侍卫,据说昨晚整个王家都惊动了,好家伙那王家的牌面王家军都出动了,浩浩荡荡几千人啊!具体干嘛那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知道的啊,反正闹得城里都没多少人敢外出,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王家的霉头。自从王振将军战死后,这南宁啊,是越来越不太平咯!”

  “出这么多人?想必是平什么贼窝吧。”刘壮暗暗想道,又开口问起来,“听说城里最近不太平,就是因为这事儿?还有吗?像谁家丢了孩子什么的?”“丢孩子?那倒没听说过,最近我听到跟孩子有关的好像只有三个月前王振将军的儿子出世了。”小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道。

  “王家?三个月,我昨晚捡到的那娃子好像也才几个月大,看那布帛和那令牌都价值不菲的样子,该不会?”刘壮想到这里,一惊,没敢深想下去,出事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如果自己猜的是真的,那孩子怕不是和王家的事儿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们出兵要找的,那绝对不能被发现,无论那孩子怎么样,自己这家人怕是都难逃一死。“绝对不能失了分寸,得按刚才向城卫交代的那样把事情办好,不可让别人看出什么。”结束了内心的想法,刘壮匆匆吃完饭,按刚才说的那样办好了事情,便往家中赶去。

  傍晚时分,村庄还是像往常一样升起了炊烟,男人们背着一天下来打到的猎物有说有笑地从山中回来,有几个眼尖的好手,看到了从县城方向回来的刘壮笑着吼道:“大壮,你今天不来打猎,上哪儿鬼混去了,别不是被城里的好酒醉倒了吧!”

  一同归来的几个与刘壮关系好的汉子也都起哄着大笑起来,刘壮没搭理他们,急匆匆地回了自家的屋子,转身扣好房门后就问道:“浩子他娘,昨晚捡的娃呢?”

  “这儿呢这儿呢,喊什么喊,把娃吵醒了你哄啊。”妇人抱着孩子从里屋走出来,没好气地白了刘壮一样,“一天到晚火急火燎地,跟赶投胎似的,几十岁的人了。”

  “这次真有要紧事儿。”刘壮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水,就把去县城听到的消息还有自己的猜测告知妻子。妇人听完后,眉头渐渐拧到一起,这样看来,这孩子怕是还不回去了。

  “那这么小的孩子,只能我们养着了吗?”妇人叹了口气问道,虽说家里不愁吃穿,刘壮打猎得来的财物足够一家四口吃饱还有富余了,可是毕竟这孩子留在这里是个隐患啊,至于把孩子丢掉,淳朴的夫妻二人更是想都没想过。

  “要不,把跟孩子一起的东西都烧了吧,就留下那个令牌藏好,其他都换上我们家的?如果真有人来问我就说打猎的时候山里捡的?”刘壮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商量道。

  “我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就按你说的来吧。”妇人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然后就把婴儿抱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让我也看看。”刘壮刚把脑袋凑过去想仔细看看这娃子的模样,就被妇人推开。

  “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去,我吃过了要喂孩子吃饭了。”语毕,妇人就抱着孩子进了里屋,给孩子喂奶去了。

  “真凶。”刘壮嬉皮笑脸地抱怨了一句,就去边上吃饭了,一边吃着一边还想着:“那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崽了?啧,叫啥好呢,大柱?狗蛋?要么虎子也不错。”然后里屋就传来他妻子的声音,“起名这事儿轮不到你操心,就你那破脑袋想想怎么打虎还行,让你起名指不定要想出个啥,吃完饭领着孩子去老秀才那里让他帮忙想一个。”听完媳妇儿的话,刘壮就泄气了,没好气地答应下来。

  说起这老秀才,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姓,只知道他自己年轻时提过一嘴,他是去京城科举的路上遇了仇家,情急之下跳河自救,顺着河水漂到附近被好心人救下。待他养好伤后多方打听却得知自己的家人全被仇家杀了,自己又没办法报仇,就只能在这村子里安家了,教村里的小孩子识字读书混口饭吃,也是个命苦的人。

  刘壮吃完饭后就抱着婴儿和婴儿的牌子出门去找老秀才讨要名字了,老秀才的家很好找,东边山脚那三间大的木屋就是。

  “这大晚上的也不多点几盏灯,黑灯瞎火的,这老头也不怕自己摔着。”刘壮一脚踢开老秀才家门口碍事的石块,“老头,来给俺娃起个名字。”

  “嘭!”黑暗中突然有一柱状物体落下,砸在了刘壮的头上。“说过了要叫我夫子,你小时候挨得打没够是吗。”一道人影慢慢从屋檐下的阴影中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册。等那人走到月光下时,才显出全貌来,瘦瘦高高的身形,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光景,花白的胡子长度刚过肩,打着补丁的长袍整齐干净,脊背挺得笔直,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敲刘壮脑袋的东西。

  刘壮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脑袋上被敲到的地方,这老头敲人的手劲儿还真是一点没变,“错了错了,夫子,学生知错了,快给俺这娃子起个名字吧。”

  “这孩子不是你的吧。”

  “我昨日不是进山里一趟吗,这娃不知道被谁丢树下了,我就给抱回来了,寻思着多养一个给浩子做个伴,嗷,还有这是放在他怀里的东西。”刘壮掏出一枚令牌递给老秀才

  “苏?”老秀才摩挲着令牌,扭头看向山中不知哪个地方,盯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他双亲无踪,你收留了他,那希望他以后会成为记恩念情的人吧,我取念字做他的名,苏应是他的家姓,就叫他苏雨落吧。”

  “苏念?听起来就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哪有俺的名字好听。”刘壮闻言嘟囔了一句。老秀才听清了他的自言自语,紧绷的嘴角不由扯了扯,随手又是一书册砸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等刘壮抱着孩子走后,老秀才在院中坐下,看着边上那棵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念......”老秀才的声音逐渐远去,无人理会,只有他屋边的树配合着风回应给他沙沙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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