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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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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宓娓娓道来,王安石顿时动容。

  因为陈宓的提议却是非常切中时弊的,说到底就是一招银行,便能够解决青苗法的诸多弊端。

  尤其是取代常平仓一策以及考官考生的比喻彻底打动了王安石。

  但王雱却另有意见。

  “青苗法固然是要助农,但本身也是要为朝廷增加收入,如果让银行去运作,这所得之利息,与朝廷却无关系。”

  王雱非常清醒,却是提醒了王安石。

  王安石点点头道:“雱儿此话有理。”

  说着他却是看向陈宓。

  陈宓笑道:“元泽兄说得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本身银行的股份中有四成归属于朝廷,也就是说,所得之利息,便有四成会交给朝廷。

  这四成可不少了,这四成与朝廷收上来的利息相比可不少,同样是放贷,朝廷放出去的贷,其中有火耗等等各种消耗,多出来的部分,尽数被地方官吏侵吞。

  但银行的效率却是要高得多的,损耗每分每毫都会在控制之中,如果这么算来的话,四成利息未必就比朝廷收上来的利息要少。”

  王安石与王雱对视了一眼。

  陈宓所说,他们何尝不知道,但地方官吏便是这般尿性,他们又能够如何,想要那些人办事,便只好如此了。

  王安石点点头道:“静安所说有一些道理,不过这等大事,还需要拿到条例司讨论一番。”

  陈宓笑着点头:“应当如此,如果有结果,王参政可以使人告知学生,学生一定会鼎力襄助!”

  陈宓告辞而去,只留下王安石父子。

  “爹,您对这个真的感兴趣?”王雱问道。

  王安石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现在青苗法的这些问题,吉甫他们可以解决方案?”

  王雱皱起了眉头道:“只能是让特使们就地查验,若有违反规定的,便依法处罚,以警戒他人。”

  王安石点点头道:“天下那么大,需要派出多少人才够啊,而且那些人就是爱钱胜过爱命的,他们才不会因此收手呢。”

  王雱也是叹了一口气,帮着父亲处理政务以来,他的狂悖没有改变,甚至要更加的狂悖,但天真却是日渐消减,事态如何,他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王安石叹息了一声,但脸上有带着些笑容:“陈静安此人倒是讲究人,今日过来,却是没有拿这事来与老夫交换扶持祖无择上御史中丞一事,而是说服了老夫之后才提出的,倒是颇为尊敬老夫。”

  王雱想了一下,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给陈宓上眼药水:“爹,你可别忘了,这事情还是他挑出来的,还有,若是这银行在咱们的手上,咱们也不必如此行险啊,他现在来提这事情,估计也还是想借助青苗法来壮大银行罢了。”

  王安石点点头,思考了片刻道:“雱儿,为父从你小时候,便不断地与你说,胸怀需宽广,到了今日的地步,咱们父子匡扶天下,便得放眼天下,期间或许有委屈有阻碍,但要紧紧盯着目标,有些委屈却是不要过于在意了。”

  王雱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发火,但却是有些不耐烦:“爹,这些道理我都懂,但张载陈静安这对师徒,却不是咱们的同路人,却需提防着他们。”

  王安石一听便知道儿子没有听进去,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说太多,即便是父子,政见不同,也会有矛盾的,说太多也是不好。

  不过他却是的确将此事放在了心里头,第二天准备去条例司找吕惠卿等人商量,刚刚到达中书左房,便看到冯怀恩在等着他了。

  “参政,陛下请您去一下崇政殿有事相询。”

  冯怀恩道。

  王安石点点头,与吕惠卿等人打了招呼,便跟着冯怀恩这个大伴一起去了崇政殿。

  赵顼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脸色颇为严肃,见到王安石,也只是轻轻扯动嘴角。

  “陛下,您召臣过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王安石道。

  赵顼点点头道:“王师傅,富相公要去地方了,曾相、赵相递补进去,现在政事堂尚且缺以为参政,朕问了富相、曾相,富相与曾相推荐了张师傅,对于张师傅入政事堂,朕倒是觉得尚可,王师傅觉得如何?”

  听了赵顼的话,王安石顿时微微皱眉,因为他想起了陈宓给祖无择要官,祖无择与张载交好,张载现在要入政事堂,祖无择若是上了御史中丞,他们的实力岂不是一下子就暴涨了?

  不过王安石心思转得很快,他想到,无论如何,张载都是维新派,无论政见与他王安石合不合,但明面上都是如此。

  富弼与曾公亮都是守旧派的中流砥柱,但现在富弼、曽公亮却都推荐了张载,这是什么用意?

  用意大约是很简单的,就是要让变法派之间的缝隙更大一些。

  谁都知道张载的弟子与王安石的儿子不是很和睦,甚至闹得挺大的,这种情况下,富弼的做法便可以理解了,这个老狐狸便是要用着这种阳谋离间张王两人。

  你们不是有缝隙么,那我便推荐落后的那位进入政事堂,你们权力相当的话,那便不可避免的要争执起来,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得益的便是守旧派了。

  若是王安石自己不同意张载进入政事堂,一定会招致张载的痛恨,届时变法派便明面上势成水火,半点也是调和不了了。

  好一招阳谋啊!

  王安石心中暗自骂了一声。

  不过他却是爽快地说道:“臣没有问题,臣也认为张师傅进入政事堂正是恰当!”

  赵顼大喜:”那就太好了,那便这般决定好了。”

  王安石微笑点头。

  赵顼笑道:“那吕中丞的事情朕也是想过了,中丞对朝廷是有功的,但他对变法误解太大,因而朕想派他去地方多了解一下乡情,想必可以扭转他的想法。”

  王安石倒是吃了一惊:“陛下要将吕中丞送到地方去?”

  赵顼点点头道:“嗯,他对王师傅意见太大了,若是留在御史台,对于变法阻碍太大。”

  王安石顿时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他不恨吕诲,吕诲攻击他太狠,甚至不是冲着变法来的,直接就说他是小人,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要恼怒的。

  但吕诲毕竟是御史中丞,御史弹劾人本身就不是罪过,而是完成业绩,他们每个月都要弹劾一个人,否则便是失职。

  所以王安石虽然恼怒,但却是知道动不了吕诲,所以干脆将矛头对准了富弼,没想到富弼刚刚下去,赵顼却要干脆利落的将吕诲也给斩落马下!

  王安石吃了一惊之后,忽然想起了陈宓上门求肯之事,顿时心下又是一惊:不会是这小子安排的吧?

  他越想越是觉得肯定是陈宓安排的,但这话不好问,只是问道:“那陛下想用谁代替吕中丞……”

  他说了这话,突然想起宰执不好干涉中丞之任命,这是犯了忌讳了,赶紧道:“……陛下请恕罪,臣不该问这个……”

  赵顼却是笑道:“没关系的王师傅,你关心也是正常,御史中丞位置重要,尤其是对于变法来说尤为重要,本身就该与你商量的……”

  说到这里,赵顼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句:“……朕这里倒是有人选,不过还是在犹豫之中,王师傅想听的话,倒是可以与你交流一下……”

  王安石截然道:“陛下无须与臣说。”

  赵顼笑道:“王师傅无须避嫌如此,有人像朕推荐了一人,但此人听说与王师傅有些龃龉,所以朕有些犹豫。”

  王安石道:“陛下所说可是祖无择?”

  赵顼哈哈干笑一声道:“王师傅神机妙算。”

  他脸色有些不安,生怕王安石当场喷他,但王安石却是点点头道:“臣与他没有龃龉,臣也对他没有意见,陛下若是要用他,臣也没有任何意见。'

  赵顼大喜,他没有想到今日的王安石竟然这么好说话,王安石历来强硬,若是他不喜欢的,一定会抗争到底的,没想到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人事任命如此轻易地就通过了,倒是让赵顼第一次感受到了做皇帝的痛快,还以为是他的安排非常恰当,却是不知道,陈宓为了推动着两人一个进政事堂,一个上御史中丞,花费了多少心思。

  王安石既然同意,那么任命便没有了阻碍,几天之后,张载便顺利进驻政事堂,而吕诲调到地方的任命也已经下发,引起了莫大的讨论,王安石的声势又是大振。

  在朝野上下看来,吕诲弹劾王安石,王安石弹劾富弼,以吕诲遭到贬谪、富弼遭到贬谪为结局,这王安石的圣眷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时候了。

  至于张载进政事堂、祖无择担任御史中丞之事,却被淹没在这种震撼之下了。

  ……

  富弼外任的地方本该是出授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但经他请求,因而改判亳州。

  时间来到了八月初,拖了一段时间的富弼,终于得去亳州就任了。

  当夜陈宓悄悄来到富府。

  富弼的长子富绍、长孙富定方都在,陈宓与他们寒暄良久,之后被富弼叫进了书房之中。

  “祖无择进京了吗?”

  富弼问道。

  陈宓笑了笑道:“大约这几日就该到了。”

  富弼带着深意看了看陈宓道:“希望你能够信守你的承诺。”

  陈宓将笑容收了起来道:“富相请放心,小子一定会谨记承诺。”

  富弼满意地点点头道:“令师在中书的工作还习惯么?”

  陈宓笑道:“有富相提点,家师的工作还算是顺利。”

  陈宓所说的提点,说的是不是富弼提点张载,而是富弼让他这一系的人支持张载工作,作为回报,张载则是要护住这些人,尤其是富弼的学生以及子弟等。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张载有他们支持,工作自然能够顺利运作起来,而他们有张载护佑,才不会在富弼倒台后被随意清洗。

  富弼赞赏地看了一眼陈宓道:“之前老夫还觉得你的想法是异想天开,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你给办成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陈宓谦虚道:“也不过是侥幸罢了,学生也只是存着努力一把的心思,可幸没有辜负富相公的期待。”

  富弼抬眼看了一下陈宓道:“无须如此谦虚,老夫少夸人,既然夸了,那便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

  还真的没有想到,本来此事错综复杂,是极难控制的,却让你给抽丝剥茧,连着说服几方,愣是给你干成了,啧啧!”

  富弼连连赞叹。

  陈宓笑了笑,此事的确是不简单。

  这件事情里,不仅有皇帝赵顼高居其上,还有王安石一方、曽公亮一方、富弼一方、甚至还有韩琦、赵槩等人涉及其中,哦,是了,还有一个后宫。

  如此之多的势力,谁不想在这个权利更迭之中分一杯羹,陈宓苦心维持才有了现下这个结局。

  不过这些事情说来复杂,但对于陈宓来说,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王安石是个君子,关心的是变法,于是陈宓便以青苗法缺陷逼迫王安石坐下来交流,又以大义说服,又献上银行之法解决王安石心中的怒火;

  至于曽公亮,则是有了退意,知道参政这一职位他这边肯定是沾染不上的,干脆扶一个对他们友善的人上去,也算是得了利益的;

  而富弼这边,知道自己在京中已经待不下去了,结好张载便是他们自保的手段了,只要给他们庇佑,富弼不仅会合作,还会让他一脉的子弟辅助张载;

  至于韩琦、后党那些,其实已经算是退出二线了,他们的影响不大,至少现在是这样。

  关键还是在于赵顼。

  所以陈宓在赵顼这里下得本是最重的。

  自从陈宓见过了赵顼,他便在赵顼身上投了足足一两百万贯,在张载入政事堂这件事情上,陈宓又投了足足百万贯,这么大的投入用下血本三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但总算是达成了他的战略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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