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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心爱,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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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近了,她贴在帐篷门上透明塑料的小窗向那边看去,只见车子停了下来,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他用薄薄西装顶在头上,往这边跑过来。

心爱正准备打开门出去,突然一个闪电,将那个人的大饼脸照得清清楚楚,心爱一个激灵,这个人竟然是洁米妮的客户代表!

心突然像一块巨石落入了井底!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临时化妆室的门被砰地打开,心爱像一个幽灵般撞出来,向无边无际的雨地里跑去。

客户代表反应过来,不由得大怒:“小贱人!”

他一把扔掉头上的西装,向心爱的方向追来。

心爱听到脑后沉重的脚步声,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拼命地向天路的方向逃去。

雨水将她浇透,她满脸是雨,眼睛浸在雨水里差点睁不开,最可怕的是不断响起的雷鸣和闪电,可是她不敢后退,她只能向前冲,她像个疯子一般迅速奔跑着。

跑着跑着,她觉得自己的脚步充满了力量,她跑得越来越快,眼前纵横的沟壑,她一跃而过,如同矫健的小鹿。

从小学开始,她就参加游泳班进行艰苦的训练,为了提高提,长跑也是日常训练的项目之一,她能拿着全额奖学金进入东南大学,也有体育成绩优秀的功劳。

此刻,从小开始的艰苦训练,终于派上了救命的用处。

她飞快地跑着,将平时极少运动的大饼脸远远抛在了身后,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天路口的时候,大饼脸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松了一口气,向天路奔去。

此刻,天路口空空荡荡,所有人都不见了,潮水已经涨起来,将天路完全淹没,心爱不能确定水已经涨到了哪里,她奔向水边,几步踏进了水里,浑浊的海水立即淹到她的大腿。

天哪,潮水已经完全涨了起来,天路已经被沉入海底。

暴雨之下的海面,翻滚如奔跑的野马。

这里可不是50米长的游泳池,在那里心爱能拿到全市大学生运动会的冠军,而这里是大海,她还从未在海里游过,而且这里是暴风雨中的大海,是随时能将人吞噬的大海。

心爱犹豫了一下,水却又上涌了一步,她便往回退了一步。

“小贱人,跑得很快呀!哈哈,原来在这里等我!”

心爱惊恐地回头,风雨中只见一张邪恶的大饼脸在疯狂地大笑,她想也没想,便纵身跃入了浑浊的大海中,溅起了一朵浪花。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大浪打来,将她推出好远,瞬间又将她淹没,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大雨中的大饼脸目瞪口呆,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不由得悻悻地抹了一把脸。

……

大饼脸并不知道,心爱其实就在不远处的海里挣扎,只是天色昏暗,风高浪大,她又不敢呼救,所以他没有发现。

此刻天路上虽然已经涨起了潮水,但是水面还不算太高,心爱被一个浪头打到了水底,她的脚很快就触到了天路,她用力地一蹬腿,迅速地浮出海面,吐出口中苦涩的海水。

这时候,她才发现海面现在刚刚到她头顶,这个发现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于是她奋力向前游去,然而浪再次将她打入海底。

这一次水又深了几分,她感觉到海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而她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但她心中有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如何,她要游过天路。

不知道游了多久,她的手臂已经酸软无力,海浪一直将她带离轨道,她不知道水玉岛还有多远,也不敢去探海底有多深,尽管她屏住呼吸,紧紧闭住了嘴,但还是喝了不少海水,她的每一寸前进似乎都别海浪消解了。

海水在她的耳朵里搅动中,她的脑袋里发出嗡嗡的响声,就在这个时候,异样的事情发生了,仿佛做梦一般,有什么东西从她沉睡的回忆里突然挣脱出来,如同闪电一般点亮了那片黑暗的区域。

……

那也是一片黑暗的暴风雨中,一个小小的女孩蹲在路边,被开卡车的司机带上了车。

他和和气气地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她要去东南市,而他正好要连夜送货去那里,于是便送她过去。

过了镜云县之后,就进入了花台县,但是在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一座景云旅社,卡车司机就带着她在那里吃了一顿饭。

时间太晚了,米饭都不热乎了,但这是她多年来吃得最好,最多的一次,她似乎第一次感到了满足。她还记得旅社里那个面如满月的姐姐,给她添了两次饭,最后一次,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是那个姐姐却对她很亲切。

吃完饭之后,她坐进了卡车驾驶室里,就坐在司机旁边。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司机叔叔有点怪。他总是过来摸她的身子、大腿,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他却不曾停手。她不停地退缩,他的手却越来越放肆,终于她忍不住了,奋力地将他一推。

他猝不及防,方向盘一打,撞上了对面驶来的白色轿车,惯性是如此之大,撞过轿车之后,卡车继续推着轿车撞到桥边护栏,这窄窄小桥的护栏如此脆弱,如何承受得了如此大冲撞力,轿车竟然被撞出护栏,掉入了河中,而卡车也随着掉了下去。

在最后的时刻,车门打开了,小女孩挣扎着从车门中出去,冰凉的河水迅速灌入,她进入河中拼命扑腾着。

这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了她,有人提着她后背的衣服向前游去。

游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有点累了,抓着她衣服的手有些放松,似乎要将她放弃。

她绝望起来,在水中一浮一沉,哀哀地断断续续地求道:“姐姐,姐姐,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呀!”

她呛了一口水,明显觉得那只手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再次奋力抓住她向河边游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感觉已经快到岸了,因为那人似乎已经在水底站了起来,然后拖着她艰难地走。

这时候,一道闪电划过,直直地劈向水面。

……

心爱突然觉得头一阵剧痛,那些声音,那些往事,那些人,竟然还以清晰的画面寄存在她的脑海里,她麻木地划动,而回忆却像大海一般将她淹没,她变得昏昏沉沉,在一波波巨浪里,一不小心,又灌了一大口水,她猛烈地呛了起来。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只在她停顿的一瞬间,她立即再次被打入浪底,她无力地挣扎起来。这时,她再次感到了异样,然后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有一个男人游到她身边,将她托起,然后向岸边游去。

“不!”她挣扎起来,要脱离这手的掌控。

她极敏感地发现,这个人是要将她带回到巨人岛去,她绝对不能回去。

那人似乎被她的挣扎弄得呛了一口水,在海浪之中他也很艰难,但是他终于再次控制住了她,将她托起,继续游去。

“听话!”

在风雨和浪潮的空隙中,她听到他短促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迅速安定下来,不再挣扎,因为那声音不是大饼脸的声音。

心爱一配合了,前进的速度就快了,那男人的动作异常稳定有力,在这样大的风浪里,心爱几次觉得两个人被大浪分开,但是不知为何,她后来发现自己始终在他的掌控之中。

终于,两个人艰难地到达了岸边,那男人狠命地将她一推,她迅速向前近了一步,然后她划了几下,脚已经触到了地面,她立起身来,在水中艰难地走了几步,终于能够露出海面了。

在翻涌的海面之上,她艰难地回头,大叫:“你呢?”

那海面却不见人影。

正在惊惧间,她身前的水面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头,然后一个男人从水下站了起来。

他是那么高,黝黑的身体如同铁塔一般,海面只到他腰上几寸,黑暗之中,心爱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她立即就认出了他。

他紧紧抓住心爱,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挟起来,拖着她在水中走,心爱的胃里的海水不停翻涌,他的手压迫着她的胸,她不停地呕吐。

离岸边越来越近,水面也越来越低,终于他将她扔下,扶住了自己的膝盖,不停地喘息。

此刻水只到他们膝盖,心爱则不停地呕吐,整个人只觉得昏天黑地。

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但是看到心爱呕吐的样子,他还是过来扶着她,一边在她背上轻拍,另一只手却扶住了她的额头,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点。

“傻瓜,得赶紧上岸,这里太危险。”

听到这话,心爱抬起头来,两个人手牵手,磕磕绊绊地走出水面,找到天路口上服务点的小房子,那男人狠命地一踹,将紧缩的门踹开,然后拽着心爱走了进去。

这小小的服务点除了一张椅子,什么都没有,但外面还是泼天的风雨,这里总算是个避雨的地方,男人将心爱按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却在墙边瘫坐下来。

“你坐!”心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听话!”男人命令她说。

“不。”她像他一样,靠在墙边坐下来。

他侧过脸去看身边的女孩,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而她也正向他转过脸来,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隐隐闪光。

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脚,一只脚光着,一只脚上还穿着帆布鞋。

她收起了脚,而他突然低低地笑了。

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就这样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他此刻觉得很好笑。

“我喜欢平跟鞋,它们让我有安全感。每次上夜班的时候,我都穿平跟鞋,这样我就不怕任何坏人了,因为我跑得很快,谁也追不上我。”

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心爱警觉起来,叫道:“你要干什么?”

“衣服湿了,脱下来拧干。”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门边,将衣服拧干,又把裤子也脱下来,狠狠地拧了拧。

“啊!”心爱听到响动,再次惊呼。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一惊一乍的。”他不满意地点评道,然后将裤子穿上,将衣服晾在椅子上。

“你也拧拧吧,”厉君陌劝说着心爱,“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

心爱才不要。

他知道她的心思,有些恼怒,说:“又不是没摸过,不就二两肉吗?我要吃你,还用得着你自己动手?”

说得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心爱还是不听。

“这样吧,我出去好了。”说着他打开门,一阵雨飘了进来,他没有在乎,就这样走到雨地里。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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