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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 要做一个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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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特别炎热的夏天,过得格外漫长。

  大家都觉得这会儿应该是深秋了,可夏天还迟迟没有离开。

  可能也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才让大家加深了时间的印记,每当回忆起来,就很清晰。

  王奶奶去世后,他们儿子就想把王爷爷给接到外省去,但老人家坚决不去。用拐棍敲打着地面,说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就得在这里呆带到终老。

  年轻人没有办法,葬礼结束后,就在老家找了一个亲戚,来帮忙照顾自己的父亲。没多久后,又离开了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去奔赴自己的生活。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欢笑后、泪水后,又或许是我们被推到在了地面上。当第二天来临,我们就得放下过去,存在心间,依然坚强的去过好我们的生活。

  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大院里的小孩子,会经常去爷爷家玩。邻居有好吃的,会给他老人家送上一些,在平凡的生活里,周围的人总会为老人带去一丝生气。

  A市街上有一条老街,是从国外援建A市的设计师,设计并带着厂里的人一起修建的。

  那条街挨着四合院,也是厂里的宿舍,只不过哪里是分给单身的工人。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格局很好,离上班的地方更近。

  大马路上,街道两侧是红红的砖瓦房,有四层楼高,红墙外是又高又大的梧桐树。

  树枝茂盛,有些蜿蜒曲折,虽然上面的叶子已经掉了许多了。剩下树叶也都泛着黄,飘洒在路面上,但仍然能想到在夏天这里有多漂亮。

  现在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时间,大马路上,全是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人,大家在聊着天,朝厂门口使劲蹬。

  童静是与杜妈妈一起的,她扯了扯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舒服的活动了几下,差点要被勒断气了。

  她眼睛注视着前方,双手扶稳龙头,嘴巴里在说话:“老杜,咱们真的要搬走了吗?”

  自行车在路口拐了个弯,在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这会儿到了大门口。

  去车棚的路上杜妈妈看着好朋友,手里推着车:“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讨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到时候再看看吧!”

  这一年开始,A市的各处修建了很多的楼房,之前厂区宿舍外的农田,都被做了很多规划。

  大人都在讨论事情有变动,怕以后工作有变动,心里隐隐约约发愁。但小孩子们,依旧欢乐的像一只鸟飞来飞去,嘴里吵个不停。

  在厂里要迁移的确定消息散发出来的时候,陆宛童已经七岁了,马上就要进入小学了。

  那一年杜若十四岁,上初三,马上要面临上高中。他放学的时间也从五点到了六点钟。老师留下的作业也越变越多了,不过杜若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

  周末有一个难得的大太阳,金黄的光照在四合院的屋顶上,窗户上,把人心里也映照得暖暖的。

  陆宛童穿了一件厚袄子,手里拿着一瓶墨汁,这是爷爷让她送来给杜若哥哥的。

  她小跑到院子时,站在门外就朝着里面大喊:“杜爷爷,杜奶奶,林阿姨,杜叔叔我来了,杜若哥哥?”

  从小她过来都是这样,人声比人影先到。杜奶奶最喜欢她这样样子,说这样很热闹,不像他大孙子,回来就小声的打个招呼,然后就一言不发。

  她趴在门边,小嘴巴张着在喘着气,手里的墨汁抱得紧紧的。

  杜妈妈,把手里的线衣放在沙发上,走到门口,把小女孩牵了进来。

  帮她用茶缸子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瞅着她的小脸说:“宛童你来找哥哥吗?他同学一大早就把他叫走了,说是去书店帮着老师买复习的试卷了?”

  小脑袋的下巴,一下子放到了桌子上,小脸纠结在一起,心里得喜悦瞬间消失里一大半。

  她把手里的墨汁放到了桌上:“阿姨,我是来给杜若哥哥送这个的,既然他不在家,那您交给他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话,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

  杜妈妈看着桌上的热水,笑了笑,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往回拉扯了一下。

  没好气得说:“怎么,杜若哥哥不在,就不愿意陪阿姨聊聊天了吗?”

  陆宛童摇了摇脑袋,有些傻气的站在原地。可是她每次来,都没有跟她聊过天。

  杜妈妈也不跟她开玩笑了,往她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一些好吃的,有瓜子有糖果,还有夹好的核桃。

  陆宛童看着衣服两侧胀鼓鼓的袋子,就乐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会再要长辈的给的零食了,但只有杜家,仍然会像小时候一样对待她。

  她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这会儿还不想回家,就四处走了走,慢慢晃晃悠悠的到了院子的大门口。

  在大门口有两处石墩,她挑了一处坐了下来,阳光砸在身上,整个人被一股温暖的气息萦绕着。

  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还是那股熟悉的甜味。

  陆宛童双手托腮,嘴里含着糖果,有些出神的望着大树,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大树的树叶是绿色的,很有生息。

  周围的树枝枯萎了,就它还是那么充满希望,让人看到都感觉愉快。

  她真的好喜欢这里,这里有很多邻居,有许许多多可爱的伙伴。

  但大人们都在传,过不了多久,厂里就要被迁移到远一些的地方。A市所有的厂房都会建设到一起,这里以后会好好的发展起来,她们要搬走了。

  她不懂什么叫发展,只知道,会修很多高高的楼,会有很多的汽车,什么都会变化,像电视里放的城市那样。

  想着想着,被一道笑声打断了,是个女孩子的笑,很清脆的声音。

  她寻声望过去,看到了两个人,是两个人年轻的男女,男生是她最熟悉的杜若哥哥,女的不认识。

  她的杜若哥哥,自从上初中后,个子高了很多。他会在街口的理发店,把头发剪的很很短,明明大街上的男生,都是一样的短发,总觉得他更吸引人一些。

  今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脖子处露出了白色的高领毛衣。

  她身边的女孩子头发很长,披在肩上,被头发遮住了一部分的脸颊,但仍然可以看出来皮肤很好,她笑起来眼睛很漂亮,像弯月亮。

  女孩子的头到杜若的肩膀处,穿着一件粉色的厚外套,她们在大树下停住了脚步。

  女孩子说:“要不,你去家里帮我拿出来吧!”

  杜若点了点头,陆宛童见人要进来,就赶紧站起来,跑到了厚重的大门后面躲起来。

  她在门缝里看到杜若哥哥从门口经过,心里乱糟糟的,像有一个好朋友,突然不喜欢跟你一起玩了,找了个新朋友一样。

  等人走了后,她看了看外面,哪个女孩子,正在哪里走来走去的等着他。

  陆宛童就离开了,她没精打采的到了后面的石阶梯上,又再一次爬到了屋顶上。

  以前那么近的距离,杜若哥第一眼,就会看到她,这会儿从眼前经过都不知道了。

  她单手托腮的叹了一口气!

  背后传出了一阵笑声,这笑有些欠揍!不怎么友好,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小胖,微微有些吃惊,自从他妈妈带着他去剪了个光头后,就很少看到他了。

  因为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总是躲着大家!

  她抽了一下嘴角,这头发刚长出来,就皮子又痒了。

  没有说话,就是不想理他,眼睛看着在修建的大楼。不知道那栋楼要修建多高,只看到哪里灰尘有些大。

  小胖没有因为她的忽视就走,是习惯了他的无视。他走过去坐了下来,离陆宛童大概有一米多远,也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前方。

  过了几分钟:“杜若哥哥是不是不喜欢你了,我看到来找他的那个姐姐了?”

  小女孩的表情松动了一下,手抓紧了一些,可是依旧没有理他。

  小胖接着说:“我问过那个姐姐了,她是杜若哥哥的同学,他们两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

  他看到陆宛童躲起来,见她离开后,就去大树下问了那个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多管闲事了一下。

  顿了顿补充:“他们是两个很优秀的人!”

  他妈妈在家里说过,学生成绩好,就代表着很优秀,所以他才这样去总结。

  陆宛童听到这里,就更不想理他了,偷偷移动了一下,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小胖手里拿着一颗糖果,戳了戳她的背。女孩子心里涌动出了一股火气,都快到嗓子眼了,有些抑制不住。

  他似乎情商不高,又戳了她一下!

  红色袄子,气的一下子转了过来,小手拍了戳她那只手。那颗糖,掉到了瓦片上,白色的大白兔,在上面翻滚了几圈,掉到了一处坑里。

  她从自己口袋里拿了一颗给他,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不那么狂躁:“你到底想说什么?”但不耐烦很明显。

  小胖没有接过糖果,那是给她的,最近自己牙齿坏掉了,不能吃。

  他一笑,嘴里要钻风进去,又要露风出来。门牙在上面,很脆弱的样子。

  紧禁闭了嘴巴,用手掌捂着又继续说话:“我是说,你如果不变优秀一些,会被抛弃的?”

  她错愕,想揍他。想往那两颗要掉的牙齿上,给他一拳。

  带着疑问,挑眉:“抛弃?”眼神示意,你最好给我讲清楚,不然你就完蛋了。

  掉了门牙的孩子,用剩下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面露难色。

  装作深沉的说:“我知道你喜欢杜若哥哥,原本我以为他也是喜欢你的,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喜欢哪个女孩子?”他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善变的男人。

  “哎呀,只能怪你喜欢的人太过于优秀了,所以你要努力,这样才能让他继续喜欢你,知道吗?”语气里有鼓励,比较励志。

  他似乎很懂这些,动作语气有些老派。

  陆宛童听完后,想把他推倒在地,然后狠狠揍他一顿。她深呼吸,吸了一口凉气在嘴里。

  嗓子有些冷,外面温度有些变化了。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她没有一丝的留恋,就离开了屋顶。没有打一声招呼,就怕他继续讲一堆没有意义的废话。

  小胖看着她,觉得她的快速的逃离是落荒而逃,眼里居然多了一份同情。

  他坐在哪里想,肯定是杜若哥哥不喜欢她,所以她心里难受。一定是这样的,最近电视里在播放一部电视剧。

  他跟着妈妈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看,讲述的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结婚了,刚开始很幸福。

  但男主出国留学,慢慢就喜欢上了自己的同学。瞬间嫌弃曾经的老婆,觉得她很平凡,一点不优秀。

  妈妈天天在家里骂男主,说他薄情寡义,没有良心。所以他就自然把杜若和陆宛童带入到电视剧里的人物当中去了。

  以前怎么看都觉得陆宛童凶巴巴的,这会儿怎么看都是同情她的,认为她可怜。

  离开的人,没想到在小胖眼里的自己是这样的。她身上有些冷,就准备回家。

  没有抄近路,是沿着院子外的大路回去的,她还想看看那个学习委员走没有。

  风刮得更狠了,天色没过多久都变黑了,特别是远处的天,黑压压的一大片,像是要碾压过来似的。

  大树哪里没有一个人,周围是空荡荡的,果然不在了。

  她埋着脑袋,朝门里进去,背后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她回头看到了杜若哥哥,他脖子上戴着围巾,这模样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没有笑,很淡定的喊了一声他。

  风从外面,往大门口吹了进来,里面一股风吹出去,是穿堂风,好冷!

  她抖了一下,动了动脚步,脖子朝衣服里面钻。

  他看到后,就把围巾扯下来,围在了她的脖子上面随意的打了一个结。不怎么好看,但很暖。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安神。

  他站在一侧:“走吧,先送你回家。”路上遇到院子里的人,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

  陆宛童好奇的问:“杜若哥你刚去哪里了?”

  头顶飘来两个字:“送人?”

  她脱口而出:“是送你们班的学习委员吗?”

  “嗯!”

  没有多余的话,就一个嗯字,但陆宛童这会儿就不想理他了。

  停下来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跑了,很快,像一阵风,没有了影踪。

  小女孩气呼呼的,回家后把不小心碰到了门,发出一声巨响,童静在厨房做菜。

  见女儿跑的这么着急,就去她房间看了看。

  这会儿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扔在了桌子上,眼睛盯着着屋顶上透明的瓦片。

  脑海里都是小胖的话,他很优秀,你要努力才行。

  童静一进来就看到了桌上的围巾,走过去拿起来叠好,放到一旁。

  拍了拍女儿的手:“是不是杜若哥哥看你冷,把围巾给用上了,你怎么乱扔。”

  “果然杜若是个好孩子!”

  陆宛童翻了一个身,小脸对着墙壁,一言不发。

  这些家长一个个的怎么回事,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不如别人家的好了。她也很优秀啊,是幼儿园里的乖宝宝,每一年都有奖状,还有小红花。

  老师夸她是好帮手,她的毛笔字也不错,怎么就不能夸夸自己呢?

  最近这几天,她看到杜若就躲着,不想遇见他。

  又是在一个周末,她又遇见学习委员。

  那天天上开始下雪了,雪花肆意飞舞。数不清的小白点从天殇掉下来,陆宛童就拉着小花出来玩,正好杜若带着学习委员过来了。

  四个人就正面相逢,小花很有礼貌的叫了杜若哥哥还有姐姐。她不咸不淡的跟着叫了声,就想跑。

  姐姐蹲下来很温柔的从口袋里给了她们糖果,但陆宛童拒绝了,她说自己长了虫牙小花乐呵呵的接受了。

  杜若出来时,外面只有学习委员一个人,他把资料递给她,就回去了。

  小胖从旁边窜出来,走到杜若身边偷偷问:“杜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姐姐,不要陆宛童了啊?”

  他轻笑:“你什么意思?”

  小胖带着他到了一处避风雨的地方,坐下来。

  手揣在兜里:“我都知道了,你喜欢你们学习委员,不要陆宛童了。”

  “上周你回来,没有离她,她一个人在屋顶上坐了好长时间,不过还好我安慰她了。”

  杜若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小女孩这几天不理他,看到自己就跑了。

  他起身对旁边的小胖墩说:“好好学习,一天脑袋里面,在瞎想些什么!”

  小胖一个人在风中凋零,发丝乱了,回家时,像个鸡窝。

  他妈妈看着他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剃个光头?”

  他一下子躲进了房间!

  杜家晚饭后,杜妈妈和杜爸爸商量着要去陆家玩一会儿,准备出门时,杜若跟着站了起来。

  在出门前杜妈妈问他:“平时你可难得出一次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酷酷的回答:“上次把围巾给陆宛童了,今天去拿回来!”

  被妈妈说了一句小气的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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