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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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二一早,一帮人围着玄成武给出短信,重重猜测后,因没有重要线索,都无从判断玄成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白庆丰的说法就是孟是长子,因为子在上皿在下,是大儿子的意思,可以引申为为赵家大房,让赵期昌三思而后行,谨慎从事。

李羡的解释更有意思,在传统文化中,孟是指长子不假,还有一个排序方式,是伯仲叔季少,伯是长子。最典型的就是孙策孙权兄弟,一个字伯符,一个字仲谋。而孟与伯都是指长子,那差别何在?

孟是庶长子,伯是嫡长子,这就是区别所在。孟没有继承权是旁支,伯有继承权,是天生的嫡脉。在人情世故、普世观念中,嫡脉天生对庶脉有话语权。

所以李羡将玄成武这句话解释为这是玄成武对赵期昌的一种点拨,让他明白嫡脉与旁支的区别,即便三房与大房分家,也不能做分家旁支。若这一点达不到,就不要分家。

否则一旦分家,赵期昌一脉作为登州赵氏分家,很多大房主家的事情摆在面前,赵期昌这个强力分家不帮忙,必然为乡邻、外人所唾弃、诽议。

还有其他种种解释,赵期昌都觉得不靠谱。他与玄成武又不熟,人家吃饱撑着给他点拨这些做什么?

不过也提醒了他,大房背叛一事让他再生气,眼前也不是分家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维持分房不分家的体系,将登州赵氏的家业局面撑起来,再徐徐图之。

否则真分家了,他一个分家家主再强力,也没资格通过联宗将掖县赵氏吞并,就连今后吞并大房主家一脉也存在道德障碍。

什么也没商讨出来,可时间是很紧的,必须在彭黯反应过来之前重组、编满捕倭军,只有这样造成既定事实,赵期昌才有与彭黯继续谈判的资格,彭黯也不敢过度赶尽杀绝。

大房的行为让赵期昌寒心,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彭黯作为中枢与地方承上启下的重要单位,现在站在大房那边,很可能卡住三房的脖子。故而,极有可能影响他年底前叙升从二品一事。

三品的武官一抓一大把,而从二品以上就是珍惜货色,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升上去的机会太少了,一旦突破这道障碍,今后就是熬资历,再不济,他也能在二十岁前熬个正二品出来。

故而天一亮,整个朱高城一片忙碌。

城北校场,赵氏子弟、从大房那边过来的家生子、佃户子弟上百人聚在一起,人人握紧拳头,可谓是气愤填膺,目光都集中在营门前。

赵凤祥本就年青火气大,向来因为赵期昌的年纪而不服,赵鼎明那边呼喊一声,赵凤祥是一帮兄弟里蹦跶的最欢的。

站在营门内侧,仰头看着营门上的陈明理歇斯底里吼着:“你不过区区家奴,还敢收缴小爷的军械!老子的刀,是三房叔父授的,想要收缴,让三房叔父亲来!”

营门上走廊里,陈明理双手扶在护栏上,低头环视一众赵家子,冷着脸:“你也别激我,军械是捕倭军的军械,不是你的。人可以走,都把东西一个个的留下。若真有种,别朝本官叽歪,拔出刀,杀出去算你娃有本事!”

赵凤祥手按向刀柄,当即被一帮兄弟拉住,咬牙眦目喘着大气,挣扎着看着冷脸微笑的陈明理,陈明理的两侧都是张弓弓手,营门外,隔着栅栏就是一圈铳手。

新拨付过来的火铳临时拨付陈明理部使用,一杆杆火铳插入栅栏隙缝,瞄着营中赵家子弟,铳手不断挪移着火绳,使得火星始终悬在药锅上,方便随时击发。

隔着营门,营门外赶来不久的赵财也急的团团转,仰头道:“陈把总!终究是自家兄弟,不就是几把刀么?这些后生喜欢,带去也无妨什么,这又是何苦?再说了,他日也有相见的时日,留一份情面也是好的呀!”

陈明理扭头看一眼赵财,轻呼一口气,眉宇愤色,道:“管家,此事管家还不是不要趟进来为好。不说旁的,这事小陈我看不过去!”

赵财对陈明理点着头,隔着门对里面呼喊:“都一个个想死不成!只想着自家,哪个曾念了我家老爷的恩情!休说是陈把总要缴械,让老奴来,必让你们一个个的光着屁股回登州城!”

他的意思很简单,让里面这帮人识趣些。毕竟赵期昌的脾性赵财很了解,是那种决定了就死不悔改的性格。都已经下达缴械军令,断然再无回返、讨论的余地。

赵家眼前内部的分裂,让赵财这样的老人最为痛心疾首,指着里面一帮赵家子骂道:“也别怪我三房不讲情面,也不看看自家个儿做下的事情!你们不要脸,不怕外人笑话,老奴我还脸臊!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了,现在却讲起脸面来,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有招远矿监杨奉恩这个便宜师兄在那边,赵期昌这边真的不缺铁,也不缺好铁!

大明的军队不是兵甲不行,这东西眼前不摊钱,军队最值钱的就三样,第一是火器,其次是盔甲,第三是马匹。其次才是消耗的钱粮,最最后才是人力成本。

军队战力跟不上不是没有好铁打造兵器,而是资源用不到地方去,又普遍不管军士死活,让你跑得快还不给一口草吃,这种待遇谁能有高士气去拼命?

所以赵期昌要没收离营军士的军械,不是贪图几把刀的钱,而是在羞辱这些人。赵凤祥等人坚持要带把刀,不是这刀多值钱,而是这是他们作为军人最后的颜面所在。没有一口刀在手,一帮人集体离开,走在路上像什么东西?

这帮人跟着赵期昌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有了很多军将失去的东西,那就是对荣誉的追求。现在赵期昌要做的,就是狠狠践踏他给这些人培育的荣誉感。

如赵财所言,这些人不要脸面做下形同背叛的事情,那自然没必要再给这些人颜面。若给,似乎弄得他赵期昌、三房上下都是软蛋,没脾气似的。

赵财骂着,里头赵家子弟更是怒不可遏,一人当即骂道:“老狗!恶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给小爷甩脸色!”

赵家子弟看法更简单,跟着赵期昌是跟,跟着赵鼎明去前程更好的巡抚标营混也是跟,都是跟着家里主事人做事,有什么区别!

再说都是家中子弟的事情,你一个奴才过来叽叽歪歪,还有没有家法!体统!

赵财喘着大气,掺白的胡须抖着,从一旁军士手里夺过火铳看了看,他对这东西可不陌生,举着就是一铳打过去,一声爆响,里头一帮赵家子弟吓得齐齐趴在地上。

“嘭!”

就这清脆的一声爆响,传的极远,影响更是极大,周围环部在军营栅栏外的铳手仿佛得到信息,先后扣动扳机,一连串的爆响传出,整个军营北门一片笼罩在灰白色硝烟中。

这一铳打完,听着密密麻麻的铳声,赵财脸色发白,双目瞪圆一脸惊恐,火铳掉在地上,发愣。

他竟然……竟然袭杀主家子弟了……可他……可他是来劝架的呀!

他脑海一片空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大胆子。

也不是他胆子大,而是在三房内,在捕倭军中军体系内,平日里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管家?地位的拔高,拔得又太高,已经让他习惯了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被赵家子弟揭穿他家奴老狗的身份,顿时就有一种灭杀一切,将一切敢揭他老底的人,统统灭杀的愤怒!

铳声停息,一片硝烟中陈明理听着营中赵家子弟的惊呼、唤娘、痛哭、谩骂声,却是一笑,笑的诡异,吼道:“入营,统统缴械!若有持械反抗者,乱棍抽翻!”

赵期昌给他十个胆子,他陈明理也不敢给手里人发弹丸。就怕一些混蛋心存恶念,故意打杀赵家子弟制造事端,所以一切火铳都是空的,除了喷出的火蛇、声响吓人外,再没别的作用。

不过,吓人的作用很好,将顽固、心存幻想的赵家子弟意志彻底击碎!

一连串的铳声传的极远,几乎整个朱高城都能听到。隔着守备将军府,在南端府门前的赵期昌也听到了,听的极为清楚,只是微微皱眉,对望过来的人微微侧头,示意继续手头工作。

他就坐在守备将军府门前,正对着南门大街。

南门大街上已经排满了卫里调拨来的军役,空出场地。以百人一队,愿意给他效力的留下,不愿意的向东门大街离去,每次一百人进行基本的体能考核。

考核内容也简单,就是折返冲刺疾跑,每一百人中必然有不愿意吃刀口饭的人,余下的就在南门大街与赵期昌面前之间进行折返冲刺。

每批人,赵期昌只录用前三十人。一旦选中,立马去西门大街那边录名花名册,签文契按手印,然后就被一帮伍长、什长选走。毕竟都是卫里人,这批空头伍长、什长选走的必然是认识或亲族子弟,自然组织度天生就高一些。

每编满一个哨队,赵期昌当场派遣哨官,就领着去守备府西侧的各仓中领取安家费、军械。

如同小学生运动会那样,常信平握着赤旗一挥:“跑!”

当即一名鼓吏敲响牛皮大鼓,一声鼓响近百人就开始拼命冲刺,进行折返跑。先跑到赵期昌面前,接过一排军士递出的木棍就向南再跑,跑过去将木棍交给那边的军士,再疾跑回来再取木棍。

南北将近六十丈,三轮折返跑也就是三百六十丈正好一里的距离。

赵期昌背后两侧军官团队盯着,每次都有鼓未响就迈步先跑的人,也有跑的过程中给人使绊子的人,前者心思投机不适合当军人,后者心思不正更不适合当军人。

每次最先抵达的人中,会被这批军官挑出这类人直接赶到东门大街去,余下的凑足三十人,安排去南门大街走入军手续。

南门大街,白庆丰看着赵期昌选拔兵员的方式,心生感慨叹道:“将军选兵之法,颇有见地呀!李兄,你看将想当军的,体能好的,还老实本分的军役,几乎是一网打尽呀!”

他旁边李羡端着茶碗缓缓点头,微笑着:“这批兵员多在十七至二十二左右,鲜有二十四五者。多是筋骨未僵之人,比原先捕倭军不知超出多少。这一番变动,确是一场好事。”

以前的捕倭军,壮年军士近半,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本身筋骨僵硬,再怎么补充营养也适应不了赵期昌的高强度训练;其次就是心思比年轻人活络,他们有更多的顾虑,在真到了拼命时,这些人始终是不会冲到最前面的。

在几次战事后,从阵亡、伤残军士资料中,赵期昌就发现了这一点。

而对赵期昌来说,年青的军士潜力更大,有培养价值。中年人也可以培养,可这些人学习能力已不如年轻人,又有重重顾虑。就算培养好了,能效力的时间也不长。说的残酷了,培养中年军士,性价比远不如年青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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