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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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期昌死死瞪一眼刘磐,毫不掩饰他的愤怒,其他头领见了也只当时人家被自己大哥胁迫所使然。

刘磐拍拍手:“带上来。”

口吃结巴的祝英平上前,将血腥十足的黑布囊放在火堆旁,解开,一枚满是血污的首级瞪着眼,祝英平单膝跪地:“除夕夜,小的,祝英平,不长眼,冒犯了,小公子,还请,见谅。”

刘磐一脚踩在瞪目首级上,道:“老弟,这就是秃顶鹰胞弟首级,此人与兄弟不共戴天。为兄弟安危着想,咱只好成全他不共戴天之心,圆了他兄弟同生共死之誓言。这个礼物,可见咱诚意,兄弟喜欢否?”

“收下。”

庆童闻声,上前将包裹重新打包,提着后退几步,放在脚下。

赵期昌环视一圈,一个个目光所及的头领纷纷抱拳:“见过小公子。”

也在一个个打量赵期昌气度,年纪小的优势又体现出来,鲜明反差下,对赵期昌的身份更为认同。

“刘大哥,三百人太多了,我可以放水,看着刘大哥遣散一些心腹弟兄。要带走的弟兄,只有一百数额。户籍、路引咱都可以安排妥当。”

刘磐皱眉:“只有一百?是朱大哥的意思?”

“对,多一个都不成,两淮盐商的陈家人就在周围盯着,不是我等不给面子,而是不合适。”

与刘磐的心理预期差不多,问:“怎么安排?”

赵期昌微微侧首,陈明理上前将提着的包袱递给刘磐,刘磐解开里头是一套黑色军服,抬起展开后,胸前补子是‘捕倭’二字,背后则是一个‘登’字,肩背之间的负章上写着‘登州卫捕倭军黑旗把’九个字。

赵期昌握剑举起,一条鸡腿递过去,刘磐拔下,撕开烤焦的鸡皮,咬着肉丝追问:“到底怎么个法子?”

“初八日,戚继光所部就会抵达。所以我与朱大哥、王大哥讨论后,认为初七日当夜是个好日子。刘大哥到时候发动夜袭,恐吓各营官军。到时该遣散的弟兄遣散,该走的弟兄穿上我部号衣,帮我护送一批战死的弟兄回登州。”

“到登州后,朱大哥会安排海船,刘大哥带人乘船绕过登莱,一路直抵南京。而后,溯江而上可抵四川。这样一路赶过去也省事情,弟兄们也安生。”

赵期昌说着侧头看向北曲山:“而初七夜,我会率部攻山,山洞里多埋火药,到时候一把火炸了,死无对证。”

刘磐努嘴:“或许你还不知道,过阵子还有一帮人要上山,有圣教中人,也有外人,背后掏钱的似乎是晋地盐商。故而,后日,也就是初六夜,最好把事情做完。”

刘磐说着握着鸡腿展臂指着身后一帮头领,对赵期昌道:“弟兄们跟着咱,图的就是逍遥过日,而不是给盐商当刀子。那刘豹子上山,背后想来也是晋地盐商的手笔。咱不管旁的,只想带着弟兄们回四川,那地方土汉杂居,手里本事硬,日子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

赵期昌吃着鸡腿,等他说完才点头:“初六日就初六吧,明日夜里我差庆童将火药、军服运过来,就在这里交接。后日,让虚平领人下山来这里,我出军时会让出东面,让他带人向东跑,然后转道向北,从史家村南侧就可撤出战场范围。”

虚平的人都是栖霞一带的汉子,这帮人熟悉地形,更容易从他手里逃出去。

边说,赵期昌边衡量着:“这样算起来,山上的弟兄要分成四类,一类跟着刘大哥去四川,一百人;一部跟着虚平来夜袭我部,可以潜逃;一部由刘大哥先行遣散,也是可以安全回家的。第四类人,应该是新上山图谋不轨的人,就让他们去偷王道成的标营。”

“到时候王道成会出动重甲士救援中军,就让这第四部人故技重施,袭击王道成所部。而这部分人,就是给两淮盐商的交代。而刘大哥所部,后日夜里换了军服,与下山后与我部一同攻山,当夜我会将诸位安置到伤兵营。而初七日一早,运输我部阵亡将士走杨家店,先回刘家旺戍堡休整。待事情忙完,最快在初十日,我捕倭军就会撤军。”

说着,他看向刘磐背后诸位首领,笑着:“说不得,诸位兄弟还能在登州城过个元宵佳节,如何?”

不论官军还是贼军,一场战斗都能升华内部感情。山上诸人也是差不多,后续上山的人地位比不上原来参战的老弟兄,卖掉这批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思考着赵期昌的安排,刘磐道:“遣散的弟兄也是咱的弟兄,也是你的弟兄。若一切顺利,事后我会给你一样信物。诸位弟兄的名册也会造一份给你,将来你发达了,要拉这些弟兄一把。”

赵期昌努嘴,刘磐继续说:“他们最初上山,也只是生活所迫罢了。遣散时,咱会给他们一笔钱财,这也度支不了几年。与其将来所托非人白白丢命,不若投到兄弟手里,最不济也能多活一阵。十年,十年内我就带弟兄们回山东,兴许也能成为一个将军。”

看着赵期昌,刘磐又说:“后日夜里你上山前,我要时刻跟在你身边。还请见谅,弟兄们几百口的命,不能疏忽。你我兄弟互为质子,此间事了,老哥自有厚报。”

赵期昌吃完鸡腿,骨头丢到火堆里,擦拭嘴角油迹,笑着:“厚报就免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当官,慢慢升上去,不想惹什么麻烦。诸位弟兄不给咱添麻烦,我自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刘磐低叹一声,抱拳:“是哥哥对不住兄弟。”

赵期昌也拱手,对着刘磐身后诸位头领一个个见礼:“也别说外话,咱只希望刘大哥选出的都是铁打的汉子,别是那种下了山,转身就去官府告密的小人。要知道,咱的这颗脑袋,真不是一般的金贵。”

刘磐露笑,笑的苦涩:“兄弟见谅,哥哥这真是没法子。”

赵期昌点头:“刘大哥义薄云天,我真不怪刘大哥,本性所使然罢了。那就这样吧,咱回去计较计较,有什么变动,明夜庆童会说明。就希望,初七夜,一切顺利。”

刘磐起身,拱手:“兄弟保重。”

一帮头领拱手:“小公子保重。”

赵期昌也站起来,拱手:“各位弟兄,也都保重。”

一帮人黑夜里来,黑夜里走,留下赵期昌皱眉思索。

陈明理看着那帮人走绝了,蹲在火堆前道:“家主,军服有些紧张。”

赵期昌扭头看一眼过去,笑的勉强:“明日一早就请史家村的人帮着赶工,先拨出一批旧军服出来。那些阵亡弟兄,要回家都给穿新的,破碎的缝缝补补洗干净,还有伤员的军服也能腾出来,另有三十件备用的一直没动,足够应付。”

一旁赵显也开口了:“张家二爷那边带来的一百多边军汉子,也会这缝缝补补制衣裳的事情,犯不着请外人来。”

赵期昌扭头过去:“那帮粗汉也会这个?”

赵显也蹲在火边,一叹:“军里的生活,不会也得会。等家主的兵马操训的时间长了,一个个的也就学会缝补、制衣了。出门在外,跑江湖的,怎么省钱怎么来。”

说着,还看向陈明理,陈明理尴尬笑笑:“做衣服军服简便,花样不多,咱这里的弟兄也能搭把手。”

赵期昌点头:“既然军服没问题了,这事情也就好办了。走吧,回营。”

营中,中军大帐外值守的黑旗把军士见赵期昌深夜归营,上前行礼:“老爷,朱大人似乎睡了。”

说着,目光还瞥向赵显提着的黑包裹,淡淡血腥气传来。

“通报一声,就说我夜里去北曲山侦查山路,斩获贼酋首级一枚。”

帐中,朱应奎握着手绢捂鼻,另一手挥手:“带下去,让一众俘虏辨认,若是贼酋,造册记功。”

首级被提下去,帐帘也被放下,朱应奎神色阴晦:“可有结果?”

赵期昌点头,低声叙说经过,最后道:“后日初六夜,一战而定。”

“希望如此。”

语气低沉,朱应奎说着轻叹:“具体文书,明日给三郎,早早安歇吧。”

赵期昌苦笑:“这种时刻,哪能睡得着?”

朱应奎勉强笑笑,拍拍赵期昌肩膀:“这么大的事情,上下一起扛着,最不济上头还有刘家,你只是一条小鱼,莫要在意太多。”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连他都有些适应不了刘磐搞出来的这诡异场面。

转眼后天,初七日。

赵期昌一宿没睡,终于扛不住,在天明时入睡。

常信平则开始分发昨日赶制出来的三百套军服,好在栖霞这边知道赵期昌要制作军服,送来的都是黑布。

现在发下去,下头人要做的就是给新军服绣上胸前、背后补子以及负章,负章上除了隶属单位外,还要绣上自己名字,为了省事情很多人绣的不是李二就是张三,怎么简单标注身份,就简单来弄。

天色渐暗,北曲山刘磐也开始召集新旧头领,也发出战斗号令。他的战斗号令也简单,就是被山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孔明灯。

“明日,登州卫那边会有千余人赶来,领兵的是当年戚大帅的儿子戚继光。这个人不好对付,而官军援军将至,今夜反倒会提高警惕。这反倒是一个机会,用兵就讲究这虚实不定。”

环视一圈,刘磐干咳一声:“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今夜老子依旧给他来个故技重施。虚平真人?”

虚平一袭道袍,抚着长须笑吟吟颔首:“贫道在。”

“今夜道长率部佯攻官军中军,务必多竖火把造成我主力齐攻之景象,逼迫中军求援。”

“无量天尊,贫道遵命。”

刘磐扭头看向新上山的两位头领:“张、王二位头领,在标营必经之路设伏,具体地点稍后咱会通报。你二人率部编为二部,厮杀一阵若见先二后三,便退回山中,若是先二后一便撤军绕道袭击标营营盘。若是先二后二,便奋力厮杀,自有其他兄弟襄助。若是先二后四,且战且退,官军追击时,便让他来的了,回不去!”

“谨遵哥哥军令!”

刘磐笑着对二人点头,又看向其他老弟兄,进行任务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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