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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捕倭军重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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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次日,十月十七这日,赵期昌一起来就因为刘磐那档子事头疼。

庆童在外面煮药,赵鼎明端着一盘子热气升腾的包子进帐。

“赶紧躺着,好好休息比什么都好。”

抬手制止赵期昌,赵鼎明将木盘放到赵期昌右首,坐在一旁通铺上说:“龙山所里一家子送来的,说是谢你昨日借桌椅给的粮食太多。这不,蒸了两锅白面包子,你尝尝。”

赵期昌拿起一个咬一口,笑着:“味道不错,兄长也尝尝。”

赵鼎明也吃了一口,看着里面黑白翠相间的馅儿,嚼着:“山味儿呀,木耳、鸡耳、山菇、白菜……还有南瓜的味道。”

鸡耳是一种山里草丛生长,类似于小型黑木耳的东西,这东西很零碎不好找,多是孩子在找,口感比木耳软,但更香。

两个包子下肚,赵鼎明道:“现在气色好多了,戚掌印那边今日要搞个会议。”

说着,他过去倒了两桶开水过来,坐在通铺边正对着赵期昌,怀里抱着竹筒:“有这么两件事,第一是将夸功游街一事做漂亮,第二是关于捕倭军的。”

八百捕倭军是上头允许、定下的唯一常备、机动兵力。每名捕倭军有粮饷补助,家里军田也有税租减免。

所以这八百捕倭军就是香饽饽,寻常军户没机会沾染,这八百名额都扣在卫里军官家族手里,多以子弟、家丁充任。

赵鼎明瞥一眼赵期昌,继续说:“这次我等立下大功,朱应奎那里欠了咱人情。所以戚掌印准备将各家手里的捕倭军清退,重建一支新捕倭军,要名至实归。”

赵期昌理解了,这是要收回其他家族手里捕倭军名额的实惠,将实惠落实在实际做事的人身上,比如他们。

现在龙山所这边参与查倭活动的各家武装,集中在一起有六百人,赵鼎明还干过辎重差事,手里曾有过二百辅军。各家在本地留守的子弟加起来也要五百多人,这么大一股力量足以选出最精锐的八百人。

又有刚立下大功的朱应奎在上头照应,从各家手里夺回捕倭军名额是占据国法军法大义,又有实际实力支撑的一次变革。

有名义,有实力,自然要把好处抢回来。

吹着竹筒上的白气,赵鼎明继续说:“昨夜私下交触,戚掌印这边要的不多。他手里的三百捕倭军要落实,是最大的一份儿。条件就是这批捕倭军是卫里的捕倭军,不是他戚家的捕倭军。”

“而此次我五家出力甚大,戚掌印留出四百空额给咱。具体怎么分,是咱私下的事情。剩下的那一百捕倭军名额,则是给卫里其他各家以示安抚。这一百捕倭军,今后专司卫里借调之事,配合县衙门做事。”

县衙门衙役数量严重不足,衙役这也是世袭的,名额有限。平时还能凑合着过日子,出了事情人力严重不足。本来地方保甲农闲时操训的团练兵属于衙门的后备人手,可皇权不下县,县衙门不给好处,根本指挥不动地方保甲团练兵。

所以衙役有一种叫做白役,就相当于卫里军余的帮闲,是一种临时工。

蓬莱县是登州府首县,城池很大需要数量不少的人手协助。地方保甲成本高,做事又不专业,何况城里人也不喜欢乡下人粗鲁的风格。

而登州卫在眼前,为了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捕倭军就成了县衙门能调度做事的一支力量。从衙门里再拿一份跑路费,卫里、县衙门都得到了好处、方便。

卫里各所对中枢的军令任务进行分摊,各所专司做某一件事。按照戚继光的分配,一百捕倭军摊派专职,那就不会再响应卫里捕倭军的其他任务。

赵期昌双手搭在被子上,抱着竹筒问:“那四百捕倭军,咱五家怎么个分法?”

赵鼎明道:“有两种,王家、刘家实力不强,又无功绩;田家新归卫里根基不稳。所以这三家得到一百五十名额,让他们内部分配这是定下的。余下的二百五十名额,就是变数。”

他的脸色不大好:“一种是张家一百,咱家一百五,另一种是张家一百五,咱家一百。”

“兄长,里头有说法?”

赵鼎明点头:“要逼卫里其他各家就范,不是有名头有实力就能成的,强逼下去可能会引发械斗。”

一名捕倭军名额价值多少?减免的税租有五十亩两成,这就是实打实的十亩年收入。每月还有四斗补助粮,腊月按惯例拿双份,这就是一年五石粮食的收入。稍稍节省一点,这五石粮食足以养活本人吃穿。

还有各种隐形福利,比如兵器战袄更换,都是上面有一定额度拨款的,出任务又能吃卫里的。一家子手里握着二十名捕倭军名额,年收入能提高百石左右。这么大一笔收入,谁愿意放弃?

戚继光是卫里掌印,卫里安稳才是他的本职第一要务。光会打仗的将领不稀奇,能安堵治下百姓的将领才是朝廷喜欢的将领。

不给各家活路,逼的他们搞械斗、或冲击地方衙门,又或者跑到历城在巡抚衙门、三司衙门喊冤擂鼓,不管戚继光占不占理,光激起哗变这一条就能让他前途尽毁。

赵张两家瓜分二百五十名额,只留一百名额给其他各家,这让赵期昌陷入沉思。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对己方太好,可资源就那么点,就是对其他各家太坏。

他觉得抢来五六百名额就不错了,给戚继光二百,其他的五家内部瓜分。现在一个个胃口在战后太大,断了别人财路、活路,摆明了不怕闹大事情。

可闹大事情不符合戚继光利益,他皱着眉问:“这又是怎么说法?”

赵鼎明道:“强逼是不行的,所以需要咱家,或者张家人唱黑脸,戚继光唱红脸。这就有了争执的地方,给各家一个盼头。此次夸功游街,更能展示力量,两头下药不怕他们不服帖。”

赵期昌一听就笑了,笑的很没良心:“黑脸不好唱。”

可不是,赵鼎明是商人性子,本性里不喜欢得罪人,得罪人也会把对方打到绝境,为的就是避免以后的麻烦。都是卫里人,各家也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得罪这些人还不能拆散对方脊梁骨,这买卖对赵鼎明而言,在本性上是抗拒的。

张茂也一样,很重视自己的羽毛,这种得罪人影响自己在卫里名声的事情,张茂估计也不会干。

可二百五十捕倭军名额摆在那里,没有均分的说法,五十名的差距影响可是很大的,足以决定今后五家联合内部的话语权。还是那句话,手里筹码多,谁的话语权就多。

赵鼎明轻叹:“谁说不是呢?眼前是他、咱必须做,要争着做,可又不想做。这事情堵心,老三说说,咋整?”

赵期昌摇头:“事情明摆着,这是戚继光的平衡手腕。不唱也得唱,唱了他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唱的话,这次出军只是得了点眼前的军械粮食,得不到长远好处。”

他则在思考另一件事情,就是戚继光的分配方案。四百捕倭军在五家手里,不论赵张两家怎么分,必然一强一弱。刘家与张家是一块儿的,王家和赵家是一块儿的,田启业刚回到卫里,手里最少也能有五十捕倭军,这个人站在弱者的那边平衡,到头来五家联合这边内部还是张赵两家打平手。

卫里这个层面,戚继光手里握着三百捕倭军,面对赵张两家的四百,那余下各家的一百捕倭军自然是帮唱白脸的戚继光说话,又是一个平衡。

而他是掌印,自己参赛还当裁判,只要均衡势态维持,话语权就在他手里。

这不仅是眼前的布局,他手里捕倭军是卫里的捕倭军。今后继任的掌印,也能维持这种均衡,没有给后继者挖下坑,很高的手腕儿。

捕倭军重组是卫里震动各家根基,影响未来的大事儿。这种名额都可以当铁饭碗做传家宝,没人愿意到手后再买卖。

这边儿一大一小两兄弟计较着,那边田启业也给儿子田亮讲述自家要选择的道路。

张家那边儿,张茂没必要再给自家继承人讲解,这种简单的算术看明白后,不难看出戚继光用意。

所以一清早,张家四口人吃着早饭。

饭后,张茂端着茶碗,站在军帐前的山坡上吹风,看风景,嘴上说着:“昨日赵家三房举动不寻常,赵鼎明紧巴巴赶过来,三郎又不曾露面,可见是出了事情。”

张承翼站在他身侧,头半垂着思考。

不远处的牛车上铺着草束,杨氏、张祖娥给家里人做着冬衣,不时听听父子俩的谈话。

片刻后,张承翼道:“孩儿也察觉不妥,问了三郎附近的弟兄。据他们所说,白家小二、领着家里郎中在正午前去了三郎军帐一趟。”

张茂缓缓点头:“三郎应该没出事情,可昨日陈明理离去的突然。随后他就与赵鼎明同归,可见三郎没出大事,但多少是一件风波。他三房的人来回就那几个主事的跑,不见赵家子弟有动作,你看出什么了?”

张承翼开口:“三房那几个人瞒着咱们,也瞒着下面,还瞒着赵家子弟……孩儿愚钝,没看出什么。”

张茂扭头瞥一眼,笑笑:“别不好意思说,赵家的问题也是我张家的问题。此次捕倭军重编,对咱五家意义非凡。得到的好处不重要,解决了家中隐患比什么都重要。”

他大体上猜到赵期昌那里发生了什么,他不在乎发生过什么,反正现在赵期昌活的好好。

赵家三房没有有力的后继人,有宗族在背后掣肘;他张家也是,他满意自己的儿子,可问题是他只有一个后继人。

张家还有最大的问题会爆发,等他弟弟张节回来后,极有可能要分家。到时候更麻烦,只有在张节回来前解决宗族掣肘问题,张节也就没底气分家。

解决宗族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捕倭军名额,这是卫里的,是掌军人握着的。家里宗族再强势,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族中人都是军余,不是正军!

几个名额砸下去,实打实的好处摆在面前,宗族内部自然就散了。这不是分地,这是捕倭军名额,是可以用军令约束的!

心底里再不愿意唱黑脸,张茂也要唱。赵鼎明也是如此,两人内心就这么矛盾又煎熬着。

至于戚继光,则一大早的提笔给家里娘子写信,报告自己的清白。

一军主将又领军在外,沾染野女子实在是太便利了。而他十六七的英武帅气少年郎,要什么有什么,真想送女儿给他做妾的人,真的不少。

以至于风声都传到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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