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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一百二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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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弗諼突然断了话头,笑道,“那是她与亲生父亲唯一一次见面,之后到去逝都再不曾见过。但她不知道,阎伯还曾悄悄去天泱国见过她一次,阎伯私藏的圣主画像就是那时候画的。”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房门这时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孟令喆的声音传进来,“伏小姐,你们聊完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伏荏苒没搭理,弗諼看着神情有些低落的伏荏苒,问道,“那些家产你打算怎么办?”

  伏荏苒想一下道,“交给竹兰冬坊吧,让他们用在慈善上。我拿着也烧心,感觉……对不起我娘。”

  弗諼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的道,“你无论做什么,你娘都会支持你的。”

  敲门声又响起,“伏小姐,我能进来吗?”

  伏荏苒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从里面将门拉开,孟令喆正好又要敲门,手正举在半空,正对着伏荏苒胸口的位置,差点就碰到她的胸。

  伏荏苒眼一瞪,“催什么催。你怎么还没走,有什么事?”

  孟令喆急忙把手缩回来,耳根子有点发烫,语气带着讨好地道,“别生气,我就是想请你去摄政王府做客,没别的意思。”

  孟忌瞧他那卑微讨好的模样,真是没眼看,人人谈之色变的摄政王居然这么卑微,哎!

  伏荏苒垂眼将他打量了一圈,这才道,“你就是孟令喆,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啊,果然传闻信不得。”

  站在不远处的孟忌很想解释一句,“伏小姐,传言是真的,摄政王只有在你面前才这么怂。”

  孟令喆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哪里还有平日的威风,一颗心激动得还在不停颤动着,她便是此时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他一直这么怂。”

  弗諼这时神补刀一句,孟令喆恨恨地瞥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老,还那么花枝招展,更可恨的是把伏荏苒藏着不让他知道,独自霸占她。

  老天终于让他遇到了伏荏苒,绝不会再让那老东西霸占。

  孟令喆露出从未有过的阳光亲切的笑容,化身温柔大哥哥道,“伏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京都,京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他都不知道,不如让我给你当向导。我对京都,不对,是整个启孟国都熟的不能再熟了,你想去哪儿直接告诉我就行。”

  “我想去竹兰冬坊。”

  伏荏苒当即脱口而出,孟令喆大喜,一抚手道,“没问题啊,这算什么事,我们立马就去。你昨天许的花灯愿望希望能快点见到圣女,圣女一直呆在竹兰冬坊,你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伏荏苒仰着下巴一脸得意地看了弗諼一眼,像是在说‘你看吧,你不带我去,自有人带我去’。

  孟令喆也是一脸挑衅,‘以后有我在,你就靠边站吧’。

  伏荏苒欢欢喜喜地跟着孟令喆走了,孟令喆鞍前马后,像极了二腿子,孟忌又是一阵扶额。

  弗諼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竹兰冬坊,站在窗边望着楼下伏荏苒坐在华贵马车内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身出了屋。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阎府内。

  灵堂祭拜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热闹了几天的阎府冷清了下来,等明日出殡灵堂便能撤了。

  阎家一大家子人此时全部聚在灵堂后面的偏听里,商量着明日出殡的具体事宜,而后便全部陷入了沉默。

  阎老大看着众人灰败的脸色,担起了长兄的责任,出声安慰道,“大家也不必太丧气,我们有这座宅子遮风挡雨,手里也有点金银,吃穿不成问题。等丧事后男人们都动起来找点事情做,大家齐心协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不成?”

  “大哥说的轻巧,那点钱够花几天的呀,还没我一个月听曲花的钱多。”

  阎老五是家中最不成器的,带的下面的子侄们也有样学样,吃喝玩乐不干正事。

  阎老大闻言就是一肚子气,“你还想着听曲,能不能有点出息。以后全家都要绷紧皮节省起来,肯定不能像从前那么挥霍了,不必要的开销都不能有。”

  阎老五想到以后不能听曲逛青楼,要省着银子过日子,心里就是老大不痛快,气狠狠地道,“都是那个臭丫头,把值钱的东西全拐走了。”

  阎老三叹了口气,“人家可是摄政王的人,我们能在摄政王手里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还是小心着祸从口出吧。”

  他们今天都在客栈现场,都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摄政王的杀意,当时都以为活不了了,毕竟摄政王杀伐果决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提起客栈里的事阎老五更来气,指着阎老三就开骂,“要不是你把人招来,要不是你把人放进府,祖父能见着他们,把家产都给了她吗?我们能这么惨吗?”

  阎老三被弟弟指着鼻子骂,也来了火,拍案而起道,“现在你怪起我来了,当时我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你们可是巴着巴着想结交的,也是你们同意带他们去看祖父的。现在又把罪怪在我头上。”

  “不怪你头上怪谁头上。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以后都喝西北风去吧。”

  “……”

  两兄弟吵个没完,阎老大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用力拍桌子站起来,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吵吵吵,自家人推卸责任,我看你们是真不想继续过了。”

  阎老大在兄弟间还是有些威信的,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俨然就成了主心骨。

  向来沉默没主见的阎家老四开口道,“大哥,以后大家日子该怎么过?”

  阎老大道,“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但你们想像以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耽于享乐是不可能了。男人全都出去挣钱,女人也在家想办法挣钱,谁都别想光吃饭。”

  大家全都蔫了声,阎伯在时,他们哪儿尝过没钱的滋味,更别说挣钱吃苦了,想想都难受。

  正在这时,有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那个,那个……又来了。”

  阎老大不悦地皱眉,“谁又来了?”

  下人激动地舌头有些打结,半天才说清楚,“那个姓弗的公子。”

  当即,五兄弟全都站了起来,同仇敌忾地大步往外取。

  阎伯留给伏荏苒的家产早就已经清点清楚了,族长是清点好了东西才去找的伏荏苒,但伏荏苒没有立马收下,现在清单还握在族长手里,府里的金银玉器等也等着明天出殡后装走。

  本来阎家人还想打这些金银语气、古玩珍宝的主意,但知道伏荏苒是摄政王罩着的人后,他们是什么胆子都没了,看着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却不能碰,简直像猫爪一样。

  这个姓弗的这会来,不会是迫不及待要把东西搬走吧?

  阎家人做好了共同御敌的打算,却没料到最后事情走向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阎家人从偏厅来到前院时,弗諼正坐在灵堂的一把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翘着腿望着正中的棺材,眸色冷淡甚至厌恨。

  阎老五最沉不住气,率先质问道,“你来干什么,还想抢什么?”

  弗諼看都没看他,眼睛始终盯着阎伯躺着的棺材,开口道,“我是来给你们送富贵的。”

  “富贵?哼,要不是你们,我们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你是来看笑话的吧。”

  弗諼根本不理会只会狂吠的阎老五,继续道,“府里这些值钱东西,你们想不想要?”

  狂吠的阎老五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发怔,他会给他们不成?

  弗諼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等他们问,直接道,“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们。”

  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遇到了沙洲,所有人都像炎炎夏日喝了一大碗冰水一般舒爽,一个个脸上都张扬着喜色,迫不及待地就想说‘要’,阎老大突然开口道,“为什么给我们,有什么条件?”

  还是有人清醒的。

  弗諼鄙夷地勾了勾唇角,视线终于从棺材上转移开,看向屋内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许多抱在怀里的婴儿。

  他淡淡地扫了众人一圈,道,“你们家共有多少人?”

  大家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怀疑地互相对视几眼,阎老大正想开口,弗諼又突然自问自答起来。

  “大房男丁十二人,女人十六人。二房男丁七人,女人八人。三房男丁四人,女人二十人。四房男丁六人,女人五人。五房男丁十七人,女人三十一人。总共加起来一百二十四人。真是个大家族。”

  弗諼最后一句感叹,不知为何让众人感觉脸一阵发烫。

  阎老大则是心惊,自己家的具体人数他都不太清楚,这个人却调查的这般仔细,到底有何目的?

  弗諼不给阎老大质问的机会,直接抛出主题,“这家里的东西,一百二十四人,每人送一件,自己选。”

  众人顿时大喜。

  府里无论摆出来的还是仓库收着没摆出来的,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价值千金,之前畏惧于摄政王他们不敢动,现在他们有了这一百二十四件宝贝,以后再也不怕没钱了。

  弗諼将众人的欢喜看在眼里,五兄弟是真的高兴,但也有许多人情绪淡淡的,并没什么感触和反应。

  弗諼手指在每个人身上划过,从最前面的五兄弟,到后面的女人,嫡子嫡女,妾室,庶子庶女,最后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后面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们,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你们得到这一百二十四件宝贝后会怎么处理,让我想一想。五位老爷长辈会把所有人的宝贝收归在自己手里,由自己做主。你们的生活依旧掌握在正妻主母手里,富起来的是老爷主母们,钱财依旧花在他们的儿女身上,你们……从前过的什么日子日后依旧不变。”

  阎家五位老爷越听脸色越难看,阎老大忍着怒气道,“弗公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弗諼摊了摊手,又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送出的东西一共有一百二十四件,谁抢到……就是谁的。”

  话音落,拍了拍手掌,立马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抬着八个大箱子进来,箱子打开,里面珠光宝气全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字画古玩,金银玉器,样样都有,顿时把阎家人的眼睛都闪红了。

  这些可都是钱啊,有了钱他们再也不用怕过穷日子了。

  弗諼拍了拍手掌,拉回众人的注意力道,“好了,东西都在这,一百二四件一件都不少,多抢多得。”

  在场谁也没动,阎老大算是明白弗諼的目的了,他这是想看他们一家人为了钱财自相争斗。

  可惜他打错算盘了。

  “弗公子,我们阎家不是那等没读过书、见钱眼开的人家,您的恶趣味怕是要落空了。这一百二十四件珍宝多谢你慷慨想送,不过我们身为阎伯的后嗣,这些东西拿到我们手里也算应当。”

  阎老大毫不客气地让家人们把东西收下,弗諼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望着后面那一大群的人,抬了抬手,“你们确定把自己的东西都给他们了,到了他们手里可就没你们什么事了。我今儿来顺便把阎家族长带来了,族长听闻我愿意拿出这么多东西给你们十分欣慰,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把这个要求给你们了,想要拿着东西走的,离开阎家的,现在就可以。”

  弗諼话音落,众人大惊,最激动的莫过于阎家五兄弟。

  他这是当面挑拨他们一大家子人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阎老大气愤地就想喝骂,弗諼却没有给他机会,抢先拔高声音道,“机会就这一次啊,保证所有想离开阎家的人都能拿着属于自己的宝贝和钱财顺顺利利离开,绝没有后患,日后不必再做阎家人,也不必再做他们……的儿女。”

  弗諼的手在五兄弟面上划过,整个灵堂陷入诡异的寂静。

  突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挤开人群从后面冲出来,抱起一个红艳如火的珊瑚摆件,涨红着脸,眼神躲闪地尖声道,“我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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