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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51章 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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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荏洗完澡出来找不见林雁行了。

他匆匆穿好衣服跑到更衣室外边,还是没人。

林雁行这人虽然有时犯傻,但说话算话,他说在外边等,就一定会等,于是陈荏抓着塑料袋在澡堂附近转来转去,生怕把人给看漏了。

结果没找着林雁行,倒发现张磊磊和郜山躲在角落里抽烟。

“……怎么又把这块儿开辟成吸烟角了?”陈荏问。

“荏哥。”郜山打招呼。

他如今对陈荏礼貌得不行,高一时剩下的那点不服气早就烟消云散,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佩服人家,本着不打不相识的原则,言必称“荏哥”。

初开始只是自黑自嘲开玩笑(因为他比陈荏还大几个月),后来叫顺嘴了也不改了。

他还恨不得给荏哥写情书,因为荏哥长得美,成绩好,手段辣,脸色冰,话还少。

“我们都是蒲公英,风吹落到哪儿,就把根扎在哪儿。”张磊磊诗意地说,“来一支?”

“不会。”陈荏摇头,“少抽点儿,你俩才多大年纪就有瘾了?”

“谢谢关心。”张磊磊说,“没瘾,就是提神。”

陈荏问:“看见林雁行没有?”

张磊磊指着通往食堂的大路:“帅逼刚过去。”

陈荏转头望去,觉得奇怪,林雁行今天这做派不像往常啊。

“不过你也别找帅逼了,想想晚上怎么应付张老太吧。”张磊磊说。

陈荏一怔:“啥意思?”

“你不知道?”张磊磊和郜山交换眼神,后者挺关切地说,“我前桌——就是咱们班语文课代表于珊——说她下午帮张老太改卷子的时候,咱们班那全宇宙稳定前三闯进去向张老太告状了,说你对他使用暴力。”

“……”陈荏说,“我没有。”

全宇宙稳定前三当然是指郑亦勤,那人不讨喜,郜山又死性不改喜欢给人起外号,自然就使劲挖苦了。

“我们也觉得你没有,你怎么可能欺负人呢?稳定前三居然能跑老师跟前告你的状去,也亏他做得出。”张磊磊说,“总之你先想好怎么解释吧,但我琢磨张老太也不会多为难你。”

陈荏和张磊磊道了别就往食堂走,直到吃完饭都没碰见林雁行,看来那人是故意躲着他了。

他相当纳闷,回宿舍简单收拾后拿了书去教室,刚走到楼道口,张磊磊从上边冲下来说:“陈荏你今天别上晚自习了,麻烦大了!”

陈荏问:“怎么?”

“啧!”张磊磊恼火道,“宇宙稳定前三真他妈绝了,这么点儿小事居然把家长喊来了,他爸他妈正堵着张老太的办公室门闹呢!”

“啊?”陈荏也吃了一惊,有必要嘛?

“你到底怎么得罪宇宙前三他全家了?”张磊磊问。

“我没怎么他啊!”陈荏也冤枉。

下午那档子事他在洗澡时已经想起来了,他的确掐了郑亦勤两下没错,但首先他睡糊涂了,其次也是因为郑亦勤不厚道,又是敲床又往他脑袋上撒饼干屑,怎么就被恶人先告状要惊动家长呢?

说话间林雁行从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跟前,揽着他肩说:“走!”

他问:“去哪儿?”

“先回宿舍去。”林雁行快步前行,“有事我喊你。”

陈荏也来气了,挣开:“我他妈不走,我得把话说清楚去!”

“我替你说,”林雁行说,“你别跟对方家长见面。”

张磊磊也劝:“帅逼说得对,陈荏你听他的吧。宇宙前三他那妈有点儿疯疯癫癫的,在老师办公室大吵大嚷,连班级里都能听得到声!”

陈荏怒:“我怕她怎么着?她儿子折腾我多久了?”

林雁行说了句“你不怕我怕”,扛起他就往宿舍方向跑,此时听到头顶一声吼:“陈荏!!”

楼下三人仰头,正是张老太。

“到我办公室来。”张老太刻意将声音放平缓,显出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磊磊先出声:“张老师,陈荏不是那种人!”

张老太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林雁行说,“不全是陈荏的错。”

“你俩穿一条裤子的,你看见了又有什么用?”张老太冷声说,“还有两分钟打预备铃,林雁行和张磊磊回去上晚自习。另外张磊磊你去通知一下语文课代表,说今天晚上不分析语文试卷了,大家自习,班长负责纪律。”

“呃,好。”张磊磊说。

“陈荏过来。”张老太命令。

“来了。”陈荏沉着地说。

他前脚走,林雁行后脚跟上,张磊磊低喊:“老师喊陈荏,帅逼你去干嘛呀?”

林雁行充耳不闻,紧随着上了二楼,站在张老太办公室门口。

十一中班主任的办公环境向来不错,两人一间。张老太是返聘老教师,德高望重,又临危受命(代替原高一1班被处分的班主任老刘),客观上讲对十一中有恩,因此给她的条件更好,一人一间办公室,面积虽小但位置清静。

当然此时不清净了,郑亦勤的妈正大哭大闹着呢。

很多学霸都拥有学霸家长,但郑亦勤不是,他妈是校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而是某某小学一名霸道的行政人员,也算老师吧。

所以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小学老师可爱得就像大玩具,孩子每次看到都欢天喜地往上扑;有的老师却没有一点点童心,比冰山还冷,比铸铁还硬。

按理说郑妈素质不算低,不该在张老太的办公室闹,尤其对方还是儿子的班主任,但郑亦勤所有的毛病在他妈身上都能找得到原型,所以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了。

偏激,自以为是,无来由的傲慢,目空一切,吃不得亏,以及对家人过度控制。

郑亦勤他爸则像一根木桩似的瑟缩在妻子的阴影下,一句话也插不上。

张老太示意陈荏和林雁行进来,然后亲自合上门,关上窗,以免吵闹声传出去。

“就是他打我儿子?”郑妈指着陈荏盛气凌人地问。

没人回答,张老太捏着隐隐作痛的眉间站在办公桌前。

“是他,还是他?”郑妈又指林雁行。

林雁行瞪了她一眼。

“你什么态度?”郑妈质问,“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长辈吗?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林雁行眯起眼:“我娘老子怎么教要你……”

“林雁行,”张老太低声喝止,“我让你说话了吗?”

林雁行对张老太还是很尊敬的,硬生生把下半句话咽了,板起俊脸转向窗户。

“是我。”陈荏说。

“原来是你,谁给你的权力殴打同学?”郑妈又质问张老太,“张老师,是你给的吗?”

张老太按着眉间说:“他没有殴打郑亦……”

郑妈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喧宾夺主地喝道:“郑亦勤,你给我当着张老师的面对质,你同学打你了没有?”

郑亦勤说:“打……没打……没打。”

“到底打了还是没打?”郑妈拔高声音。

郑亦勤看了陈荏一眼,眼神闪烁,终于仗着有母亲撑腰,说:“打了。”

“张老师你听到没有?”郑妈声色俱厉,“我们郑亦勤被人霸凌了,罪证确凿!”

“什么证据?人证还是物证?你瞧见了?”张老师把手放下,“郑亦勤,你怎么现在说的和刚才对我说的不一样啊?陈荏什么时候打你了?”

“他……他掐我脖子!”郑亦勤喊。

“掐脖子?那还得了!”郑妈的手指尖对快戳到陈荏眼睛了,“你不仅仅是霸凌我们郑亦勤,你要杀人啊!”

陈荏皱眉:“我杀人?”

“他只掐了两下好吗?”林雁行满脸愠怒,“他手上没多大力气,加上睡得糊里糊涂的,能杀个屁啊?”

“林雁行,想呆着就别说话!”张老太斥责。

郑妈厉声说:“这位同学,你说杀个屁,你的意思是我们撒谎喽?”

她又把火力转向张老太:“张老师,你是老教师了,你来评评理,在班级里发生了这样严重的霸凌事件,施暴者非但毫无悔改之心,还反过来指责受害者,你觉得合理吗?正常吗?”

张老太冷声说:“先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霸凌。”

她示意:“陈荏,你来说说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荏说:“今天下午没课,我在寝室午睡,睡到一半郑亦勤进来……”

郑妈打断:“就因为他吵醒了你,所以你报复他对不对?”

陈荏说:“他不但吵醒了我,他……”

“就因为被吵醒了午睡,你就诉诸暴力。”郑妈再度疾言厉色,“张老师,你们班上这位陈荏同学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陈荏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因为顾及张老太的面子,他不和对方顶嘴,前三十年的涵养都用在这一刻了。

他能忍,林雁行不能忍:“你他妈才……”

“林雁行出去!”张老太说。

她知道这孩子急,但他的急没有用处,只会激化矛盾,毕竟他不是当事人。

“张老师!”林雁行委屈地吼。

“陈荏继续说。”张老太命令。

陈荏却不想说了。

郑妈说的也没错,他的确因为被吵醒而脾气发作。随便张老太怎么处理他吧,公开道歉也行,不让参加化学竞赛选拔也行,处分甚至退学都行,他的人生一向跌宕,不差这一回。

只要不让老太太为难,不让她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暴躁婆娘指着鼻子骂,怎样都行。

陈荏说:“张老师,其实我……”

郑妈用尖锐刻薄的嗓门问:“你是不是嫉妒我们郑亦勤?”

陈荏一怔:“我嫉妒他?”

郑妈说:“我们郑亦勤的确非常优秀,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但是自从他住校以来,几次小测验一次月考和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都退步了。我和他爸爸一直在分析原因,现在看到你的言行我们就明白了,是因为你们嫉妒他,故意霸凌他,给他造成巨大心理压力,这才导致了他的退步!”

她问始终一声不吭的郑亦勤父亲:“郑家华,你觉得呢?”

“呃……”那老窝囊哼哼唧唧半天,用卑微的商量语气说,“我觉得孩子退步必定是有原因的,但也不一定就和他同学有关,霸凌什么的毕竟是孩子的一面之词,咱们听听陈荏同学怎么个说法……”

“郑家华!”郑妈怒,“你怎么对自己儿子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林雁行冷笑:“因为你儿子是个撒谎精。”

“这个学生到底是谁?!”郑妈指着林雁行对张老太吼,“他是不是也参与了对我们郑亦勤的霸凌?张老师,我建议向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学生都该去医院去检查一下,有些精神疾病是不适合集体生活的!”

张老太头痛。

“张老师,你平常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这样没礼貌,没教养!我们郑亦勤从小到大都很诚实,凭什么诬陷我们郑亦勤撒谎?”

“张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你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这样的学生如果在我们学校……”

陈荏突然猛地一拍张老太办公桌,震得那桌上的茶杯、书本、红笔跳起老高!

“你别把火引到他身上,”他手指林雁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事儿和他没关系!而且我明确告诉你这学生你惹不起,听到了吗?惹不起!”

所有人都被他吓住了,因为想不到这长得跟小姑娘似的家伙会突然发作,连林雁行都觉得意外。

其实陈荏拍完桌就后悔了,那可是班主任的桌啊,得多不要命才敢去拍啊!

没想到片刻寂静后,张老太也“咣”地拍了一下桌,把东西又震得跳起来一回!

“说的好,那孩子就是不能碰!”张老太说,“他爸给我校捐了一百万设立奖学金,这事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上学年就有十名家境清贫但成绩优异的孩子因此交上了大学学费,这学年还将有十名,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学校对那笔捐款善加利用,就能惠及许多届的许多毕业生,你要是敢说那孩子有神经病,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郑妈气得浑身发抖:“张老师,你居然当着学生的面表现出嫌贫爱富,包庇一个花钱买学上的富二代,你有悖师德!”

张老太说:“我师德好得很,一点不包庇!林雁行是实打实考进我校的,之后他爸才决定捐款。我爱的是落到实处的善举,管他是一代二代还是三代;我恨得是你这种上下嘴皮子一碰张口就来什么霸凌什么杀人什么暴力倾向什么神经病什么脏水都往孩子身上泼的人!”

她怒道:“你甚至都不让陈荏把话说完,你心虚什么?我是班主任还是你是班主任?你区区一个无课可上的小学行政人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嚷?我任教将近四十年,还没有人敢这样在我面前撒野!”

“陈荏!”

“啊,到。”陈荏抬头。

“继续说!”张老太问,“你为什么掐郑亦勤?”

“因为他吵我睡觉。”

“还有呢?”

“他趁我睡着把半包饼干屑都撒我床铺上和头发上,我为此洗了个澡,明天还得洗被套和枕套,因为那饼干有油。”

“郑亦勤,陈荏说的是真的吗?”张老太目光锐利地问。

郑亦勤不敢说话。

张老太质问:“陈荏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我……我……”

郑爸惊问:“郑亦勤,你为什么做这种事?刚才在电话里你怎么不老实说?”

“因为他嫉妒。”有人在窗外接话,“陈荏被化学老师选去参加竞赛集训了,没选他。”

一屋子人转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站了一堆学生,有郁明和舍友们,张磊磊郜山一伙,还有江淑惠、周鑫灵等几个女生,全贴在窗玻璃上往里看。

铝合金窗被拉开一小半,郁明对着室内说:“张老师,郑亦勤折腾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接上:“早上四点多晃床,故意吵人睡觉。”

“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踢凳子,非弄出大声响来。”

“爬床梯时故意踩陈荏的腿。”

“听随声听用大音量外放,提醒了也不改。”

“自己睡了就不许别人说话走动,也不管到没到熄灯时间。”

“在宿舍从来不扫地值日,两个月了连垃圾都没帮忙倒过一次,陈荏打扫卫生他还故意捣乱,穿脏鞋在干净地面上瞎踩。”

“跟他好好交流,他却瞧不起人,冷嘲热讽。”

“张老师,如果陈荏掐郑亦勤两下就算霸凌,那么郑亦勤的这些作为算什么?”

“他没有,你们诬陷!”郑妈暴跳如雷,“郑亦勤不会这样的,他那么优秀,成绩那么好,你们就是集体打压他!”

“打压?”林雁行冷笑,“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敢打包票完全不知道?”

她知道,她默许的,甚至还支过招,因为郑亦勤告诉过她陈荏睡眠不好,很容易惊醒。

她说,宝宝啊,既然那是你的竞争对手,那你就要不择手段啊,据说成年人连续一周睡眠小于六小时,脑子就和两天没睡一样糊涂呢,少年人应该更严重吧……

张老太决定结束这一切,对陈荏说:“你掐过郑亦勤,现在向他道歉,说以后不敢了。”

“郑亦勤对不起,以后不敢了。”陈荏很干脆。

“好!”张老太拉开办公室门,指着走廊向郑家三口,“满意了吗?请吧!”

郑爸爸无地自容,拉起不长进的儿子就走。

郑妈却叫嚷:“张老师,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郑亦勤,他是尖子生,你这样会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

张老太仰天一声笑:“我教书四十年,什么尖子生没见过?像贵公子这样的尖子生,怕是高中一毕业就把我忘在脑后,大街上面对面碰见也会装作不认识!倒是陈荏、林雁行,以及站在窗外的那些孩子们会记得我张老师,在看见张老师一人在路上走时,还想着用自行车捎她一程。”

她说着说着居然眼眶热了:“现在每年还来看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尖子生,当我稀罕吗?!”

她指着郑妈,以十倍百倍的泼辣说:“赶紧把屁股从我的沙发上挪起来!走!”

郑妈被丈夫拉出门时,仍想扳回一城:“你作为班主任不主持公道,我要去上级主管部门投诉你!”

“随便去,”张老太叉腰,“看是你稳还是我稳!下回再敢扰乱正常教学秩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家三口狼狈逃窜,学生们对着他们的背影大肆嘲笑,如同嘲笑三只斗败了的狗。

张老太任由他们笑,两分钟后把他们喊进来,关上门拎着他们的耳朵挨个儿削,嘴里骂着“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然后把他们统统赶回去上自习,只留下陈荏和林雁行。

她真是下手狠辣,一手一个差点儿把两人的耳朵都揪断了,那俩恨不得跪下求饶,一叠声喊:“张老师,疼疼疼疼!”

张老太便先放开林雁行,两手扶着陈荏的肩膀说:“给我好好考。”

“考……考啥?”陈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通不过化学竞赛选拔,我拿你是问。”张老太问,“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张老太指着门外郑亦勤离去的方向:“别让他影响你,在各方面战胜他,懂了吗?”

陈荏点头:“懂了。”

张老太又对着林雁行的膝窝踹了一脚:“你怎么说?”

林雁行腆着脸笑:“我……我不参加竞赛啊。”

张老太说:“那你多鼓励你同桌呗。”

林雁行问:“我爸真捐了一百万?”

“是啊。”张老太说,“但他也没那么好说话,校长亲自磨了他两个礼拜,后来还是你们家那谁……小徐总签字同意的,总之这是一件造福十一中广大学子的大好事,谢谢你们老林家。”

她拍林雁行的脸:“你可别骄傲啊,别到处吹牛去,你们家打算做好事不留名,要求在奖学金证书上写捐助人是‘匿名’,连奖学金名字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美德少年’奖。”

林雁行说:“才一百万有什么值得吹?”

“才?”张老太笑着骂,“行吧,你就是这么对老师说话的,也不想想老师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

她又去拍陈荏的小脸儿:“总之你给我努力!他老林家那一百万奖学金说什么也得落一万到你口袋里,对不对?”

陈荏顺着她:“对。”

林雁行问:“才一万?”

张老师问:“那得多少?一个学生最多一万,毕竟这也算普惠性质的奖学金,不是奖励单个人。”

林雁行笑,心想百万千万算个屁,我落他口袋里都行!

我,林大公子,我往后他妈的非绞他身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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