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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39章 微博来抽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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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广播里的乐声在流淌。

乐声停了,鸽哨也远了,陈荏回过神来,对林雁行说:“好听。”

林雁行挑眉问:“喜欢?”

陈荏点头,居然有些腼腆,然后老实承认:“我只是不懂。”

林雁行懂,他妈是钢琴家,他从小没少被带着听音乐会,被按在椅子上不许说话也不许抓耳挠腮更不许踢前排椅背直到听完。

他明白乐理,大致了解历史沿革,分得清哪些古典乐流派,但因为陈荏不懂,他也说不懂。

“我也不懂,但这玩意儿与许多艺术一样不需要懂。”他凑到陈荏耳边,“只需要直觉和想象力,一万种想象有一万种美感体验,一万种触及灵魂的方式。”

陈荏听到他那狗嘴里居然吐出“触及灵魂”这几个高级字眼,不禁好笑,转念一想,林雁行所受的教育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码事。

自己是城市贫民家庭出身,能够读书识字完全仰仗义务教育;林雁行所受的是精英教育,从小上私立,直到高中阶段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改公立。

其实他俩是天上地下,理应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上辈子才是正常走向。

那这辈子叫什么?私奔?

陈荏笑了,林雁行询问地看着他:“笑啥?”

陈荏摇头,然后示意有人来了。

一阵轻微但杂乱的脚步声后,郁明、吕霞等人出现在楼道口,包括吕霞带来的人,粗略数数有十来个。

陈荏做手势让人散开些,把周鑫灵扯了出来。

周鑫灵身上犹湿,泪痕未干,显得很惊惧,问:“你们在做什么?”

陈荏说:“你别出声,就站在这儿负责听。”

转身对吕霞:“一会儿你进去,我们在外面,免得被人说男生欺负女生。”

吕霞问:“我进去说啥?”

陈荏耳贴耳嘱咐她几句,最后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别提林雁行,一句话也不许!”

吕霞拉开一些望他,见他堪称秀雅的嘴角往下撇着,整张脸透出一种不容反抗的严厉。

“嗯。”吕霞点头。

两人嘀嘀咕咕状似亲密,林雁行看着不乐意正要开口,见陈荏又转身和江淑惠说话,后者拍胸脯表示:“包在我身上。”

林雁行酸溜溜想:你还真是陈宝玉本玉了,和姐姐妹妹处得挺好啊?

他问陈荏:“我呢?”

陈荏指指原地,眼睛里满是促狭的光:“和我一起等。”

林雁行实在想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广播室里的仲梦雨开始读一首描写春季景物的现代诗,诗很清新美好,然而关联起她的所作所为,觉得这人简直割裂得可怕。

吕霞先进广播室,她走到仲梦雨身后,突然开口:“哎,仲梦雨!”

仲梦雨被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一阵慌乱后匆忙起身,问:“你……你干嘛啊?你谁啊?……你们都是谁啊?”

吕霞带了三四个职校同学,在仲梦雨身边围成一个半圆,居高临下地等着她。

“你居然问我是谁?”吕霞故意走动,吸引仲梦雨的注意力。

江淑惠蹑手蹑脚溜到中控台附近将话筒开关摁掉——这是陈荏交代她的,得等到能开的时候才开——随后蹲在桌子后边的角落里。

吕霞说:“上回是你主动找我说话,这次怎么装不认识呢?仲梦雨,就是你告诉我周鑫灵初中打过三回胎的吧?”

此话一出,门外周鑫灵“哇”地一声,被陈荏、林雁行等人前后左右飞快地捂住嘴巴。

“嘘……”陈荏轻语,“你只听,只要听。”

周鑫灵脸吓得煞白,泪珠滚落,很快浸湿了陈荏手。

吕霞说:“就是你,仲梦雨!坏话谁都编过,但你背后说人家打胎,还打过三胎,这也太狠了吧?”

仲梦雨抵赖:“我……我没有!”

“可大家都听见了啊。”吕霞转头问同学,“是不是?”

有女生说:“是啊,那天咱们几个吃烤串时她跑过来说的。”

“我没有!”

“你有,你还骂周鑫灵是公交车!”比嗓门吕霞不属于任何人,“你还想借刀杀人!”

女生补充:“对,想让我们去揍周鑫灵!”

仲梦雨平常伶牙俐齿,此时已经吓疯了:“我没有!”

“你有!!”其余人异口同声。

仲梦雨嘴张得老大。

她四处散布关于周鑫灵的谣言,总共就在眼前几个人面前露了一下真容,她以为她们是统一立场,可万万没想到当初只想利用一下的垃圾高职女生会跑来对质,并且穷追猛打!

她们不嫉妒周鑫灵吗?不讨厌她吗?

不觉得那个女人装腔作势、矫揉造作吗?!

“你们……认识周鑫灵?”她颤抖着问。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吕霞说,“那种娇滴滴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我懒得认识,听着都嫌烦!”

“那你们……怎么……”

“可是她没打过胎啊。”吕霞说,“她不是臭女表子贱.货公交车。我们学校是女校,表子贱.货扎堆,但我们的人一是一,二是二,要打要骂当面来,从不背后搞阴的。我骂谁公交车,她就必须真是公交车,少打一胎都不行!”

陈荏哭笑不得,暗骂这傻丫头,怎么说话来着?往后宁可自己当粉头也不能让她当!多亏让惠惠儿把大喇叭关了,否则全校广播还不他妈越描越黑?

“我没说……”仲梦雨浑身冷汗。

这时陈荏在门缝里对江淑惠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在仲梦雨背后将话筒开关打开,调高音量。

谢鹏见状立即往楼下跑,要在外边听听是否清楚。

吕霞知道表演时刻来了,于是咳了一声,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你们十一中真是出人才,你仲梦雨就是人才,血口喷人天下第一!”

女生们也嚷嚷:“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真没种!”

“我没有!”仲梦雨决定死不承认。

吕霞说:“仲梦雨,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害了谁心里也清楚!你才是他妈的公交车呢,你仲梦雨才打过胎呢!”

仲梦雨尖叫:“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她被吕霞带坑里去了,当然是陈荏教的。

吕霞没提到任何人名字,但是言语间反复强调“仲梦雨”,就是为了昭告十一中全校,这个女的,仲梦雨,是个造谣生事的小人,现在还被苦主找上门算账来了!

此时谢鹏的短消息到,说外边妥妥现场直播,尤其操场大喇叭效果好得很。

陈荏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广播室里吕霞说:“你可拉倒吧仲梦雨,别想赖,这么多人证呢,而且我们有物证!”

“……物证?”

吕霞说:“你乱写造谣小纸条,真以为没人认识你那字吗?”

仲梦雨尖声问:“你怎么会认识?”

“我没说我认识,我是说有人认识,而且人多了去啦!”

“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

“你的字儿特好认,谁看一眼都认识!”

这又是个陈荏挖的坑,如果仲梦雨不回答就算安全过关,可惜这个情形下她心乱如麻,不经大脑便说出了:“左手写的你们认识个屁!!”

陈荏噗地一笑,心想这下成了,可惜白准备几套方案了。

“!!”

话一出口仲梦雨就捂住了嘴,但已经晚了,赖不掉了,坏话是她说的,字条是她写的,谣言是她编的,据说她还是被诬陷者最好的朋友。

女生们纷纷叫起来:“她承认了,她承认了!”

吕霞扑到话筒前喊:“十一中的,你们千万不要听信谣言啊,否则就落进坏女人的圈套了!”

江淑惠赶紧粗着嗓子补上一句:“仲梦雨说的话都是假的,大家想想周围有没有受害的同学,如果有的话立即报告老师!如果已经听信谣言伤害了同学,赶紧道歉!”

话毕迅速关了话筒,因为目的已经达成。

吕霞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形毕露啦仲梦雨!我才不管你左手写还是右手写呢,反正也我没看过,我几分钟前刚知道!”

这句话给了仲梦雨最沉重的打击,她跌坐在椅子上随即翻到,与蹲在桌角的江淑惠撞在一起!

但她看到的不是江淑惠,而是那丫头举着挡脸的一本杂志,杂志上有个猩猩。

仲梦雨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吕霞扯上江淑惠就跑,谢鹏的电话也火急火燎:“快走,老师来了!”

所有人惊跳起来,陈荏随手拽了一个人往楼下冲,因为他一直捂着周鑫灵的嘴,便以为是她。

十一中春蕾广播台五点档节目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收听最高峰,仅次于广播操和眼保健操,全校都炸了,甚至连做题做得天昏地暗的高三学生也跺脚敲桌,借机发泄压力。

他们绝大部分不知道仲梦雨是谁,纯粹是因为消息太八卦,不躁动两下都对不起这人间奇情,狗血淋头。

副校长和教导主任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拉上高一9班班主任吴老师,气急败坏地往广播室赶。

神圣的十一中广播台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故,连“公交车”“打胎”这种字眼都说出来了,还像新时代蓬勃奋发的高中生吗?!

教导主任一边跑一边喊:“造孽造孽!”

吴老师跟在她后面,吓得腿都拌蒜,他没想到自己班上的仲梦雨会突然搞这么一出!

但不客气地讲,十一中的部分教师对校园暴力的蔓延负有责任。

1班那已经玩儿蛋的刘姓班主任就不提了,9班的这位吴老师在早就耳闻谣言,甚至明确知道谣言从自己班级而起情况下(仲梦雨的同桌向他告过状),仍然采取了装傻的策略,总觉得自己是个年轻男老师,不能太插手女生的事。

他们的确需要用这种方式敲打,提醒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学生,而不是作壁上观。

陈荏等人一下楼就分头逃跑,比老师们要快得多。

陈荏选择的是学生宿舍方向,几乎都快要跑到教学区与宿舍区之间的大礼堂了,才发现身后的人其实跑得比自己快,一溜小碎步只是为了迁就他。

他猛回头,看到了林雁行。

“怎么是你?”他惊问,“我拉的不是周鑫灵?”

“你拉的就是我!”林雁行没好气,“周鑫灵周鑫灵,叨叨叨的,全校就这么一个女生?”

陈荏要松开手,林雁行不让,反而十指紧扣了问:“我这是女孩儿的手吗?我感觉能把你的手包里面呐,你他妈连这都分不清?”

陈荏当然分得清,林雁行不但手大而暖,手心里还有篮球磨出来的茧。

他讪笑:“这不是情急之下……”

林雁行说:“那你再感受感受。”

“感受啥?”陈荏有些糊涂。

“再牵半小时,”林雁行武断地说,“免得你下回还搞错!”

他紧紧擒住陈荏的手不放,用的还是医师整骨的力道。

“……”陈荏说,“疼。”

林雁行说:“半小时!”

陈荏说:“断了……”

林雁行拎起手看了一眼他尖削白皙的手指:“没断。”

陈荏说:“哥……”

“叫哥没用,让你瞎!”

林雁行有气,因为陈荏想拉的不是他,但那会儿陈荏只下意识要带一个人走,没分辨是谁。

陈荏问:“你真不放?”

“不放!”林雁行发誓三天也不把心里的这口气咽下去。

“那你牵着爸爸吧。”陈荏说。

“兔崽子,”林雁行咬牙,“怎么都不忘占我便宜!”

陈荏说换一下姿势你捏得我实在有点儿吃不消,一边说一边晃头,小脸盘儿上装得很疼。

林雁行说假的假的,但还是略松了些,生怕他把颈子晃折了。

陈荏趁机要挣开,说爸爸这双勤劳的双手还得养活你呢!

林雁行说养你,养你!

两人正在扯皮,忽然听到灌木丛后面有人轻喊陈荏的名字,过去一看是周鑫灵。

她是跟着郁明跑的,跑到一半郁明说要回去看看情况,她不敢露面,只得找地方躲。

她今天可真受够了,先是被浇了一桶涮拖把水,后来又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最好的朋友,这足以使她对周围的一切产生怀疑,整个人呈半痴傻状态。

陈荏蹲在她身边,林雁行也随之坐下,周鑫灵泪眼朦胧地看他们,然后说:“我冷……头好疼……”

陈荏说:“头疼就靠一靠。”

林雁行闻言决定牺牲一下,把肩膀送过来,他以为周鑫灵说什么也得靠稳如磐石的大雁子哥,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往陈荏肩上倚去。

“……”

大雁子哥舍不得放开陈荏的手,但又不得不放,三人以很古怪的情势在灌木丛里并排坐着。

“谢谢你啊……”周鑫灵说,“帮我辟谣,还没提我的名字……”

能说出这话来,说明她头脑还没完全混乱。

陈荏苦笑:“但有人会打听的,你的名字可能还得传一阵。”

“没关系。”周鑫灵说,“反正早就传遍了,但现在全校都知道我是无辜的了……我不是公交车,我没有打过胎,我是冤枉的……”

陈荏说:“往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谁再动弹说明谁智障不分好歹。如果有人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也用涮拖把水泼丫的。”

“好。”周鑫灵缓缓点头,问,“陈荏,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还行。”

“我是傻瓜,我居然把那样的人当做好朋友,什么话都和她说。”周鑫灵喃喃,“我应该自己去对质的,自己去撕开她那层假面皮……”

陈荏语气里有怜恤:“周鑫灵,如果谣言特别具体的话,你就要怀疑是不是有身边人参与。学校里关于你的传言里有部分是挺私密的事儿,旁人不可能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交朋友当心些。”

“嗯……”周鑫灵记住了。

林雁行忽然站起来,陈荏不解地望着他。

“别干坐着了,周鑫灵,我送你回家吧。”林雁行说。

他实在忍受不了有个人坐在他和陈荏中间,尽管那是个需要安慰的女生。

“要不再等会儿吧,”陈荏商量,“等她情绪再平复一点?”

林雁行瞪他,眼神凌厉如草原狼。

如果比独占欲,他不输于任何人,只是不能说,陈荏那毫无察觉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脑子里装的不是喜欢,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偏偏陈荏如草原鹿般地仰头望着他,眼神柔软而恳求,为了迁就女孩儿。

……这种感觉相当操蛋了!

“天黑了。”林雁行冷淡地垂下眼皮,“她这样也上不成晚自习。”

陈荏想了想说:“好。”

为避免引起注意,林雁行和周鑫灵从操场断栏杆处爬了出去,陈荏因为担心吕霞等人,往回去找她们。

当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吕霞在逃跑这件事上比鬼还精,等老师们冲进播音室时,里面除了魂不守舍的仲梦雨,其他人早就不见踪影。

林雁行没骑车,周鑫灵也没有,两人一前一后低着头在人行道上走着。

夜晚已经降临,天气冷而阴沉,路上没什么人。

周鑫灵还披着林雁行的校服,本想脱下来还给他,林雁行说不用,他只穿着一件卫衣,衣衫盖不住他挺拔俊秀的身体线条。

两人没什么话说,终于还是周鑫灵开口:“林雁行,其实我一直很……很希望你送我回家的……”

这是表白,她鼓足了勇气,觉得即使碰壁也得说出来,不留遗憾。

林雁行不回头:“嗯。”

周鑫灵问:“林雁行,你不喜欢我吧?”

林雁行不答。

“给我一个准话好吗?”

“……”

“你有喜欢的人吧?”

林雁行埋头走了会儿,说:“有又怎么样?”

周鑫灵轻声问:“所以你心里喜欢谁?”

“我说,”林雁行转身,语气还算柔和,“这关你什么事儿?”

周鑫灵含泪说:“可我想知道。”

林雁行摇头:“我不想说。”

周鑫灵很难左右他,早尝试过了,连一丝一毫都不行。

“好的……”

她过去自信,觉得林雁行就算是十一中的太阳光,努力一下也能追上。

现在才知道阳光里边的每一粒微尘都属于别人,每一缕暖意也属于别人,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林雁行说:“回家吧,别打听了。”

他赶回学校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都开始了,整个年级仍弥漫着一种躁动,人人都定不下神,只要老师一转身,就开始讨论傍晚的那场狗血剧。

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在追问仲梦雨当时的情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参与者有哪些人,可仲梦雨答不出来。

她不知道吕霞等人的名字,只知道她们是技校生,她也没看见江淑惠……所以到头来只有她,一个造谣中伤、含血喷人,最后被自己行为反噬的毒妇。

林雁行从后门溜进教室才发现陈荏不在,便问江淑惠:“我家那兔崽子呢?”

江淑惠虽然不能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壮举,但也正沉浸在见义勇为并取得胜利的喜悦中,闻言没好气地说:“你才兔崽子呐!”

“陈荏呢?”林雁行只好问。

话音未落,陈荏丧家之犬一般地跑回来说:“真要命,下午太忙少做了一百道管清华的题,老小子差点儿把我的皮给剥了!”

“看看你,”林雁行假模假式地斥责,“连这都能忘,我不在你怎么办?”

陈荏眨眼,心想这他妈有你的事儿?

林雁行还在瞎掰扯,陈荏想行行你长得美你有理,小陈哥哥往后还得稀罕你几十年呢,让着你。

他来不及回嘴,坐下来抓起笔就拼命刷题。

林雁行望着他细皮嫩肉的后脖颈,大手抚上去想揉,却突然改为摁下,陈荏一脑袋扎在书上,抬头不解地问:“干嘛?”

“……”林雁行托腮望向窗外。

“……”

陈荏心想这个举动就该扣三年,往后动弹我一次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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