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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荏哥也有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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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行跟着十一中篮球队到美城打友谊赛去了,他还没打上首发,作为主要替补参赛。

友谊赛一共打两场,一场和美城九中,一场和国际中学,一天一场,加上教练安排在美城旅游一天,所以一共是三天。

林雁行离开三天,郁明便挨了三天揍。

第一天是做值日倒垃圾,被几个人从身后突袭,用纸篓扣住脑袋推进了垃圾房。他好不容易爬出来,又被踢回去,反复几次,弄得浑身脏污。

第二天他挺老实地坐着,教室里有人打闹,突然跑来掀翻了他的课桌。

他连人带桌子摔在地上,一声不敢吭收拾课本,结果被郜山指着说爬在地上的样子真像耗子。

郜山朝他扔粉笔擦,他只好麻木地承受。

对方扔了还扔,半节自习课他都被人当成靶子,脸上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白灰。唯一可能救他的陈荏被管老师喊去了,直到下课才出现。

第三天,他赶在晚自习前十五分钟去澡堂洗澡,原以为时间这么短不会遭遇什么,结果被人偷走了衣服和鞋。

他无法出来,碰不到人,还没胆子求救,只能在浴室角落从晚上六点半蹲到了十一点半。要不是陈荏见他没回宿舍四处寻找,要不是学校澡堂关门但不锁门,他估计就得蹲到明天早上。

陈荏这下真生气了。

十五年前他也曾遭受过同样的待遇,想来分外憎恶,但他不在学校洗澡,没被迫挨过冻。

将近十二月,就算在温润的丽城,夜间气温也会降到十度以下,郁明光着身子在空旷的澡堂子里一呆好几个小时,不得肺炎就算幸运了!

郁明蒙着被子痛哭,陈荏在床沿坐着。

“我……我坚持不下去了,”郁明哭道,“我想暂时休……休学……”

“休你大爷。”陈荏说。

“那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荏也想不通事情在郁明身上为什么进展得这么快。

他遭受的校园暴力比起郁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发展到顶点也用了几个月,而不是像这样火山喷发。

“你是不是又做啥了?”他问。

郁明哭:“我能……能做啥啊?上……上礼拜A老师那边我也道过歉了,他也没说啥啊……”

“那就跟你没关系。”陈荏说。

他就算有两个脑子也想不出和林雁行有关系。

“不管了。”他说,“总之明天有谁再对你动手,你把他搞残了。”

郁明一惊:“什么?”

陈荏挑眉:“不搞残他,你往后还得挨揍。”

郁明说:“你在说啥呀……你开玩笑是吧?”

“我当真的。”

陈荏把墙角边一小块碎瓷片掰下来,捏在手里用尖端对着郁明。

“都到这时候了,不管对方是谁,你都必须让他吃苦头。如果被围殴,你就盯着其中一个人打,打到他残为止。如果你做不到,至少给他放点儿血,让他痛,这样往后你才能清静。学校这鬼地方就是野蛮丛林,弱肉强食,你得亮爪子了。”

他将瓷片扔进垃圾桶,以免不小心硌到脚。

“我……我不敢。”郁明说。

陈荏冷笑:“不敢也得敢。”

第四天周日,白天还算清静,晚自习时郜山和陈荏之间爆发了冲突。

这天林雁行也不在,他在美城玩得太疯,居然感冒了,因此请了晚自习的假。

他连续离开好几天,郜山没人压着,对郁明为所欲为,膨胀得不行,觉得杀耗子儆狗的游戏玩腻了,对狗也没啥实质性伤害,便琢磨着直接杀狗。

课间,他忽然坐到林雁行的空位子上,一拍桌子:“哎!”

陈荏看了他一眼。

“有个问题请教,你吃什么牌子的狗粮啊?”郜山不怀好意地问。

陈荏是什么人?十六岁不到混社会,小时候再怯再弱,后来也混成胡同串子了,他能吃这言语上的亏?

“你呢?”他反问。

郜山勃然大怒,猛地拍桌。

陈荏说:“你再拍一个试试?”

郜山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X你妈!你就是林雁行的一条狗!”

陈荏笑了:“我狗啊?那你X我妈干嘛?你公的?”

郜山扬手要打!

陈荏笑得狠毒:“你打一个试试?”

他手边有美工刀,如果郜山的巴掌胆敢落下来,那下一步就得去医院缝针了。

郜山没敢。

打狗也要看主人——朋友的这句话言犹在耳,郜山还是顾忌林雁行。

他龇了半天牙,将陈荏一把撒开。

“你他妈要不要脸?林雁行都把你当狗了你还跟着?!”

郜山身高也有一米七八,身材比林雁行还阔,陈荏摔下地时撞到尾椎骨,顿时痛彻心扉,但他什么都没表现,淡定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扶正板凳坐下。

郜山冲他桌上恶狠狠吐了口唾沫,猖狂地走了。

陈荏用纸巾擦桌,擦完了抬头看,全班同学都在盯着他,神色大多是惊惧,也有一部分知道内情的在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

陈荏用眼神找郁明,那家伙已经吓傻了,贴着墙根大气也不敢出,脸色是绿的。

陈荏心想这倒是个表现机会,我老人家温柔含蓄,很久没在大庭广众下说过话啦!

他刚准备炸刺儿,余光看到堆在桌角的练习册,迅速恢复了理智。

管老师的题海一眼望不到边,怎么能现在浪费时间?

郜山不过是个傻.逼,今天不骂,明天还能骂。管老师的题今天不做,明天就翻倍了啊操!

于是他伏案做题,心无旁骛,不管旁人异样眼光。

上课铃打过,第二节晚自习一般不会有老师带课,教室里人声嗡嗡,都在议论刚才那件事,但不敢太大声。

只有郜山得意洋洋,和同桌、前后桌高谈阔论,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陈荏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时从他嘴里蹦出来,知道他把奚落自己当做压林雁行一头的标志了。

幼稚!

陈荏在心中叹息:十一中这围墙里谁都不可能压过林雁行,你要是稍微识相点儿,就该和我一样求他赏碗饭吃,彼此少奋斗十年。

晚自习下课,郜山还故意绕到他这边,用力拱了一下桌子。

陈荏正在奋笔疾书,被他一碰,笔下一条线从书本这头划到那头。

“……”他拎起书看,“啧!”

管老师借的参考书还要重复使用,一般不允许他在书上标记,所有的题都必须做在练习本上。

“陈荏,汪汪汪!”郜山拟声,“你在林雁行面前也是这么叫的吗?还是嗷呜嗷呜?”

“……”

陈荏乖戾地偏过脸,突然神色一变,喊:“管老师!”

郜山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原来管清华正巧从窗外经过,闻言问:“啊?”

陈荏笑得乖巧:“嘿嘿,管老师,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给画了!”

管老师说:“画了就画了吧,下回别乱涂啊。你题都做好了吗?拿来给我看,我先回办公室,你就来啊!”

陈荏便收拾书本,与郜山擦肩而过。

他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也不看对方,说:“郜山,我叫得比这好听多了。”

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凝聚着黑暗。

“但我只叫给林雁行听,你丫儿想听,没那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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