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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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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灵冷眼望着顾澜烟,嘴角带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她站起身道:“我们也去马场吧,谁要和我一起去?”

  所有的小姐都蠢蠢欲动,这里的马场养着大燕朝最好的马,学习骑马对于这些千金小姐们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不会受到严苛的责备,所以看台很快空了一半,都跟着吴灵去马场了。

  顾澜烟坐在原地没有动,她不想和吴灵一起去凑那个热闹。

  就在这时候,一颗漂亮的小脑袋突然挤到她的面前,梅儿一把把剑搁在了她的头上,顾澜烟急忙道:“不得无礼!”

  梅儿收了剑,长公主却显得很兴奋:“哇,你的剑好漂亮!”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如果刚才她做出不利于顾澜烟的举动,很可能血溅当场了。

  顾澜烟扶额,她以为上次已经把长公主吓坏了,她不会再来找她的,谁知她竟然这样顽强,这孩子难道是有被虐情节吗?

  她不知道,长公主平日里高高在上,很少有人敢对她说真话,她看到顾澜烟会感到害怕,看不到她又会自动自觉来找她,这和某种具有灵性的小动物是一样的毛病。

  “陪我一起去外面玩吧。”长公主一边偷偷踢着石子儿,一边悄悄抬起眼睛看着顾澜烟。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吧,顾澜烟叹了口气,看看空了一半儿的看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引人注意而已,既然别人都走了,她是不是也该合群一点儿呢?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长公主高高兴兴地在前面走,不时埋怨:“你走的太慢了!”

  谁会像你一样不顾仪态,顾澜烟失笑,长公主这样天真活泼,皇帝想必功不可没吧,只是这种个性,对她未必是什么好事。

  走出了营区,便看到漫无边际的草原,顾澜烟顿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之感。正因为这种自由之感,她开始喜欢这里了。

  “你看!你看啊!”长公主突然跑过来,兜着裙子给她看。

  顾澜烟低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群肥硕的蘑菇像一群胖孩子一样围成一堆,静静躺在长公主宽大的裙摆里。“那边还有好多!”

  长公主一路拉着顾澜烟,指给她看,一不小心蘑菇全都掉了,她赶紧蹲下了身子,将蘑菇一个一个捡起来,随行的宫女们面面相觑,顾澜烟也帮着她捡蘑菇,其他人见了,便也都帮忙。

  这些宫女的年纪都不大,说是公主的侍女,还不如说是她的玩伴,只是平日里都是尊卑有别,不敢太过放肆,也不敢真的将公主当成朋友。

  但是现在看到公主把衣襟兜起来没命地装蘑菇,不小心摔倒了,搞得满地蘑菇乱滚,一脸狼狈的样子。

  顾澜烟就会笑话她,其他人看到了,也都被这种质朴亲近的气氛彻底地熏陶了,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一个宫女不知不觉地唱起家乡的民歌来,顾澜烟听着,直觉的那歌声悠扬悦耳,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

  这时候,长公主突然丢了蘑菇,跳起来道:“你们看!”

  顾澜烟向天空望去,一头苍鹰在洁白的天空展翅掠过,长公主笑起来:“我要让七哥给我捉一只!”

  顾澜烟沉下脸,长公主缩了缩脖子:“怎么了?”

  “若是别人看你可爱,也要捉了你去养,你要怎么办?”顾澜烟提醒她。

  长公主撅起嘴,不高兴道:“不捉就不捉到嘛,凶什么凶!你比我母后还可怕!”

  顾澜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长公主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她指着不远处的吴灵道:“她的马骑的真好!”

  顾澜烟远远看了一眼,淡淡道:“一般。”

  长公主吃惊:“可是她的骑术真的是我们大燕朝女子之中最好的了。”

  吴灵一贯是高傲的,但是此刻她扬着马鞭,自由奔放、豪爽大气,看起来和往日里判若两人。

  顾澜烟心想,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吴灵,只可惜她不懂得欣赏自己的美丽,偏偏要去学什么大家闺秀,反倒落个东施效颦的结果,顾澜烟摇了摇头。

  长公主兴奋起来:“我会弓箭了,要不你再教我一个骑马?”

  宫女们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去劝阻:“公主不要啊,陛下说过不许您做危险的事情!”

  长公主的脾气上来了:“不是有你们在吗?!马上牵马过来!”

  顾澜烟皱起眉头,道:“你若是想要学骑马,我让你七哥来教你。”说着,她向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飞奔而去。

  可是现在所有的男子都在围猎,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七皇子,若不然,能找到燕皇也好,顾澜烟这么想着。

  宫女们不得已,吩咐旁边的人找了一匹体积最小的马过来,长公主真的站在马跟前,脸上却有点犹豫了,结果不远处的吴灵飞马而过。

  长公主像是被刺激到了,拉着马儿就要上去,谁知道那马儿个子小、平日里也很温顺,但这只是对大人来说,对长公主这样的小姑娘就完全不同了。

  马不但不让她上去,还当场发脾气,拼命跺马蹄,长公主突然跳起来:“啊,它居然踢我!”

  顾澜烟失笑,这么小的马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就算让马站着不动,在马上骑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恐怕等元峦赶到,长公主还没能上上马。

  旁边的宫女立刻冲上去扶着长公主,只是她太紧张了,折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上了马,又因为双腿夹得太紧,突然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宫女垫在底下给她做了肉垫子,倒也没有摔伤。

  长公主倔强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猛地翻身上了马,然而马背却是晃动的。

  虽然加了鞍子,仍让长公主觉得跨下摇摆不定,心里惶恐,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栽倒下来,想着想着,竟觉得自己真的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握紧缰绳。

  但她看了顾澜烟一眼,想起自己刚才的任性样子,现在打退堂鼓说不定会惹人耻笑,慌忙又大着胆子直起腰来。

  谁知马儿刚走了几步,马蹄踩到石头,前脚突然跪下,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宫女们来不及接着,她一下子摔倒,这回可哇哇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扶起来:“既然要学骑马,就要从上马开始学,上马的姿势要正确。”

  顾澜烟擦掉了长公主的眼泪,说完了这一句,吩咐人将马儿牵过来,然后将她扶上马,拍了拍她的腰部:“一定要挺直,不要怕它,你若是怕它,它也会欺负你的。”

  长公主终于能在马背上坐稳了。她坐在马上,顾澜烟拉着缰绳,一路漫步,长公主坐在马背上仰视蓝天,看到苍鹰在白云中穿过,竟有了种身在云端的感觉。她禁不住笑了起来:“真好玩啊!”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能够驾驭这匹马了,顾澜烟便松了手,让它自己去溜达,长公主一边笑一边拉着缰绳,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健康又可爱。顾澜烟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宫女道:“哎呀,公主你别跑远了!很危险的!”

  顾澜烟赶忙向着一旁吩咐道:“去帮我准备一匹马。”

  宫女连忙去拉来了一匹高大健壮的马,“其他的马都被小姐们带走了,只剩下这一匹了。”

  顾澜烟看了一眼桀骜不驯、喷着响鼻的烈马,点点头:“就它吧。”

  长公主已经跑得很远,然而顾澜烟简单利落地上了马,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追上了她,还不等长公主反应过来,顾澜烟已经抓住了她,强迫她的马儿停了下来:“今天就到此为止,时间长了的话,公主的大腿会磨破皮的。”

  “我才不要!你快松开手!”长公主很上瘾,明显不想停下来。

  顾澜烟沉下脸:“你觉得好玩了,可是她们会因为违反命令而受到惩罚,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肯跟你一起玩了。”

  说着,她看向不远处焦急的宫女们。

  长公主一看到顾澜烟摆脸色就害怕,赶紧道:“好啦好啦,就听你的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知为什么,在天顶上下盘旋的苍鹰忽然俯冲而下。长公主猝不及防,在马上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只见苍鹰直冲到她马前不远的地方,从草中抓出一只兔子来。

  兔子挣扎,把草丛打得哗啦一响。这个声音惊得长公主的马儿狂奔起来。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颠下来,不由自主俯下了身子,同时勒紧了马缰绳,缰绳被勒后马儿用力蹦跳起来,长公主眼看就要被甩下来。

  顾澜烟抢先一步拉住了长公主的手腕,梅儿几步飞上来,这时候顾澜烟的这匹马也已经完全失控了,拼命地向前奔跑,顾澜烟大叫道:“接着公主!”

  梅儿有瞬间的犹豫,她的使命是保护顾澜烟一个人,可是当主子下命令的时候,她必须遵从,所以片刻之间,她就接住了长公主。

  宫女们惊叫着跑过来,簇拥住了公主,然而顾澜烟的那匹马还在向前疯跑,梅儿拼命地跟在后面,可是马儿越跑越快,几乎完全疯了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顾澜烟拔出了腰间藏匿的匕首,对准马头猛地扎了下去,马儿急速停止,四蹄一跪,将顾澜烟摔了出去,梅儿惊呼一声,冲了上去,可是顾澜烟还是落在了草地上。

  如果主子死了,那么自己的性命也就到此结束了,梅儿有一瞬间的心脏停止。

  长公主站起来看到这情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甩开其他人,拼命地向顾澜烟跑过去,一群宫女都跟在她身后。

  这情景非常奇特,而这时候,原先找人去的那个宫女也回来了。

  她带回来的却是元峦,他想也不想,飞快地策马跑了过去,一直跑到顾澜烟的跟前才紧急地刹住了马。

  在看到顾澜烟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的时候,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她竟然出事了!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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