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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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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邵宜相就觉得胃一阵抽搐,昨晚没吃晚饭,又兼气了一晚,现在不仅觉得胃疼还有些无力。
  弱水适宜的出现在门口,“戴大哥说陆姐姐昨日没吃东西,让我一早就拿早餐过来。”
  邵宜相感激收下,喝了两口粥,才觉得肠胃疼痛有些好转。吃完粥后,她放下碗筷坐到镜子前,为自己涂药膏。
  弱水望着上药的邵宜相,小声乞求道:“陆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放心,我再生气也不会气在你头上。”邵宜相望了望手中的瓷瓶,“也不会算在酌姑娘的身上。”
  “那你也不要生戴大哥和沐师兄的气了。”
  邵宜相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小瓷瓶,咬牙恨声道:“我哪敢生少镖主的气,我还指着他送我回京城呢。”
  “沐师兄不是故意要凶陆姐姐的,他是怕姐姐会再惹上时疫,他其实是担心陆姐姐。”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他对我是什么态度,对别人是什么态度,我清楚的很。”邵宜相目光不由转到房门门槛上,脑海里又想起昨天沐峰的手肆无忌惮的搭在银酌身上。
  “其实,沐师兄是真的很关心陆姐姐的。”弱水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小瓷瓶,道:“那天酌姐姐研究出这个药方,沐师兄就立马去了山上找药引,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邵宜相凝眉看着小瓷瓶,许久才道:“他不过是为了保住四方镖局名声才这么对我。”
  “当然不是,小瓷瓶上的药膏是治陆姐姐脸上红点的,无关性命,可沐师兄还是为姐姐尽心尽力。”
  邵宜相摸了摸脸颊,想起昨日他和银酌亲密的挽着就怒从心头起,“你不要再说了,他若真关心我,昨日就不会让我难堪。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爹爹,就没人敢那么教训我。”
  “陆姐姐别生气。”弱水急忙安慰道:“是因为沐师兄对时疫太紧张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酌姑娘都研究出药方来了,他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就算去过那个房子又怎么样,有酌姑娘在还怕时疫死灰复燃吗。”
  “其实也不能怪沐师兄,毕竟他父亲就是死于时疫,所以他就特别紧张……”
  “你说什么?”邵宜相睁大着眼睛望着她,“沐峰的父亲是死于时疫?”
  “嗯。”弱水点了点头,“五年前沐师兄收到一封信,原来他父亲走镖归途路上染上了时疫,沐师兄禀明了师父,师父让他和大师兄下了山。可惜,虽然大师兄研究出了治愈配方,但沐师兄父亲却没有挺过去,因时疫客死他乡。”
  邵宜相震惊的看着弱水,急促呼吸,胸口压抑的几乎令她窒息。天哪,她都做了些什么,时疫害死了沐峰的父亲,是他最大的伤疤,她不但戳伤了他的伤疤,还徒手掰开伤口,在上面狠狠洒了一把盐。
  何小宝死时,他悲伤隐忍的表情、中秋月圆之时,他仰头望月的样子、她随意进出被锁住的大门,他满脸愤怒的神情……
  沐峰种种神情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邵宜相眼眶瞬间通孔,颤抖着声音问弱水:“沐峰在哪里?”
  “村长说有船去扬州,戴大哥和沐师兄去渡口了。”
  邵宜相抓过丝巾就往外跑,她对江林村十分陌生,根本不知道弱水口中的渡口在哪里,只好一个个抓着人询问。到渡口,却发现渡口已没了沐峰的踪影,再打听下去才知道,村长带着戴长景朝西边走去,而沐峰一人往东而去。
  邵宜相又一路向东打听,得知沐峰去了向东巷深处,她走到东巷最深处仍是无人,又打听到沐峰去了山间树林。
  烈日当头,邵宜相气喘的走在山中林间,从昨晚到现在她只喝了碗粥,再加上一路奔走,此时她累的眼冒金星,靠在树上直喘气。待稍息片刻,金星退去后,她咬牙继续向山上走去。
  疾风在林间呼啸,吹得她脸上面纱飘动,她用手掩住面纱,听见不远处有类似砍柴的声音,循着声音走去,终于见到她一路找的人。
  沐峰正拿着斧头一下一下在砍柴,听见身后脚步声,他转身望去,邵宜相身形纤弱站在风口之处,林间日光照出她清亮的眼眸,此时她双眼通红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他缓步上前,深邃目光担忧的看着她,问:“陆姑娘你怎么了?”
  邵宜相用力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泣声望着沐峰。他明明是那么关心自己,山坡滚落他护着她,时疫缠身他照顾她,就连她脸上长了红点他也为她连夜采药不眠不休。可她却一次又一次恶语相向,她怨他无法感同身受不知时疫痛苦,却不知早在五年前他就因时疫痛失至亲,她对他的每一句抱怨,字字都刺在他心口最伤处。
  内疚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邵宜相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流下,低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陆姑娘?”沐峰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好……我……我……”邵宜相拉着沐峰的袖子,哭的全身颤抖,“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五年前的事,我不会对你耍性子,让你那么难受……”
  沐峰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见她眼泪不断,氲染面纱,出言劝慰道:“陆姑娘不必内疚,已经五年了,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会过去。”邵宜相浓长的睫毛带着泪水微颤,泣声道:“你强命人把小宝焚化的时候,会多么痛心。你看着我们把病治好了,却对五年你父亲束手无策你又会多么难受。我还口无遮拦,一次又一次在你最伤心的地方撒盐,你一定很心痛。”
  沐峰怔然的望着邵宜相,她泪流满面,哭的浑身颤抖。竟有人会因他的伤痛而流泪,心中最深处被触动,他翻了翻身上,却找不出一条帕子可以帮她擦泪。
  “你为什么要跟我进去,你又不会医术,干吗要进屋照顾我。你以前经历过一次时疫,我却让你再经历一次,让你不得不想起五年前事情……”邵宜相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失控的放声大哭,“那段时间你一定很难过……”
  邵宜相激动大哭,忽然眼前一阵晕眩,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沐峰眼疾手快,立马揽住她,扶着她坐到地上靠在树干上休息。晕眩渐渐退去,邵宜相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他的袖子伏在他的肩头不停颤抖。
  许久之后,邵宜相才止了泪才慢慢平复下来,见沐峰肩头被她哭湿了一大片,低声哽咽道:“对不起,连衣服都被我弄湿了。”
  沐峰随意拍了拍肩头的潮湿,邵宜相带着面纱无法从她面容分辨她的情绪,只好看着她晶亮的眼睛,问:“陆姑娘,可好些?”
  “你还顾着我。”邵宜相蓄满泪水的双眸望着沐峰,再度落泪,“都怪我,只知道使性子发脾气,从来没顾及你的想法。”
  沐峰望着她水波盈盈的双眸,道:“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保护不力,才害姑娘染了时疫。”
  “不是,你一直都在拼了命保护我,那些话都是我气极了胡说的。”邵宜相再次紧紧拽住沐峰的袖子,“其实,我不是故意要闯进屋里去的,我只是想去找东西。之后我看见你和酌姑娘站在一起,我也不知怎么了就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了。”
  “陆姑娘丢了东西?”
  “嗯。”邵宜相望着沐峰,晶亮的眼睛再次落泪,失声道:“我把你给我香囊弄丢了。”
  沐峰楞了一下,有些恍然的望着她,没想到,她昨日冒着再度染上时疫的危险闯进那间被锁了的房子,竟是为了他的香袋。
  邵宜相紧张的抓着他的袖子,满脸委屈,“我不是故意弄丢的,我当时一时生气就从窗外扔了出去,我去找过,可是大公子清理的太干净了,我什么也找不到……我……”
  邵宜相突然停了口,睁大眼睛望着沐峰从怀里掏出杏色香袋,上面绣着并蒂海棠,布料有些破损,应是她从窗户丢出所造成的。
  “那日我见陆姑娘把香袋丢出窗外,就自己捡了回来。”沐峰道:“我以为陆姑娘生气,用不着了,就没和你说。”
  “我不是故意扔出去的,只是一时生气……”邵宜相低头,拿起挂在身上的杏色香袋,对沐峰道:“你看。”
  沐峰看着她手里的杏色香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香袋是陆姑娘做的。”
  邵宜相想起这香袋本是送给戴长景的,怕他会有误会,忙解释道:“当日大公子请我帮忙调香,出于朋友之情我就答应了,顺手做了两个香袋一起送给他。却不想阴差阳错,会到了你的手上。”
  香料的事沐峰清楚,当日戴长景带香囊回来的时候只说是朋友所做,并没说是邵宜相的名字,所以沐峰一直都不清楚。
  “因为一些原因,我从长景手里抢过了香袋,后来事情结束了,我见这香袋味道清爽,做工精美,就留在了身边。竟没想到原来是出自姑娘之手。”
  “我这香袋每日在身上挂着,虽味道不一样,但布料绣工是一模一样的,你若多留意我些,早就知道你身上的香袋是我做的。”邵宜相扯着手中香袋轻声嘀咕,见沐峰郑重将香袋塞入怀中,她才垂首浅笑,放下香袋,抬头看了看前方,不解道:“你怎么一大早就在砍柴?”
  “天气转凉,需柴火取暖,我看有些时间,就多砍些柴,希望能帮何大嫂过冬。”
  邵宜相轻声问:“何大嫂怎么样了?”
  沐峰摇了摇头,哑声道:“我听说她整天以泪洗面,每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长景已经和村长说过,让他们多帮忙照料。陈大嫂就住在何大嫂旁边,她也会帮忙照应。”
  邵宜相抓着沐峰的袖子,用哀求的目光望着他,“你砍完柴是自己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陆姑娘身体还未恢复好,还是先回去,等养好了身子再去见何大嫂也不迟。”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望上沐峰深邃执着的双眸,见他一脸坚持的样子,邵宜相只好转口道:“好吧,那我先回去。”
  沐峰送邵宜相回到住所后便背着柴火离开,邵宜相望着沐峰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这几天他也消瘦了不少。灵眸一转,邵宜相想到什么,立马提裙转身。
  回廊上,贺林辰正趴在柱脚挖着什么,邵宜相走到他身边,俯身轻声道:“三公子?”
  贺林辰吓的一个激灵,急忙转身,四下望了个遍确认没有沐峰的踪影这才松了口气,“陆姑娘不在屋里休息,怎么在走廊上吓人。”
  邵宜相微笑道:“这几日多亏少镖主照顾,我一直想好好答谢他。我看少镖主最近清瘦了不少,想为他做几个菜补补身。只是不知道少镖主爱吃什么,我知道你们是世交,一定知道他的喜好。”
  “沐大哥的喜好?”贺林辰抬头想了想,道:“他喜欢吃三套鸭,狮子头,老鹅汤还有爆炒鳝丝。”
  “你胡说,这些菜我从没见弱水烧过。”邵宜相蹙眉望他,“这些都是扬州菜,是三公子你最爱吃的吧。”
  贺林辰插腰正色道:“沐大哥就爱吃我们扬州菜。”
  邵宜相微微一笑,“前几日三公子斗蟋蟀斗到了凌晨,想来应该不想让少镖主知道这件事吧。”
  贺林辰狠狠瞪着邵宜相,他就是怕被沐峰指责不务正业,特意找了他不在的时候才敢斗蟋蟀,不想却被人拿来要挟。只好讪讪道:“沐大哥喜欢吃鱼,不管蒸的煮的炸的,他都喜欢。”
  邵宜相仔细想了想,以前在四方镖局时,的确经常看见弱水做鱼。当下脚下生风,风风火火朝厨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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