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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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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泪意,此刻不是她哭泣的时候,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坚强,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蓦然间的惊醒,芸若重新又冲到了红姨的面前,“红姨,给我药,马上就给我,我不要这个孩子。”

不想要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否则就是自己一辈子的难堪与痛。

红姨却在此刻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怜惜,“芸若,别傻了,以我的经验,通常流过孩子的女人,再想要有身孕不难但是却会习惯性的总是会自然的流掉孩子,所以想要再生下孩子是非常难的,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要孩子了吗?”

拼命的摇头,不,她想要孩子,要一个属于自己与阿卓的孩子,可是红姨的话

清冷一笑,那张从来在芸若的眸中从来都是虚伪的菊花脸第一次坦然说道,“芸若,红姨就是一个例子,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颓然坐倒在地板上,芸夕怎么也不相信,“你糊说,明明是有姐妹们流掉了孩子结果又有了身孕的。”

“但是,也有流过了就一辈子也没有孩子的女人,例如我,你想要试一试,冒这个险吗?”

又是摇头,芸若无法想象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自己要怎么生活,这个赌注这个玩笑似乎开大了,她怕。

“你自己决定吧,我可以给你药,但是将来如果你一旦再无法怀孕,你别怪红姨就是了。”红姨起身向床侧的一个小箱子走去。

怔怔的站在房中央,芸若看到红姨不慌不忙的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大大的纸包,显然这些让女子流产的药红姨是早有准备的,随手找了一个包袱皮便将纸包包了起来,然后走回到芸若的面前,“开水泡上半柱香的功夫,再喝了,什么烦恼就都解决了,可是那随后带来的问题请不要来找我。”

无意识的接过那药包,明明如烫手山芋一般,可是她的心却在煎熬着,很痛很痛。

要或不要,真得都是难以抉择,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红姨的屋子的,只是重新又走到室外清新的空气中时,心里都是莫名的心冷。

几步外,暮莲澈随着水离一起走回来,手中也提了一个小包裹,无心去问,她只想尽快的回去,然后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暗自神伤。

斜寐在轿子内,手心的手炉重新又燃起,却怎么也温暖不了了芸夕的心。

红姨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耳中,这胎儿,要或不要,一直揪痛着她的心,其实在得知小小胎儿的存在的时候,她的心底曾经升起了一股母性的保护欲,想要保护她的孩子,不管那孩子是谁的,但却是她亲生的骨肉,有了胎儿的心跳,那便也是走进了这个世界。

可是,她的未婚身份让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也让她无所适从。

试想,当宫里宫外的人得知她有了身孕的时候,那所有甚至能杀死人的目光就只会让她与孩子生活在一辈子的阴影之中。

这样的身份,要了孩子,也只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是不要,她一是舍不得,二来更怕自己这一生都再也没有了孩子。

手中红姨拿给她的小小包裹沉甸甸的灼痛着她的心。

一个难题,很难解的题,而她甚至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即使阿卓在她也不敢道出她此刻腹中的胎儿。

清冷一笑,或者阿卓的离去是成全了她,否则倘若让阿卓知道了她腹中有了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的孩子,他一定会嘲笑她的失去

却不知,那一天,那一夜,原本是她的拼命抵御,却抵不过那男人的蛮力,也让他在自己的身上终究种下了苦果。

泪水轻轻的滑落,湿了眸角,湿了脸颊,也慢慢湿了衣襟,攥了攥手中滑胎的药包,孩子,倘若真的没了,他会不会在这天堂里的某一个角落里看着凡间他狠心的娘亲呢?

想一想,心都是抽痛。

孩子,她真的很不舍。

却无人告诉她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无奈,无措,多么可笑的一个变局,而她就是局中最最无辜的人,却是被结果折磨的无以附加。

轿子颠簸的向着闹市口而去,周遭一片嘈杂声,可是芸若的心头却已将这繁华这热闹摒除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所有的人,所有的声息都与她无关。

她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她腹中的抬儿,要或不要已让她怎么也抉择不下。

阳光闪动,轿帘刹那间的送进来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抬手下意识的将阳光阻挡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才发现轿子不知何时已停在了路边,她也才听到了水离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三王爷叫了你三五次了,都不见你应了。”

惊然抬首,她什么也没有听见,想想刚刚悄悄的低泣,芸若急忙又挡住了自己的脸,“水离,王爷叫我做什么?”她的脑子已迷糊的不会思考了。

“小姐,不是说好了从烟山寺回来要在京城里逛一圈吗,这里正是闹市口,所以王爷请您下了轿子呢。”水离笑对着她说道,轿子里暗,加上芸若刻意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芸若此刻脸上的忧伤和难过。

“水离,我累了,替我向三王爷说声报歉,我想要回宫休息了。”逃不过所有的宿命,她也无处可逃,可是抉择还是要做,却还需要她认真的思考。

“小姐,可是你答应过三王爷了呀。”水离不解的问着芸若,对她从蝶恋水榭进出之后的变化颇为不解,“小姐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吗?”她能想到猜测到的就是芸若与红姨谈论身世的结果。

摇摇头,“我只是累了,快去禀报吧。”

“芸夕,你很不舒服吗?不然我为你诊一诊病,千万别拖沓了。”不知何时,暮莲澈已下了马,走到了她的轿子前。

不可以,她最怕的就是暮莲澈为她把脉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懒怠动罢了。”她搪塞着,希望暮莲澈不要继续追问了,则她真的真的很难过,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身子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见她有些憔悴的容颜仿佛还带着泪意,暮莲澈的心揪紧了一般的疼,她是想起了暮莲卓吗?

恨呀,为什么最初走入她心底的不是他而是阿卓呢?

“芸夕,不逛街了,可是我想带你在这街上吃一些东西,从早上出发到现在早已过了晌午,你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呢。”他心疼的说着,怎么也见不得她的难过。

眸角沿着帘子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她居然看到了斜对面的如香馆,心里蓦的一怔,难道是上天让她重温与阿卓在一起的那一幕幕吗?

又是想起明书,他却已不知所踪。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让心结结起的时候,就怎么都是无法释怀的依恋。

想念阿卓,想念他的一切。

这一刻,就仿佛那烟雨缭绕的一日,都是从青烟寺而回,于是,她想要进到那如香馆,想要重温记忆里的一个梦。

即使不真实,也会带给她短暂的安慰。

“三王爷,就去如香馆吧。”她淡淡的,却在说出口的刹那,满心里都是如香馆中那清雅的记忆。

“哦。”微微的有些惊诧,惊诧于芸夕的选择,可是随即的,暮莲澈便释怀的笑道,“芸夕真会选,如香馆可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饭庄,也是五弟的最爱的一个地方,这里的饭菜绝不比皇宫里的御厨们的手艺差了,来来来,芸夕快下轿子吧,咱们就去吃个痛快。”

他倒是豪气,却让芸若有些脸红了,暮莲澈一语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之所以选择如香馆,的确是因为阿卓。

生命里,不知道与阿卓还会不会有交集了,那是一个很渺茫的答案,很难很难,所以她才会珍惜从前的种种,哪怕一个瞬间,都会是记忆里的一份珍藏。

话意至此,已没有了收回的余地了,不去就又会让人疑虑,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许久唯持的一个姿势让她的全身上下立刻送来酥麻,“啊”

低低的一声叫,惹来暮莲澈的侧目,“芸夕,怎么了?”

她轻轻的笑,“坐得久了,身子麻了,不碍事的,三王爷去点菜吧,让水离等我一下下就好了,我也就到了。”有些尴尬,她真的很没用,她连她自己也无法照顾好,摇摇头,她的孩子她真怕带给他的都是难过而没有幸福。

暮莲澈体贴的放下了轿帘子,“芸夕,那我去点菜了,你快些过来。”仿佛知晓了她心里的不自在,所以暮莲澈便起身去了如香馆。

在轿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暮莲澈高大的背影恍惚中就变成了阿卓,心一恸,为什么所有的磨难都要降临到她的头上,从小,她那般的苦命的身份,如今又要延续到孩子的身上吗?

或者,这一生都没有了孩子。

擦干了泪,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懦弱。

再不住的轻轻的晃动着两腿,酥麻褪去,她这才勉强起身下了轿子,随着水离一起向如香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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