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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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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夕早已想到了这些,便吩咐飞苏将画好了一半的青竹图拿去给德妃,请她指点一二,因为这青竹图可是德妃要做屏风的样图呢,也顺便让飞苏与德妃说了,请一个大夫过来,就说她病了。

应应景,太医真的来了,却哪里是真心为她医病,不过是德妃装装样子罢了,于是他只在她的内室里转了一圈也就走了,太医走了,芸夕才命水离将那几盆水仙花重新又搬进了屋子里。

如此,宫中盛传,云华宫新进选秀的相府之女芸夕害喜了。

中秋夜,宫里极是热闹,虽然有烟花闪烁,却也只属于那些入宫的宫中嫔妃们的节日,云华宫里的小主子们都在焦虑的等待着选秀的开始,可巧皇上昨儿个被外番催着去京城外的御林院去狩猎了,隔了一夜回来,就连晚上的中秋家宴也只是面上应应景的晃晃身形便去歇息了,自然选秀也就再推了一日。

芸夕却是不急的,越晚选秀越好,而她在这三日内果然就消瘦了许多,再加上整个皇宫上下风传的害喜之说,心里早已安稳了,倒是飞苏一直焦虑着想方设法要为她除了这呕吐的病疾,芸夕也不理会,飞苏是王丞相府里的人,但在芸夕知道自己是如何入宫之后,对于相府里的人她已是心存了芥蒂,只除了一个梅音,那是因为梅音带给她的感觉是不同于其它人的,而德妃果然不是善辈。

相府也派了人来打探,一一的都被她回绝了,不见最好。

至于宫中的类似于李姑姑之类的人,也因着皇上的疲累顾不上她了,自然也就无人来管顾着她每日三餐的变化,只有云华宫里女子们在偷偷的窃喜罢了,然而这却是芸夕喜欢的。

宫里的第一个中秋节便在她的作画与呕吐中悄然走过了。

却也终于还是迎来了选秀。

知道明天就是正八经的日子,也知道明天再也逃不过了,芸夕悄然站在偌大的铜镜前,望着镜子里已恢复到她去明夕画馆之前的那般纤瘦,面上就不自觉的涌出一抹微笑,阿卓,他真的很有办法,不但拖延了选秀的时间也让她的声名在皇宫里受了损,她却不在意,从前她是妓子,如今她又害喜,两番都是一个虚名罢了,她要的还是她的干干净净。

优雅转身,芸夕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静静的站在窗前,有些期待见到阿卓,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每当她呕吐难过的时候,她想到的居然不是明书,而是阿卓,是他的音容笑貌不住的在她的眼前晃动,也柔软了她的一颗心。

那份心的柔软,是她难得的一份喜乐,不想去深究,只想要这柔软的感觉,从生下来,她的日子便这般,浑浑噩噩的过着,从前的希望是离开蝶恋水榭,而现在的希望是离开皇宫,究其根底,她一直希翼着的其实就只是自由。

她等在窗前,为着心中懵懂无归的一份期待而兴奋,可是从月圆等到月影淡去,一夜无眠,阿卓却终于还是没有来过。

失落的心憔悴的容颜在水离走进内室时便有了第一波的反应,她手中的水盆不期然的就落在了一上,“哐啷”一声响伴着地上低弱的流水声,惊得飞苏也迎了进来,“小姐,明明是看着你睡了的,怎么又是无眠了呢?”她面上更加浓重的黑眼圈让两个女子都是惊悚了。

清然一笑,“水离,上妆吧。”这一回,除非是厚厚的妆容,否则是掩不去她的憔悴她的黑眼圈的,而浓妆却最不适合她,淡淡的笑,这刚好如了她的意,虽然挣不过别人的安排,可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要自己走下去,而且要坚定的毫不迟疑的走下去。

重新又打了温水静了脸,人如木偶一样的坐在镜子前,任飞苏上瞧下瞧,只得为她画了一个浓妆,却仿佛妇人般的少了一丝清丽。

秀靥虽娇却不再明艳,樱唇虽嫩却是涂了一层红红的唇印,从锦盒上拿起早已为她备好的一袭粉红衣妆,本以为她白皙的容颜会因着粉红的衬托而更加明丽,可是她此刻的浓妆早已淡去了她的白皙,倒是凭添了一抹灰淡。

却也只得如此,一切都来不及了,院子里候着的一乘小轿催了又催,飞苏这才不得不的完成了她的‘杰作’,却是明显的败笔,虽然错不在她,她已在暗自懊恼了。

芸夕笑盈盈的起身,满意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从没有一刻这么开心自己的妆容,“飞苏,水离,别让公公们等急了,走吧。”

起步时,那一身早已嫌肥大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合身,怎么看都是一份怪异,却再也无他法了,小姐病了,三日就瘦下了这么多,真的真的不关她飞苏的事。

坐在轿子里,一边欣赏宫里的秋中景致,一边开始期待选秀的进行。

结束了,便是轻松的开始。

阿卓,他会在这皇宫中的一个角落里悄悄为她祝福吧,而她也在期待着与他一起分享一份独属于她与他的快乐。

大周朝的皇宫是依山而建,雄伟而壮丽,每日早朝的大殿为天和殿,殿高三丈有余,殿周围则有池水环绕,玉阶朱梁,坛以纹石作成,墙壁饰以彩画,金柱镂以龙凤呈祥图。天和殿是大周皇帝临朝听政之所在。而选秀虽是宫中大事,却也只是后宫中事,故而则选在天和殿的侧殿景安殿主持。

景安殿内此时已是帘幔飘逸,朱砂缭绕,芸夕一路到了,便在侧殿外下了轿子,早有宫女迎了进去,与先前所到之女了一起候在容心阁之中。

身子一直有些飘飘然的感觉,那是因为早起她只吃了些微的稀粥,身子虚弱,脸上如果不是被飞苏厚厚的妆容所盖住,此时她的面上应该是青色的,说实话,她如此这般真的有些冒险,因为水仙还略略的有些毒性,她却不管了,只要躲过了这一劫,慢慢调理自然也就会好了,她还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踏过那道三寸高的门槛,容心阁里已早早到了的女子立刻就抬首看向她,当望到是芸夕时,四周悄悄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一些女子的表情也从先前的好奇而到了鄙夷的神情,芸夕也不介意,只随着迎前带路的宫女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子,安然坐好,一左一右便是飞苏和水离。

看到数不尽的目光与注视,两个丫头有些窘迫了,倒是她这个主子神情淡淡的斜靠在雕花木椅上坦坦然的闭目养神了。

室内的私语声因着她的无视渐渐淡了下去,芸夕心里想着要见架时的说辞,丝毫也不为着其它人所打扰,忽地,只觉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悄然睁开眼睛时,才看到飞苏怔怔然的站在她的面前,“小姐,杨小姐来了,你不问安吗?”

芸夕抬头,果然看到了一个面容姣美一身华丽妆容的女子正款款进入容心阁,却不管她如何美丽都掩不去她一脸的盛气凌人,芸夕当下只向她微微颔首,便再不言语。

早知道她的气势,院子里那些被热水浇死的花草她一直记在心里,她无心与人争,此刻她身上的一切便代表了她的真心。

四周都是谄媚的声音,杨采之趾高气扬的从芸夕的面前经过,然后坐在一旁为她备好的桌前,立刻就有小宫女为她沏好了茶,茶香四溢,端得是好茶,却没人再敢窃窃私语了,只是不住的看着上位上的芸夕与杨采之,人人都在猜测着今日选秀的结果。

人齐了,听说皇上和皇后已到了景安殿,一时,便听见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的喊道:

“刘尚书之女刘晓棠,年方十五。”

“吴知府之女吴芳云,年方十七。”

“杨将军之女杨采之,年方十六。”

一个个的去了,一个个的又回来了,从那面上的表情芸夕知道,开心的便是有了入宫侍寝的希望,而垂首的想也是皇上见了摇头罢了。

渐渐的,屋子里只剩几个人了,这时候,芸夕听到了她的名字,“王丞相之女王芸夕,年方十六,见驾。”太监的尾音拖得老高老高的,那长声压住了芸夕的紧张,扶着水离的手越过杨采之的桌前便向景安殿而去。

身后,是不住的低语声,轻轻但笑,她的命格便在今日了,好与不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踏入景安殿的那一刻,芸夕眉头轻锁,直觉有一道目光逼视而来,那目光是她所熟悉的,更是威严的,她知道她见过皇上,果然,他就是那一夜夜探蝶恋水榭的中年男子。

芸夕不慌不忙的向前两步,再盈盈拜倒,“芸夕拜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

她有些疲惫的声音传到了大殿之上,芸夕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却是听到了一道女声传来,竟是皇后,“下面便是王丞相之女芸夕吗?”

芸夕点头应道:“正是芸夕。”

“抬起头来。”皇后软语温言,倒不象是要刁难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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