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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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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一颗心在回到夕园的时候已经彻底的忧伤了,手心里是一枚她随手在园子里摘下的红透了的叶子,那心形的叶子象极了她的一颗心,可是她心的归属呢,却是茫然无际的天边云,她记得明书,记得阿卓,也记得暮莲澈,然而那每一个人与她却也只有短暂的相见,从此再无音讯。

清然一笑,手中的红叶夹在书页中变成了书签,也收起了她淡淡弱弱的一份思念,思念中是烟山寺顶的亭子里一张俊逸的容颜

夕园里不知何时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夫人,二姨娘,四姨娘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她,吃的用的每天都是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就是因为她要入宫选秀了吗?

她苦笑,她不会被选中的,因为她不想,那么只要以冰冷示知,那个陌生的高高在上的皇上就不会对她有感觉了吧。

一颗心,就是这样的想着。

相府里最贴心的就是三少奶奶梅音,从前没有这选秀的消息时就只有她才会时时关心着她的起食饮居,可是到了这会儿,她却不再来了,知道她的心忧,她做着的就是把一本本的书送给她,希望她可以从书中慢慢消磨心里的感伤。

她看了书,也懂得了梅音的心意,那样的一个女子让她常常以为嫁给了王丞相终是可惜了,她该嫁给的应是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然后快乐的度过一生。

明里,瞧她与王丞相的感情极为亲密,可是总是在她举手抬足间让芸夕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独有的凄伤,其实,梅音并不快乐,然而这一些却不是她所能理解和明白的。

就快要中秋了,相府里甚至连月饼也早早的做了起来,那烘焙的香气传遍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真香呀,可是她却没了胃口。

因为心里,一直是纠结的。

明天就是八月十二了,她的床头是裁缝为她最新缝制的新衣,新衣上是相爷亲手命裁缝特制的布帛,青绿色的裙子上是一朵朵的淡白色小桂花,就仿佛她画在画上的一样,真是好看,这衣裳就是她明日入宫里选秀要穿着的。

内室里的烛光早已被水离吹灭了,可是窗外那只少了一个角的月亮却让屋子里更加清幽和清晰,也让那件衣裳显眼又显眼的轻搅她的心,于是,心,又乱了

月圆就代表团圆,可是她却不知道那种家的团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从没有过真正的亲人,所以让她无从去感受那份团圆带给人的快乐。

或许梅音可以,可是她不知道这一个中秋的时候她会不会还留在相府里。

看着窗外的一花一草在夜色里吐着纷芳,与它们在一个月的相处里也有了感情一样,她爱它们,也羡慕它们,因着它们的自由,因着她即将就要失去这自由了。

所以,花与草的自由是那般的在她的眼前美丽着

她望了多久站了多久她不记得也不想记得,或许这一夜就这般的过去,明日里就可以顶着黑眼圈出现在皇宫里,那么她被退回来的希望才大一些。

一双眸子依然轻轻的看着窗前月下的花与草与斑驳的树影,为什么大自然可以美丽,她的人生却怎么也无法美丽呢。

悄悄的,那树下,一个白衣的身影落到了她的眸中。

不期然的望去,仿佛他就该站在那里,而她就该这般的望着他一样。

月下,她看到了一个少年。

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她记得他的身形,那一个烟雨缭绕的日子里,她回眸一笑时就发现了他

阿卓,是你吗?

依然怔怔的望着,直到他的身形一飘一纵,转眼就落在了她的窗前,他在一株树上,那是一幅画,一幅梦中的画,而他就在她的画里出现了

芸夕望着树上的阿卓,这一刻,她不相信了。

这是相府,这不是如香馆,也不是明书的明夕画馆,而他又因何而来,她只知道她救过他,他欠了她一条人命,但是在如香馆的时候他早已还了那一些,还有他派过来的郎中也治好了她厌食的病症,如今的她早已出落的丰盈无双了。

可是,就在她疑惑的瞬间,那白色的身影已伸展开来双臂,他的手臂就如长了翅膀一样的片刻间就栖落在她的窗前,他低首望站窗前的她,“夕儿,是你吗?”

芸夕迷糊了,她的面前依然是一幅画,一幅仿佛无法成真的画,他是明书的朋友,他是为明书而来吧,伸出了小手,她继续望着他,“明书,他好吗?”

那刚要弯身握住她手的大手突得僵住了,随即是他的纵身一跳,他就落在了她的身边,“芸夕,皇宫里,你不要去。”没有握住她的手,那是因为‘明书’那两个字让他在迷糊中也发觉了自己的自私,芸夕是明书深爱着的女人,而他则是明书的朋友,他的前来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他不该来的,却还是带着醉意不经意间的就来了。

芸夕嗅到了空气中他满身的酒气,却不知要如何回答他了,不管他是不是因着明书而来,但是他的不想她入宫,这本身就让她感动了,“阿卓,我可以不去吗?”带着无数个问号,想起王丞相为她赎的身子,她真的不可以,她除了答应再没有任何的选择,不想连累恩人,否则就是她的难过与对自己的不屑,这一辈子都会让她无法心安。

阿卓摇了摇头,他突的抓住了她的肩膀,“为什么在我离去的这段日子你居然改变了这么大这么多,是谁做的?”他去了蝶恋水榭,然后他知道她已在了相府里。

他的酒气直接就扑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的身子顿是一僵,这样的他,让她多少有些怕,可是他语句中的一个词汇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阿卓,这些日子,你不在京城吗?”她追问,如果他不在,那么那个郎中又是谁派来的,又为何会这般的巧,做着的竟是他承诺过的事情?

他拼命摇首,“如香馆一别,那一夜里我便离京了。”

她的肩膀顿时抖了又抖,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原来阿卓从来也没有做过那一些

只是,那真正做着一切的人又会是谁呢?

她记得,如香馆里的谈话只有三个人知道,那便是明书、阿卓与她。

却不相信会是明书,明书倘若有办法,也便早就派了人去为她治了郁疾了,又岂会等到阿卓开口了才会

“阿卓,我已经不再厌食了,这些,谢谢你。”她试探着说出,或许是他临出发前交待了那个郎中也有可能呢。

“真的嘛?”他抓着她的肩依然不曾放松,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让她只觉痛了又痛,却不知道要怎么挣脱他,他醉了,她知道,可是醉着的时候,他的话便也都是真的了。

点头,她继续看他的反应。

他上下打量着她,高兴的一把就抱起了她,转着圈圈时,她的衣裙在窗外微吹进来的微风中起舞翩然,“夕儿果然丰盈了许多,亏我费着心的从塞外带回了大夫,你却用不着了。”他低沉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更加清醇,可是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心底掀起了千层的浪,那一些,不是阿卓做的,是她错了意

月色下,她怎么也挣不开他,虽然喝了酒,可是酒意中的他更是有着蛮力,那双大手就仿佛生了根一样的贴在她的腰际,他手心的湿热感甚至也透过衣衫传到了她的肌肤上,让她顿时有些迷乱了,恍惚中仿佛就回到了那一夜,她在沐浴中,他捞出了她,他带着一身光裸的她钻进了床帐中的她的被子里。

为什么她与他的每一次见,都是这般的奇特。

挣不开,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大声呼叫,她就只得任由他抱着她转了十几个圈圈,转到头有些晕了,让她直接就晕倒在了他的肩头上,鼻端他的酒气更浓,她却奇怪的不讨厌那样的味道,有种薰薰然的感觉,汗,她这是怎么了,也被着他的酒气醉倒了吗

女子的幽香清雅的就在他的周遭,真好闻,他吸吸鼻子,恨不得将那香气全部的都吸进鼻子里,呼呼的颈项间有气息拂来,她吐气如兰般的让那触觉刹那间就在他的心窝里开了一朵花,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借着酒气,加上她不经意间两团柔软的轻触,他的身子腾的就火热了起来,仿佛一团火越燃越旺。

疯了,这是他第三次见她,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感觉呢。

一直惦记她,那是因为他欠了她一条人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什么也都没有了。

努力的这样告诫自己,可是忽而清晰忽而迷糊的神智让他还是忍不住的要汲取她身上的味道,再放在心间,一辈子。

那一日,烟雨迷朦中的树下,她的回眸一笑始终是他离开她之后的一份最美丽的回忆,那回忆时时刻刻的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也挥之不去。

不想让她入宫,一点也不想,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借着酒气他就来了,来了,他就想要劝着她不要去。

可是,她似乎是说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都怪他走了这般的久,回来了,她却有了别样的身份,让他甚至没有办法再走到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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