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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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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姨的一双丹凤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的向着那银票瞟去,一看之下,立时就惊住了,片刻之后才惊声道,“青老爷果然没有荐错人,果然是高人,够了,够了,水离,快去把若丫头的琴取来。”

那男子身边的仆从又递了一张银票到红姨的手中,红姨娇笑着接过,“谢老爷了。”

“都退下去吧。”

男子骨子里透出的威严立刻让一左一右的人等一溜烟的就退了一个干干净净,就连红姨也乐颠乐颠的走了出去,经过芸若的时候,她得意的笑对芸若,“丫头,可要好生的侍候的这位爷满意了,否则”一挑眉,似乎是说,如果她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以后就让她天天接客一样。

没有说,可是芸若却读懂了红姨眸中的威胁,抬眸望向那中年男子,丝毫也不畏惧,“芸若笨拙,不如就献琴曲一首吧。”

男子安然落座,执手端起身边的茶,不慌不忙的品了一口茶,这才道,“就来一曲广陵散吧。”

芸若心中一凉,那广陵散虽然琴曲悠扬,慷慨激昂,气势宏伟,但每每弹起广陵散,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杀气,那杀气飘荡在自己的周遭,仿佛那执刀而舞者就是自己一样,可是她甚至连刀也未曾拿过。

不喜欢聂政的自杀身亡,相对的对这一个曲子便也总是不喜欢。

可是那男子令她弹了,她也不好推卸,只得移步到琴前,十指尖尖,一指轻落时,一曲广陵散顿时响开在室内,一个个的音符飘飞在空气中,闭目凝听,端得是给人一种身临人间仙境的感觉,男子不停颔首,水离自豪的站在一边,她就知道她家小姐出手,无论是谁都压不住的,果不其然,不止是容貌,就是琴也是一绝呢。

其实还有更绝的,那就是小姐的画,还有舞,不过这进了蝶恋水榭的人通常喜欢的就是小姐的琴与舞,至于小姐的画倒是乏人问津。

一曲毕,用心而弹奏中,就仿佛聂政倾身倒在了血泊中,让人不由得为着他而婉惜。

轻轻的掌声送过来,象是怕惊扰了广陵散的余音一样,“听说芸若姑娘的青竹图是京城里的一绝,不知这里可有画好的么?”

本以为琴曲过后会是请舞,却不想这男子要的居然是画,这让芸若不由得对他心生了好感,“老爷,青竹图倒是没有,不过有一幅画了一半的桂花图,倘若老爷喜欢,我便让丫头去取了来。”

“好,甚好,这世间很少人喜欢画桂花,想不到芸若姑娘还有这个嗜好。”

水离听着言谈就会意的悄悄去取了,芸若淡淡一笑,“几日前走在街上,但见了桂花,虽然花色素淡,可是那淡雅中的玲珑却是芸若最爱的,于是,便画了开来,算到今天这一幅,芸若只画了三幅桂花图。”

交谈中,芸若渐渐卸下了心防,此男子虽然前来蝶恋水榭,可是言谈举止中却少见轻薄之意,对画之见解更是不在她其下,让她不觉心生敬佩,品茶间,仿佛他已不再是她的恩客,而是新结识的朋友一样。

水离回来了,画了半幅的桂花图递到了男人的手中,他凝神细看,只不住的点头,半晌才道,“姑娘这画便赠了我吧。”

芸若摇首,“这样一幅未完的画芸若怎么好相赠,况且芸若的画也从未赠过人,一律都是送到明夕画馆里为了自己讨生计的。”坦白说出,不管自己对他有多少好感,她的画真的从未赠过人。

男子不想她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面上登时闪过一抹薄怒,随即便笑了开来,“好说好说,那在下改日就去明夕画馆讨一张了。”

芸若想不到他如此解人意,竟没有相逼,“谢老爷成全。”心下叹息着,终还是因着画而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

那男子正要说什么,身边的仆从却移步到他的面前,“老爷,见也见了,挑也挑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男子不情愿的起身,手中的折扇一合,也不与芸若客套,一边向着门外而去,一边朗声道,“改日再见时,希望可以见到姑娘画完整的桂花图,还有姑娘的舞,也要一并的赏了。”

当他的尾音随着他的脚步一起消逝在门前时,芸若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坐倒在软凳上的时候,就仿佛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遭一样,可是刚刚,明明都是如平常一样的,只是那男子的气度让她折服,慨叹。

缓过心神时,是红姨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芸若呀,你可是立了功了,想不到就只是抚琴一曲,就够这蝶恋水榭其它的姑娘们合起来赚一个月的银子了,明儿继续给你放假,只管把自己养得珠圆玉润就好。”原来红姨一直守在门外,生怕芸若出什么纰漏,一探手那男子赏给她的银票就在手上,芸若瞟到那数目的时候,不觉也惊叹了。

那些银两的零头就够让她把琴棋书画舞都一起表演十日了,怪不得红姨笑开了怀,这样的好事就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爱钱如命的红姨不喜欢才怪。

拿起桌子上那半幅桂花图,芸若怔怔迎着烛光望过去,仿佛那男子还坐在靠椅上,仿佛还在凝神看着她的画。

一切就仿佛一场梦,仿佛他从来也不曾来过,可是空气里那残留的淡淡的独属于那男人的香气却告诉她,他来过了。

走了,也带走了这蝶恋水榭里的一张容颜,那便是她。

日子又回复到了如初,写写画画间,一幅幅的桂花图,一幅幅的青竹图送到了明夕画馆,可是一颗心却总是在忐忑着,每一回想起那中年男子的觑见时,她的心总是没来由的就是慌张。

然而自从那一日过后,那个男人就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曾出现在蝶恋水榭了。

而因着那两张银票,红姨也未曾再让她接客,倒是每日里都催着她吃好喝好,只管舒心的作画,什么也不要想。

她知道她长了重量,红姨也是有银子赚的,所以最不吃亏的就是红姨了。

一直以为那是阿卓,可是阿卓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那为她医病的老者不是阿卓派来的吗?

这让她变是丰盈的人不是阿卓吗?

她一直以为是,可是日子过得愈久,那份本来自以为是的答案却渐渐的让她否定了。

似乎不是。

却又是谁这么巧合的知道了阿卓的承诺而作到了这些呢?

是明书吗?

“水离,又一幅画好了,明天我想亲自送去明夕画馆,你一定要求了红姨答应哟。”

“嗯,小姐等等。”红姨的银子多了,不止是芸若好过,连带的水离的日子也好过。

落款,盖印,一幅青竹图终于完完整整的画好了。

水离回来的时候,正是她定定的望着那画中的青竹叹息着,真想化成那一棵竹子,在山间迎风而翠呀。

“小姐,红姨说小姐不能再随便抛头露面了,所以”噤了声,水离说不下去了。

芸若笑了,她是蝶恋水榭的艺妓,从前红姨要的就是让她天天日日的抛头露面,巴不得她一天接过几次客呢,如今竟是打着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幌子了,这么假的谎言亏得她说得出口,摇摇头,叹息着,“你去吧。”本来还想着写下一个字条请水离捎带给明书,可是有些事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颓丧的连心也有了痛的感觉,索性就和衣而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煎熬着心底的难过。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个下午,水离回来的时候,又是蹦蹦跳跳的高心的跑进来的,“小姐小姐”人还未到,就兴奋的大喊着。

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揉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些,“捡到银子了么?”她笑,大呼小叫的让她不得安宁。

“小姐,听说有人要给你赎身了,红姨正在与人家谈价钱呢。”

吓,她没听错吧,明书求了那么多次,多少的银两红姨都不放手,这一回难道就同意了不成,她不信,真的不信,没有谁比明书更对她真心了,“水离,你别胡说,让我白高兴一场。”

“是真的,听说出手极阔绰,金银手饰的簇新的送了一箱给红姨做见面礼,所以红姨就心动了,这不,满园子的人都在听消息呢,只怕小姐真的要攀上高枝了。”

心倏然一紧,还是无法消化这个应该让她欣喜的事情,她要自由了吗?

她倒要看看这个比明书还能耐的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说服红姨的?

动作利落的下了床,脑海里滑过烟山寺里求得的那一签,难道今日来的人才是她真正的贵人吗?

带给了她自由的翅膀,从此她要开始飞翔了吗?

“水离,带我去见红姨,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从前不管红姨带了什么客人来,芸若都是从不过问的,这番居然要亲自前往,让水离也暗自奇怪了。

“这是关系到我后半生命运的事情,我可以不去吗?”一语惊醒了水离,是呀,小姐要被赎身了呢,这一次的恩客可不比从前了每一个了。

“小姐,你换一件衣衫,我们悄悄的去了,听了消息就潜回来,否则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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