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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无奈造化总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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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容华如期踏入征程。

依然是从平城北门出发,容缓站在城头,看那个玄甲紫袍的青年载着全城少女的多情目光出征远行,而其身后,是叶艾的身影。

“兰慧姐姐,你也该动身了。”

“真的要去?”

“城主在城中时,我们没有机会不是么?”

“大年前的那封信,你认为也被城主拦下了?”

“无法确定。但城主既然特意提到了,想来十有八九。”

她们下得城来,走向停在下方的车马。

“容参议。”

容缓回身,见得叶为古向自己走来。

“这一次容参议没有随军前往,是为哪般?”叶为古问。

作为身为本地名士,又是城主未来泰山,自然在送行者之列,这一回,与容缓正是狭路相逢。

容缓黛眉轻掀:“叶先生曾在军中任职,当晓得军中之事皆为机密,不宜闲谈。”

“仅仅如此么?”叶为古笑色讥诮,“机关算尽太聪明,趁着城主不在,容参议不妨好生反省。”

容缓一手按住正待发作的兰慧手腕,浅声道:“那么,叶先生也一起反省如何?”

叶为古厉眸一横:“你是在顶撞老夫么?”

“叶先生身为长者,一地名门的家主,城主前一刻离城,后一刻便来到本参议面前这般言语,未免有失城府。”容缓恍若自说自话,“当家家主浮浅至斯,会令人认为名门叶家已然有没落征兆,叶先生还须自重。”

“你……你算什么东西?”叶为古斥喝,“纵是城主,也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说话!”

容缓眉眼锐芒陡现:“叶先生还真是自我陶醉得很,请问城主为何不敢?城主纵是如此说了,你叶家又能拿城主如何?”

这样的反击,完全不在叶为古的料想之内,万不曾料到一个只懂得阴险算计、只敢活在暗处的卑贱女子有当众顶撞名门家主的胆量。他一张老脸满是怔愕与怒火,厉声道:“出身卑微,心思也恁是卑贱,离间城主与叶家,你居心何在?”

“叶先生这是承认纵然城主对阁下疾言厉色,阁下也无可奈何了么?”容缓淡淡道,“倚老卖老,实不可取,叶先生认清现实,也就不会失去因为年岁获得的敬重。”

“大胆妖女!”叶城主如此一声,惊得几位行经此处的路人投来惊诧目光。

容缓福了一福:“叶老先生,晚辈告退。”

“你站住!给老夫站住!”叶为古厉声连叱。

容缓充耳不闻。

叶为古冷笑:“你这妖女,以为没有城主维护,你能活到几时?”

容缓手扶车辕,徐徐回身,道:“你以为没有城主的阻止,我会让你活到几时?”

迎面而来的,那两道幽冷的视线,使得自认为饱经尘世沉浮的叶为古心头一悚。

“阁下安排到别院的府兵,早已写下曾受你指使暗杀本参议的供词,不过,乱世之秋,法典荒废,本参议很难指望阁下会被依法惩治,却很愿意秉持乱世做法,以牙还牙。”容缓唇角掀起,笑色宛如清秋寒霜,“本参议可以灭掉一个梁州,灭你区区叶家又有何难?”

这妖女……叶为古想斥骂,想在众人面前撕开这妖女面上的伪善面具,将其歹毒面孔公诸于世,喉内却一字也发不出来。

容缓蹬上马车,车轮悠然转动,渐离当场。

叶为古脸色铁青,冷冷道:“你们上去将那妖女拿下送到知州府,投进用来关押疯女、娼妓的牢间内。”

他身后两位侍卫互相看了看,犯难地问:“老爷,罪名呢?”

“私通外敌,窃取军机。”

“这,无凭无据……”

“如今正逢战时,细作之名宁信其有,关押十几日,口供自然就有了。”

两侍卫脚下只动了一动,又随即停下。

“尔等听不到老夫的话么?”

“老爷。”一护卫悄声嚅嚅道,“姚宽骑马跟在后面,小的们就算全数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呐。”

叶为古看到了跟在容缓车后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常年随在容华身后的姚宽。人远行,却将心腹侍卫留其身旁,城主还真是为这贱女设想良多。

“那就去请些江湖高手,老夫绝不能容那妖女……”

“父亲。”叶艾忍无可忍。

叶为古一惊,看着女儿从自己身后慢慢现身。

因为是大小姐,周围侍卫不曾阻拦,一心与容缓交锋的父亲也不曾发现她的靠近。也因此,她得以听到了父亲与容缓的交锋全程。容缓那样的一面,她是第一次看见,只觉身心俱寒,却明白正是那一面,才能助城主收服四方,征战天下。而父亲这样的一面,她也是第一次听见,尽管有刺杀之事在前,但将一个女子诬陷那等罪名投身脏牢这等事,还是太过龌龊。一个曾是惟一的闺中好友,一个是崇敬了十八年的父亲,同时变得如此陌生。

她满眸失望:“父亲,您是平城名门叶家的家主,是清流名士,为何做那等事?不怕玷污家声,毁了叶家的百年名望?”

“艾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明明不是说话的地方,父亲却说了太多。”叶艾心灰意冷,“女儿恳请父亲,为了叶家家声,珍重自身,谨慎前行。”

*

十日后,兰慧赶到了明城,见到了羿清。

不足一载,这位少年已然是明城百姓妇孺皆知的少年英雄,被赵锃赐号“白龙将军”,建“白龙将军”府于明城华盖云集的名城大街。兰慧到明城后,本以为还需赶往明城大营寻人,不料进城之初便赶上了白龙将军回城的时辰,面色黝黑却白袍白甲的马上少年分外醒目。如此,省下了她大段的冤枉路程。

“慧姐喝茶。”白龙将军府内,一府之主亲自端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喜不自禁,“慧姐当真是奉了小容兄弟的命令,特意来找羿清的么?”

兰慧无力摇头:“我已经确认了三遍,不想重复。”

羿清嘿嘿憨笑数声,将茶盏斟满:“慧姐先喝茶,喝过茶后,再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兰慧对这个爽朗少年实在头痛,一手执起茶盏,一手从袖囊内拿出容缓亲笔书信拍在他面前,“饶了我,还你是自己看信来得省事。呶,你家小容兄弟的亲笔信。”

羿清又惊又喜:“小容兄弟的亲笔信?给我的么?小容兄弟亲手写给我的?”

“……”可以断定了,缓缓那封交由商队带来的信果然没有送达。

羿清启了蜡封,展信阅读,从头到尾,字字琢磨,反复揣味,足足半个时辰不曾抬头。

兰慧喝了一盏茶,又喝了一盏茶,再喝一盏茶,看眼前少年仍然一脸痴迷地埋首在那一页纸笺上,不由翻个白眼,继续饮茶。

“太好了!”羿清忽然跳起,高声欢呼,“小容兄弟说待她完成心愿,必与我夫妻团圆,夫妻团圆呢,哈哈哈……”

兰慧颔首,面色郑重:“缓缓为了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你,特命我务必亲自将信送到你手中,你应该晓得个中不同的吧?缓缓此前曾写信于你,而你收到的,却只有这一封,可对?”

羿清一怔,笑容微凝:“小容兄弟此前曾有信来?”

“罢了,罢了,未必是你这方的原因,毕竟缓缓那边也是阻力重重,况且商队长途行走,发生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左右这封信你已然收到了。”话虽如此,兰慧却感觉那封信应该不是容华截留,截下信鸽是一回事,从他人手中夺信是另一回事,名门作风十足的容华不至于那般失品失格。

“也好。”羿清再度展颜,“小容兄弟的这一封信可抵万金,此前,你们一去不返,我还曾担心被小容兄弟就此忘记……好!”言间,他丕地拍案,“小容兄弟如今声名远扬,羿清也不可不思进取,虽然分隔两地,心意始终相通,当一起奋发向前,如果有一日能够助小容兄弟一臂之力,我们也能早日团圆!”

呃……

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少年郎。从这点来说,与缓缓一动一静,倒是互补了。兰慧捂着被震得险些耳鸣的耳朵,如是忖道。

而羿清少年并非空有其言。

当晚,他找到霍拓,肃然道:“先生,我们要加快行程了。”

霍拓对少主这副神色极为乐见,重重颔道:“谨遵少主之命。”

翌日,羿清求见赵锃。

若说赵锃其人,实则颇有用人的眼光与胸怀,只是比及逐鹿天下,更喜欢偏安一隅。他招贤纳士,也只为保住这一方平安。虽深知因此失去若干奇才,但天性难移,也是没有办法。

“羿将军这么早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么?”花厅内,赵锃笑容和蔼,心底有一丝担心:如果少年将军是来辞行,本城主该如何挽留是好?

羿清恭首:“末将前来,是为向城主请命,请城主允准末将担任新兵教头一职。”

赵锃微愣:“只为此事?”

“是。”羿清一脸惭色,“新兵训练事关重大,末将自知资历尚浅,只是……”

“这有何难?”赵锃放下心来,“新兵训练本是苦差,难得羿将军自动请命,本城主求之不得,即日起,你便是那五万新兵的教头。”

“多谢城主。”即日起,小容兄弟,请与我一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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