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拒绝的勇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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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失去了爸爸,爸爸用生命为她的任性买了单,她不会再冒险去失去任何人。

所以。对不起。……梵亚。

李艾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纠结了,苏瑞的选择早已经给出。

选斯冠群吧,与感情无关,无虚荣无关,她选择他,只是因为那一句。

“我会接住你。”

斯冠群将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稳稳地接住她,接住她,接住她千疮百孔的生活,并将之包容,这样就够了。

这就是她的归宿!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幸福吧,如果斯冠群是真心的……其实我也不应该担心,他会照顾好你。”李艾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好吧,平心而论,斯冠群对苏瑞确实不错,不是么?

倘若能一辈子都如此体贴周到,苏瑞就不会再受什么苦了。这其实是好事。

“说了那么多,该回去了,妈和乐乐还在病房里呢,我们出来的时间太久,妈就会胡思乱想了。”李艾很自然地提议道。

苏瑞附和着,她们离开拐角处的小阳台,转向了莫梵亚刚才站立的地方,而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莫梵亚确实提前离开了,在苏瑞承认,她喜欢斯冠群的时候,他就走了。

再听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反正,他已经感受到了心痛。心口奇怪的抽痛感,在苏瑞亲口说出,她喜欢斯冠群的时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好像被一个干咸的手掌,将心脏狠狠地捏了一下。血液被堵住,疼痛如锐利的箭,呼啸着窜过他的全身。

平生不懂爱意,才知中意,便已失意。

他逃走了。

是的,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莫梵亚离开时的景况,那便是——逃。

可是,因为来的时候走了许多路,回去找电梯时,他居然又绕到了另外一条走廊上,抬头看了看门牌号,非常滑稽,他似乎找到了乐乐的病房。

在这样乌龙的情况下,莫梵亚站在了护士所说的那个号码牌前,手却迟迟没有敲下房门。

倒是里面的人拉门走了出来。

苏妈妈抬起头,看着杵在自家孙儿门口的那个年轻人,困惑地问:“年轻人,你找谁?”

莫梵亚这才回神,他礼貌地退开一步,道:“请问,这是苏乐乐的病房吗?”

“对,你是——”苏妈妈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关于这个年轻人的资料,可是,想来想去,都搜不出任何印象来。

如果她见过这个年轻人,苏妈妈应该有印象,因为,年轻人长得那么英俊,干干净净的,气色很好,简直和她孙子……

和她孙子……

苏妈妈愣了愣,再仔细看向莫梵亚,越发觉得,面前这位英俊的青年,与乐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样秀气的眼睛,一样挺直的鼻子,连略深的人中,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苏妈妈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却始终冲不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我是苏瑞的朋友。知道乐乐住院。所以来看看他。”莫梵亚一面说,一面将怀表递到苏妈妈的手中,“这是我送给乐乐的小玩意,还请阿姨代为转达。”

莫梵亚大概也猜到了,这位中年妇女应该就是苏瑞的母亲。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苏瑞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她和她朋友去那边打开水去了。”苏妈妈的身侧往旁边偏了偏,为莫梵亚让出位置。

“不用了,我还有事,马上就会离开。”莫梵亚摇头。

苏瑞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他确实不该再执着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去面对她。

“那么急啊……”苏妈妈也觉得很遗憾,她本想和这位年轻人多聊一会,他让苏妈妈觉得异常亲切。

“下次有机会再来。”莫梵亚礼貌地欠了欠身,就这样转身离开了,在临走的时候,他听见病房里的乐乐叫了声,“外婆。”

不再隔着电话,乐乐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易地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梵亚转过头,看着匆匆走进病房的苏妈妈,不知为何,突然伤感得莫名其妙。好像自己与很重要的东西擦身了似的。

莫梵亚前脚刚踏走,苏瑞后脚便踏了进来。

苏妈妈正在扶着乐乐抬起身,在床上解手。苏瑞见状,当然冲过去帮忙,一番忙活,将乐乐重新收拾得妥妥贴贴后,苏妈妈才想起刚才有人拜访的事情。

“对了,刚才有你一个同事来过,他让我把这样东西给乐乐,我刚才瞅了一眼,似乎很贵吧。”说着,苏妈妈将怀表递到了苏瑞的面前。

苏瑞愣了愣,接过怀表,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这确实是一只价值不菲的怀表,几乎可以称得上有价无市。可是,真正让苏瑞变色的,并不是这块怀表的价值,而是因为表身背后刻的姓氏。

“上官。”

上官是莫梵亚母亲的姓氏,而上面繁复的银莲花,也是上官家的徽纹。

“说起来,苏瑞,那个年轻人,怎么和我家的乐乐,长得那么像……”苏妈妈又在旁边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

这一次,连李艾都觉得吃惊了。

“难道是莫梵亚……”她冲口问出。

苏瑞没有回答,她将怀表往苏妈妈的手里一塞,人已经冲了出去。

莫梵亚见到乐乐了吗?

他见过乐乐了吗?

为什么?

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来看看?

一路飞奔,苏瑞的脑子里飞快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念头能够得到解答。电梯里没有人,楼梯没有人,大厅也没有人,可是,苏瑞知道莫梵亚没有走远,她知道他就在附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干净的,简单的,善良的,迟钝的、颐指气使的、让人爱不得气不得的气息。

时间已是傍晚,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但也决计不少,路灯顺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更远的地方,城市空蒙蒙的天,空寂辽远,寂寞刻骨。

苏瑞猛地停下脚步,她缓缓地转身,然后,她看见了他。

看见披着灯火,孑然而立的莫梵亚。

他穿着普通的衬衣和休闲裤,袖子处的扣子是解开的,随意地捋在手臂上,眉眼素净,光线模糊了他的容颜,娟秀写意,是湖笔溅过宣纸,勾出的墨迹。在他的背后,街灯凄迷,暮色浩瀚,有夜航的飞机滑翔而过。

苏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在目光撞见他的时候,泪水莫名地模糊了双眼。

不远的地方,一家小小的音响店里再循环着一首忧伤的歌曲。

ha

can you feel my broken heart?

broken heart……

“莫梵亚……”她深吸一口气,想掩饰住这捣乱的泪,嗓音固然带着鼻音,但清晰冷静,应该不会被发现。

莫梵亚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平静的目光,陌生的神态,然后,他笔直地走向她。步伐很大,毫无迟疑,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然后,他张开双臂,不由分说,没有停顿,就这样紧紧地抱住了她,手臂环过她的背,呼吸拂在她的耳侧,他的头发摩挲过她的脸颊。

苏瑞突然泣不成声。没有理由,其实心是平静的,没有悲哀,没有欢喜,它空白得可怕,仿佛一片被放逐的荒漠。

可是,她没办法忍住抽泣,没办法忍住眼泪,在莫梵亚的怀里,苏瑞哭得不能自已。

莫梵亚只能更紧地抱住她。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正如她一样。

除了拥抱,再无他法。

大道上,无数辆汽车呼啸而过,射灯偶尔会打在他们身上,又很快隐进了黑暗里。

苏瑞不知道他们拥抱了多久,好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他才松开她,她也轻轻地挣开他。

“跟我走吧。”他望着她尚存泪意的脸,异常坚定地说:“跟我走吧。”

“能去哪呢?”苏瑞凄迷地笑笑,她抬起头,看在咫尺间的他的脸,魂牵梦萦了太久太久,当他真的在她面前时,却反而给她一种梦游般的恍然。没有丝毫真实感。

这只是梦吧?

“去哪都行。”莫梵亚的手已经滑了下来,抚过她的胳膊,毅然抓起她的手,然后,他转身,往大街的方向走了去。

苏瑞没有推开他,她甚至没有说话,就这样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视线并未离开他的背影,看着他清爽的短发,秀气的耳廓,白色的衬衣,他肩膀的线条,他的一切的一切。

这些画面,也充斥着她全部的感官,苏瑞听不到其他声音,看不见其他行人,他们穿过长街,穿过人流,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莫梵亚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而她则是扑火的飞蛾。

他们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只是一路向前,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后退,好像脚步一停,就必须回到各自的位置,各自的生活。

人如逆水之舟。此生是一场注定遗憾终场的独幕剧。

莫梵亚带着苏瑞跳上了一辆公交车,那也许是他为第一次坐公车,下班的高峰期还没有完全结束,车上的人很多,也没有座位,在他们上去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是几路车,又要开往何处。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间,眉心微簇,她则被人流拥挤着,只能紧紧地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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