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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一个被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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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伯特-张揣着假文件,喜滋滋的,他忍不住去向上司高先生电话表功:自己已经找到办法撬开夏露家人的嘴,拿到魏武骆宾的电话了。高先生在电话那头听起来似乎也很满意。阿尔伯特-张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一边搭地铁回家,一边在手机上刷妻子发过来的儿子和女儿可爱模样的视频。

  他不知道,银行里面,除了他们私人银行部要处理这个买卖,投资部也在使劲。那个在机场向姚明明套话的人,就是投资部高级经理李向耀的手下。夏露被送到医院后,投资部的总监王雯带着李向耀,随同高先生和阿尔伯特-张一起去了医院。

  不过李向耀比阿尔伯特-张有个优势。他家世代在这家银行工作,里里外外都有些人脉和面子。所以出事以后,雷先生和高层就只是把阿尔伯特-张丢了出去顶缸。但是李向耀明白自己必须要投桃报李:他也在积极跟进、想早一天找到摘星匣子的继承人魏武骆宾。所以,他一打听到文森特出了医院,就叫手下尽可能的去盯住他。当他听见文森特要去南京,就吩咐手下也搭同班飞机去南京。

  可惜,李向耀远程指挥,还是棋差一招。他的手下不但没有从武玉环的弟子曹大叔那里得到一个字,而且他光顾着缠着曹大叔套话,居然把文森特和姚明明给跟丢了。所以当天就只有灰头土脸的返回香港,惹得李向耀大为光火。但是李向耀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立即想起自己曾经接待过几家南京来香港筹措上市的公司。他马上找出这些南京人的名片来,要通过他们锁定文森特的下一步动向。

  这文森特和姚明明又去了哪里呢?

  被曹大叔飞了一下后,公子果然火大,先是默不作声在粤菜菜馆坐到中午,又跟姚明明斗了半个小时的嘴。等他占了上风,心里的气平了,说起正事来:

  “唉,桑秋!”

  “你为啥喊我桑秋啊?”

  “你到底是不是自己考上的大学?连《堂吉诃德》都不知道吗?里面不就有个你吗?”

  “啊?”姚明明刚要呛回去,就被文森特给截住了:

  “你们那里的那个书呆子,就是章雪晗,她家不就是这一带的吗?她能不能给帮上忙?”

  虽然上午,公子在气头上动了直接去找魏武骆宾的念头,但是他心里总有个疑影:如上次在游艇趴上听来的,魏武骆宾和她的家人,是马来西亚豪门魏家的本家。那么,同样是东南亚大富的年夫人一早就能找他们出来继承这巨额的资产。为什么这七十几年遗产都没有人愿意出头来继承呢?早上听餐馆师傅说起,这三十几年都有人要来找武玉环的下落,可见其中必然有大问题。

  姚明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叫她不至于刚跑到南京就再跑回香港,累得跟狗一样。

  她刚要给章雪晗打电话问,就被少爷做了一个静音的表情,意思是别告诉章雪晗,是他在打听。

  姚明明觉得文森特谨慎过了头,她吆三喝五的去问章雪晗。结果,两个人的运气很不错:章雪晗的叔公曾经是民国时代非常有名的骨像大师,为很多高官和名人看过像,在旧都南京也桃李了不少弟子。其中有一位戴先生,是个资深票友,专门跟梨园圈子打交道。而且这位戴先生到现在还在世,他家的后代跟章家也一直来往,连章雪晗都能帮姚明明他们说上话。不到下午四点,章雪晗就高兴的回复姚明明,人家不但很乐意见见她和文森特,而且还邀请他俩去吃晚饭。

  “怎么样?”姚明明高兴的差点扑住文森特,却被他傲娇的拨拉开。

  “不怎么样!不是叫你不要跟她说起我吗?”

  “可是,好学生要去跟戴先生家说咱们几个人去啊?”

  “我不稀罕跟不认识的吃饭。”

  “那么你到时候就在桌子底下蹲着,我一个人吃!”

  按照章雪晗给的地址、找过去,两个人发现戴先生一家住在一个极其老旧的小区里。不知道是不是就要下雨了,天色暗了下来,可以闻到阴湿的气味。高压电线好像蜘蛛网一样盘着,在小区的门口,好像一个指路标志。高压电筏子,在小区大门口两边架着,好像俩门卫。几个六十几岁的人领着孙儿孙女,拎着些装熟食的白塑料袋慢慢走过。

  虽然,文森特对着熟人肆无忌惮,但是他看见戴先生家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就跑去买了一只包装艳丽的大果篮,又买了一盒子的土鸡蛋。这做派着实吓了姚明明一跳。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她会以为这是自己爹娘会干的事情,哪里是一个文森特这样的贵公子会挑的礼物。

  等她托着土鸡蛋,文森特拎着果篮,走到其中一栋旧楼一楼戴先生家门口时,姚明明忍不住了:“不明白?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绅士,谁会叫淑女拿着沉的东西,自己拿轻的啊?”

  “嗯,那怎么办呢?你要是拿着果篮,那么现在就是个果皮篮了!”文森特一下戳破了姚明明的贪吃,让她羞红了脖子。好在这时,主人家出来应门了。这是一个跟姚明明年纪相仿的女孩,样子虽然清秀,但是有一只眼睛明显是斜的。姚明明忍不住要去盯着看这只斜着的眼睛,就被文森特一下挤到了身后:

  “请问这是戴先生家吗?我们是章家的朋友,敝姓董,这一位是章雪晗的同宿舍舍友姚明明。”

  文森特虽然装斯文装得稍微有点过头,但这规矩、声音,配着他白净的样貌、倒让人想起夏日午后特别放凉、稍稍有些温度的菊花茶,一下获得了女孩的好感。她红了下脸,诺诺的把两个人让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的结构仍然是90年代以前那种没有客厅,只有一条细穿堂进入两间房间的结构。因为这戴家是老幼都住在一起,所以两间大屋里都放了床。其中,一间含着凉台的房间,可以看见被帘子隔成了三间小屋子,有一间没有拉好布帘,可以看见搭着上下铁架子床。屋子里因为太久没有翻新过,有一股潮湿霉烂了的味道,隐隐的还有一股猫骚气。穿堂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砌着一个大壁橱,门朴翩了,可以看见里面满满的书籍。

  戴先生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经老得不认识人了。一只黑白花的长毛猫蜷在他怀里为他保暖。戴先生的大儿子也七十岁上下了,精神很好,人很乐观,很健谈。他的老婆也是个开朗活泼的,一身胖胖的肉,待人格外亲切。他们的儿女不在家,刚才开门的是小戴先生的孙女。

  虽然这一家非常好客,但是姚明明却觉得有些尴尬。她担心这气味、这老旧会让文森特露出瞧不起人的架势,或者忍不了太久就会拂袖而去。可是她又想错了。对着这一家人,和他们搭起了的简陋饭桌,文森特绝对是一个翩翩君子,不但十分的有礼貌,还主动帮助戴先生的媳妇,把戴先生的痰盂端了进来。姚明明真想把这个情景照下来,回头放给自己一宿舍的人看。

  “我听见雪晗说,你们想打听一下武玉环先生?”吃完饭后,戴先生的儿子把文森特和姚明明请到沙发上坐下。他家的猫也特别喜欢文森特,十分自来熟的从老戴先生的腿上跳到了文森特的膝盖。

  “是的。”看得出,文森特其实有点怕带毛的动物。他紧张的把全身向后靠,避开猫咪,看着这位也不年轻了的小戴先生:“我们有一位朋友,在处理一位故人留的遗产。这遗嘱匣子里夹了一张武玉环先生的照片。所以我们就想了解一下。”说着,文森特拿出他的手机、找出那张黑白照片,双手托了,交给小戴先生看。

  小戴先生愣了一下,又托了、给老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戴先生看。已经老得似乎动不了的老戴先生眼睛一下转了过来,好像看见什么回春妙药,嘴角也挽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使了很大的力气,抬起小指头,指指他床边一个藤子书架。

  小戴先生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总是擦、都擦得发亮了的胡桃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只非常精致的雕刻着孔雀花纹的乌木盒子,泛着一股果香。文森特看见这东西,一下想起自己刚到香港、住张仲文别墅时见的那件闹鬼的家伙式,差点坐回沙发上。

  小戴先生笑了一下:“小董先生还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啊。”说着,他在父亲的注视下,将孔雀花纹的小盒子,沿着雕刻出来的孔雀鸟喙,轻轻扣开了。

  然后,最先过来开门的女孩就过来,坐到曾祖父跟前,把头心顶住了那个乌木盒子。她张开嘴,却发出一个非常苍老的男声:“你们要打听的事情,我不方便答复你们了。你们可以去济南找一位刘栋先生。他知道。”

  姚明明刚要问这位刘先生住哪里,或者有没有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就被文森特拉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非常感谢戴先生了。”

  老头子的眼睛又暗了下来,好像时刻都会入睡。小戴先生、他老婆和孙女三个人就把文森特和姚明明送出来,并告诉他们自己会提前联系好这位刘栋先生,等文森特他们到了济南,这刘先生就会自己来找他们。然后小戴先生看看孙女,意味深长地对文森特说:

  “我知道小董先生是位君子。还请不要把今天家父亲口告诉二位的事情再告诉其他人。”

  文森特赶紧非常恭敬的半鞠躬了一下,目送这一家离去。等人都走没影了,他们俩也坐上了去机场的机场快线,文森特才一下崴在姚明明的身上,长出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下次千万不能叫书呆子再帮忙找人了。”

  姚明明心咚咚的跳得都快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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