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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又想道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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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十几分,深褐色的高级轿车开进医院地下停车场,选了一个车位停下。

  司机与坐在副驾驶的文宴同时下车,走到后座车门边,两人分工明细,司机警惕的注意着四周,文宴打开后座车门。

  车里,苏斐然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少女熟睡的脸,伸手拍了拍她脸颊,少女嗯了一声,嘴里嘀咕着什么,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又继续睡。

  她靠在他肩膀上,嘀咕声等于在他耳边,他清楚的听到她说的是,“别闹,我要睡觉。”叹了口气,苏斐然干脆将她打横将抱起,走下车。

  事先做过安排,这个时段医院里的监控都是停止的,三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柏念慈的病房。

  将熟睡的柏念慈轻放在病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苏斐然则在病床边坐下,深幽的双眸看着少女的睡颜,话却是对文宴和司机说的。“车钥匙给我留下,你们回去休息吧。”

  “阁下……”司机刚想说什么,被文宴拦住。

  “有什么问题?”苏斐然回头看着两人。

  “没有。”“没有。”

  文宴与司机同时摇头,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

  漠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苏斐然说:“回去早点休息。”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应是,司机拿出车钥匙放在病床边的矮柜上,与文宴一起朝病房门口走去。

  “文宴,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提醒阁下?”关上病房门,司机压低声音质问文宴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阁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我多事的提醒。”文宴看了司机一眼,继续走,锐利的双眸查看着四周。

  “提醒阁下,不是多事,是你我的责任,也是对阁下安全的负责。”司机跟在文宴身后,边走边说:“你再看,再看这里还是普通医院,没有皇家医院戒备森严,把阁下的安全置于人员纷杂的情况下,阁下若出点什么事,我们两个以死谢罪都没法向国民交代?”

  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阁下,多少只枪口对准阁下。

  “所以我们两个今晚睡不成了。”文宴无奈的叹气,他也想劝阁下回固若金汤的总统府,或是犁山城堡休息,可阁下不会听他的劝啊。

  他只能先在四周勘察一番,确定没有可疑人员藏匿后,再找一个离病房近一点的地方待着。

  “不出事还好,一出事……”

  停下脚步,文宴回头看着司机。“你能不能别总想着阁下出事。”

  “我希望阁下出事吗?”司机反驳说:“我这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文宴懒得再跟他说,目测了一下病房的距离,走过拐角,出现一道玻璃门,门里是一小片空地,墙上贴着的一块牌子在上写着吸烟区几个字。推门走进去,上下左右都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监控后,文宴将身体靠在墙上,再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抽出一支香烟,见司机还站在原地,眼睛盯着病房的方向,文宴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拉进玻璃门里,自己再次靠在墙上,香烟递给司机。

  见司机没就接,文宴说道:“我们两个跟在阁下身边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算今天晚上出点事,凭借我们两个的能力,或许会辛苦点,但保阁下全身而退没有问题。别忘了,阁下的警觉心不比我们差,一年前遇到的那次事故,我们与阁下在交战中分开,最后阁下不是自己回来了。所以说,别像世人一样被阁下温吞的外表给骗了,他的战斗力和警觉的心,不比你这个警卫长少。而且我刚刚查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你别时刻紧绷着神经,偶尔也放松一下,来,抽支烟放松放松。”

  司机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文宴说的有理,接过香烟,文宴打火机又递到面前,一样接过点燃香烟后将打火机还给文宴。

  健壮的身躯也靠墙上。“我担心阁下,是因为阁下近段时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截断司机的话,文宴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突出白色的烟。“阁下近期的行为是有些与以往不同,你担心一年前的事情重演,柏小姐成为阁下的软肋,可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下,一个人有了软肋,他会把自己变的更强。”

  司机无话反驳,闷头吸烟。

  “雷钧,阁下今天一共笑了两次,我觉得挺难得。”文宴忽然感慨的说道。

  雷钧,总统苏斐然的警卫长,偶尔充当司机。“阁下今天才笑两次,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世人对阁下最多的赞美是,温文儒雅,君子端方,风华绝代,温文儒雅说的是阁下脸上时刻挂着温吞的笑容,君子端方说的是阁下严谨的处事态度,风华绝代说的是阁下的长相。

  阁下今天才笑两次,他的数学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礼貌的微笑不算,我说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偏头看了雷钧一眼,文宴继续说:“一次是柏小姐看着烟花露出向往的表情时,阁下笑了,二次是柏小姐靠在阁下肩膀上打瞌睡时,阁下又笑了。”

  阁下两次发自内心的笑,都是因为一个人,柏念慈。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雷钧还听不出文宴的弦外之音,他就不配做总统的警卫长。

  “我想说,或许……”顿了顿,文宴说出自己的看法。“柏小姐能让阁下走出阴影也未可知。”

  柏念慈能让阁下走出阴影?雷钧认真的思考了几秒,摇头说:“我看难。”

  “要不要来打个赌。”文宴兴致勃勃的提议。

  瞥了文宴一眼,雷钧冷若冰霜的吐出两个字。“不赌。”

  病房里,苏斐然坐在病床边,看了一会儿柏念慈的睡颜,见她轻轻皱眉,猜想她可能是因为穿着外套睡觉,不舒服了才皱眉。

  既然她穿着外套睡觉不舒服,他帮她将外套脱了,她应该不会有意见。

  苏斐然想到就做,打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拉起来,他不敢太用力,因为她的手臂太细,他怕自己太大力将她手臂给扯脱臼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柏念慈,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本以为她醒了,结果又睡着,苏斐然失笑的叹了口气,扶她起来,自己坐到她身后,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帮她脱了外套,又把她轻轻放回病床上。

  他好人做到底,起身走进浴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在病床边坐下,苏斐然先帮她擦脸,手指不可避免地触到她脸上细致的肌肤,忍住心猿意马,专心的给她擦脸,擦完了脸又给她擦手。

  脸上有温热又柔软的东西在滑动,柏念慈眼皮掀动几下,睁开眼睛,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告诉她,自己这是回到病房了。

  先前感觉到的,温热又柔软的东西转到手里,柏念慈偏头一看,苏斐然高大挺拔的身躯闯入视线里。

  刚醒来,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只愣愣的看着他,抓起她的手,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着,擦完这只手又擦另一只手。

  “我一定的是在做梦,这个梦太温馨,太舒适,我都不想清醒了。”柏念慈喃喃自语,

  苏斐然给她擦脸,擦手,太不可思议了了,所以,她一定是在做梦。

  自己给她擦了脸又擦手,她醒来没说声谢谢就算了,竟然觉得是在做梦。

  毛巾随手丢在矮柜上,苏斐然快速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哑声问:“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唇上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她想抵赖也地步了,柏念慈摇头说:“我没做梦,你真的在帮我擦脸,擦手?”

  “很令人惊讶吗?”苏斐然反问。

  “太令人惊讶了。”柏念慈重重地点头,不敢置信的说:“你是总统阁下啊,是全A国最有前途,最有权势的男人,你怎么会帮我擦脸擦手呢。”

  “既然醒了,就……”苏斐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柏念慈打断,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说:“我没醒,我还想睡。”

  苏斐然不信她还想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醒了就起来,自己去洗手间刷牙,洗了澡再睡。”

  听完他的话,柏念慈懊恼的想给自己一巴掌,又想多了,人家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都帮我擦脸和手了,不用再洗了吧。”

  “擦的远远没有洗的干净。”伸手扶她起来,直接抱进浴室,苏斐然丢下一句不要呆太久,然后出了浴室。

  坐在病床边等她,当她出来的时候,苏斐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几秒。

  柏念慈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手足无措起来,他的目光太直接了,她有点不能适应。

  起身走到她面前,苏斐然弯腰抱起她,大步走到病床边,将她放进被子里,怕她冷感冒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地落下一个湿润的印子。“晚安。”

  “你要走了吗?”抓住他衣服的下摆不让他离开,柏念慈脸上满是不舍。

  苏斐然一笑,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睡吧,我不走。”

  “谢谢。”柏念慈诚恳道谢。

  隔天早上,柏念慈睁开惺忪的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纳闷的皱眉,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昨晚苏斐然带她去看烟花,回来的路上她实在困得不行,靠他身上睡了,什么时候回的病房,怎么回的病房,她完全不记得。只记得他帮她脱外套,擦脸和擦手的时候,她醒了一会儿,她还冲他傻笑来着,直到他躺在身边,她又安心的睡去。

  实在没想到,苏斐然身为总统,还那么会照顾人。

  想着想着,柏念慈又傻傻的笑起来,身子在病床上滚了一圈,一个身影闯入视线里,看清那人的脸。

  “崔伯伯。”柏念慈惊的赶忙坐起身,双手胡乱的整理着被子,心中很无措,崔老先生什么时候来的?她刚刚愚蠢之极的行为都让他看见了吧。

  她恨不得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再也不出来见人,没脸见人。

  其实,崔老先生心中比她还要无措,老先生几乎一辈子都在军中,自己两个女儿的成长他错过了,他是真心将柏念慈当女儿。看到她小孩子似的在病床上滚来滚去,他想笑,又忍不住为她考虑,被长辈取笑,她会不会觉得伤了自尊,从而生出逆反心理。

  属下给他找的关于孩子心理学一书里有提过,对待孩子一定要有耐心,不能动辄打骂,说话处事都要考虑到她的自尊心,遇到事情可以引导她们,绝不能代她们做决定……还有很多很多,他是上年纪的人,记不了那么多。

  只记得另一句话,女孩心思敏感,要精细着养。

  他两个女儿的成长,他都错过了,他准备把这份亏欠补偿在最小的女儿,柏念慈身上。

  要考虑孩子的自尊心,崔老先生在心里告诫自己,脸上露出自己练习了好久的微笑,走到病床边,和蔼可亲的说:“醒了,昨天晚上是不是玩手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玩手机了,是什么意思啊?不管什么意思,先回答在了再说,柏念慈忙摇头。

  “没有。”柏念慈否认,摸不清崔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点紧张,眼睫急速的眨动几下,见崔老先生不说话,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又补上一句。“真没有。”

  “不是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一玩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不但不会觉得疲惫,反而越玩越精神。”崔老先生继续微笑。

  “崔伯伯,我不否认有你说的那样一群人,但我不喜欢玩手机,真的不喜欢。”柏念慈连续说了两次不喜欢玩手机,她更想说的是,崔伯伯,您能不能不要再微笑了,你笑得我心里瘆得慌。

  崔老先生疑惑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是他问自己的警卫员,警卫员告诉他的,没想到念慈不喜欢玩手机。可书上也提到过,女孩子嘴上说不喜欢,很可能是因为害羞才言不由衷,心里其实很喜欢。

  那念慈到底是喜欢玩手机,还是不喜欢呢?

  他是相信警卫员说的,还是相信书上写的?崔老先生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此时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练习了那么长时间的微笑,看在柏念慈眼里却变成了渗人。

  崔老先生纠结着该信哪一方,柏念慈心里也在七上八下,弄不明白老先生突然转变的原因。

  “崔伯伯,您怎么又来了?昨天医生不是跟您说过,我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住院观察一晚,没有出现头晕或者呕吐等现象,今天就可以出院。昨晚我睡的很好,一觉睡到天亮,医生说的那些现象都没有,今天完全可以出院。”柏念慈干脆转移话题。

  “我来,是因为有两个人想见你。”崔老先生说道,话题转开,他也松了口气。

  “见我。”有人要见她,还是两个,谁啊?柏念慈问:“谁啊?”

  “龚治琛和他女儿。”崔老先生揭晓答案,见柏念慈在听到两人名字时,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半晌不说话,老先生又问:“不想见?”

  要多考虑孩子的自尊,遇到事情不能代孩子做决定,崔老先生在心里默念着,他已经打定主意,先按照书上写的来与念慈相处。如果书上写的行不通,他再找警卫员详细探讨,反之,书上写的行得通,他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龚治琛和龚月怡来见她,肯定又是道歉,几天前他们这样处理事情,昨天的事他们还想这样处理,未免太异想天开。他们几天前打亲情牌,今天改成打利益牌,以为把龚治文换成龚治琛,想着她多少会忌惮龚治琛国务卿的身份,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门儿。

  龚月怡是铁了心要她的命,这次没成功,肯定会有下次,她不会给龚月怡这个机会,柏念慈抬头看着崔老先生,坚定的摇摇头。

  摇头的意思是不见,想起雷霆向自己禀报的情况,崔老先生就恨不得把龚月怡拉出去一枪毙了。

  几天前龚月怡想推念慈进池塘里的事,龚家还没给他一个说法,今天又故技重施,龚月怡这是想要念慈的命。如此恶劣的行径,龚治琛不在家中好好教育自己女儿,却想着先帮他女儿摆平这件事,他的品行也不怎么样。

  不见也好,那种品行不端的父女,见了只会污染自己的眼睛,崔老先生非常赞同柏念慈的做法,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就好,点点头说:“好,我先回去,你继续睡,睡醒了让雷霆带你回家。”

  说完,崔老先生转身向门口走去。

  “崔伯伯慢走。”柏念慈愣愣的说道,她本以为崔老先生会劝自己见一见龚月怡父女,毕竟,龚月怡的父亲现在是国务卿,得罪了他等于给崔家树敌。

  没想到老先生二话不多说,竟然答应她不见,还让她继续睡觉,他回去了。

  等在外面的龚家父女怎么办?柏念慈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病房门口,崔老先生回头又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对柏念慈说道:“你只管养好脚伤,其他事情别管,我会处理。”

  “谢谢崔伯伯。”柏念慈真心道谢,看着老先生历经风霜的脸,眼睛酸涩的难受,一年了,她再次体会到被长辈呵护的感觉。

  “行了,你继续睡,我走了。”拉开门,崔老先生走出病房。

  看着关上的病房门,柏念慈的眼眶里凝聚起水雾,很快她又破涕为笑。

  “老先生。”“老先生。”

  病房外,警卫长和雷霆见老先生出来,站直身体敬礼。

  “雷横。”崔老先生喊了自己的警卫长一声。

  “在。”警卫长上前几步,站定在老先生面前,目不斜视的等着老先生下达命令。

  看着自己的警卫长,崔老先生顿了顿,最后只说一声。“走吧。”

  话落,崔老先生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前走,雷横和雷霆心里都很纳闷,却也什么都没问,恭敬的跟在老人身后。

  在A国,崔老将军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崔老将军的人却不多,普通医院,来看病的人大多是国民。走廊上出现三位,走路姿势像军人的人,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老人身后的两名年轻小伙身上。

  三人来到一间病房门口,雷霆伸手打开门,站定在门边,崔老先生走进病房里,雷横跟在他身后。

  听到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龚月怡抬头,看到崔老先生回来,连忙将手机放入自己外套口袋里,起身朝崔老先生走去。“崔爷爷。”

  “之前就跟你说,叫我崔老先生,怎么总是记不住。”崔老先生皱眉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的气势尽显,锐利的目光将房间里扫了一圈,确定只有龚月怡一个人。

  雷横和雷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皱起眉,龚治琛去哪儿?说好在这里等老先生,现在却不见人影,留他女儿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龚治琛连续打了三通电话,请老先生当和事老,老先生都没理会,十分钟后又打了两通电话,老先生看在他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才同意来医院。

  结果掉链子的人还是他。

  龚治琛想用自己国务卿的身份胁迫老先生,可惜,老先生根本不会理。

  “我……我……”碰了个钉子,龚月怡心里委屈,见崔老先生皱眉,她的心跟着一紧,糟糕,崔老先生回来见不到她爸爸,肯定生气,若再知道爸爸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要慌,不要慌,好好想想怎么应对,龚月怡在心里拼命的安抚自己,想起爸爸临走时跟她说的话,狠狠的憋一口气,直到眼眶被憋红,她才可怜兮兮的解释说:“崔老先生,我爸爸一直与我一起在这里等您出来,刚刚……就在刚刚几分钟之前,我爸爸接到总统府打来的电话,让他……”

  “跟我解释什么?”截断龚月怡的话,崔老先生威严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冷硬。“我一个退休老头,没有资格知道龚国务卿的去处。”

  说好的等他回来,这才多长时间就等不急走人了,早上连续给他打了五通电话,他还觉得龚治琛有诚意,事实证明自己想多了。之前说龚治琛人品不好都是抬举他,约定好的事,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人,但凡一个懂礼貌的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还把他女儿留在这里应付他,这是看不起谁?

  他戎马一生,还没被人这么贬损过。

  龚国务卿,如此目中无人了,他等着看龚国务卿能蹦跶到几时。

  话被截断了没关系,她继续解释。

  “不是的,崔爷爷……”龚月怡急着帮自己父亲解释,一着急又喊错了,连忙又改口。“不,崔老先生,请您不要生气,我爸爸真的是因为总统府打来电话说,总统阁下找他,他也是没有办法……”

  “雷霆。”崔老先生懒得听龚月怡说废话,直接将雷霆喊到自己面前。

  “到。”雷霆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崔老先生说:“念慈正在睡觉,你去念慈的病房外守好了,除了主治医师跟护士,没有念慈的同意,谁也不准进去打扰她。等她睡醒了,再让医生给她检查一下,确定她的身体和脚没问题就带她回家。”

  “保证完成任务。”雷霆领命走出去。

  他让人去柏念慈的病房外守着,是要阻断他们龚家人去找柏念慈,龚月怡惊骇的看着崔老先生。

  雷霆出去后,崔老先生看了雷横一眼,雷横会意,跟着崔老先生走出病房。

  解释话被打断,龚月怡心里呕的不行,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话,轮到她说了,他们竟然都要走了。

  龚月怡彻底傻眼了,爸爸离开时跟她说,崔老将军现在只是一个退休老人,她只要搬出苏斐然,以崔老将军疼爱外孙的性格,肯定不会怪她。

  今天她是被爸爸硬逼着来向柏念慈道歉的,她自己做了什么,她自己清楚,本就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柏念慈会原谅她,她要杀柏念慈,柏念慈会原谅才怪。

  她打定好主意,今天自己碰了钉子,明天就让堂妹陪自己来,如果柏念慈还不给面子,后天她带柏念慈的姑姑来,现在崔老先生打断了她的计划。

  龚月怡连忙跌跌撞撞的追出去。

  追到电梯门口,终于看到崔老先生与警卫长正在等电梯,龚月怡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听到崔老先生喊他的警卫长。

  “雷横。”

  “在。”雷横应了一声。

  崔老先生说:“你跟我说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念慈却不喜欢玩手机,还连续跟我说了两次不喜欢,弄的我很尴尬。”

  听到他们在说柏念慈,龚月怡没有上前,而是站在拐角处听着两人说话,想从他们的说话中得到对付柏念慈的有用信息。

  “啊!”雷横没料到崔老先生会问这个,思维有点转不来。

  “啊什么,你听谁说的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崔老先生皱眉问。

  雷横回答说:“我问了家里几个年轻的女佣,她们都说自己很喜欢玩手机,还问我要电话号码来着。”

  “你问家里那几个女佣,她们年龄都比念慈大,她们喜欢玩手机,念慈当然不喜欢了,你……”弄了半天,问题出在这里,崔老先生无语的看着雷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我能问谁。”不问家里的女佣,他还能问谁,总不能去问永姿小姐吧,雷横心里这样想,还把想法说了出来。“总不能去问永姿小姐吧。”

  永姿小姐的年纪和念慈小姐差不多,最关键的是,他平时看见永姿小姐,几乎都拿着手机在玩。

  想了想,崔老先生果断拍飞雷横的想法。“永姿那丫头,换手跟换衣服似的,说她不喜欢手机,我都不信,你问她没用。”

  “老先生,电梯到了,我们回家再从长计议,您老千万别着急上火。”雷横提醒老先生电梯到了。

  “只好这么办了。”崔老先生叹气,走进电梯时问了一句。“哎,你说念慈她喜欢些什么?”

  “老先生,您饶了我吧。”雷横求饶的声音被关在了电梯门里。

  龚月怡回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按电梯,电梯已经下楼了,她欲哭无泪的等下一趟电梯。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要去找另一间医院瑞杰,让瑞杰帮自己想办法。

  瑞杰为了接近柏念慈,故技重施,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还故意让自己为了救柏念慈而受伤,让柏念慈感动,从而对他死心塌地。许多年前,瑞杰也是用英雄救美的戏码,引得章念汐不惜退了与皇太子的婚约,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苏瑞杰。

  对章念汐用过的招数,现在又对柏念慈用,意思不言而明。

  瑞杰想娶柏念慈为瑞亲王王妃,他不要她了,瑞杰都不要她了,她再去找他帮自己想办法对付柏念慈,他肯定不会答应。跟了他十几年,她太了解苏瑞杰是个什么样的人,某种程度上说,自己与瑞杰是同一种人,都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她为他付出了所有,包括杀人,他现在却想抛弃她,不要她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他想娶柏念慈,好啊,等她杀了柏念慈,看他还能娶什么?

  打消去找苏瑞杰的想法,龚月怡转身往回走,来到柏念慈的病房门口,那个叫雷霆的警卫员果然在门口守着。

  龚月怡直接走到雷霆面前,趾高气昂的说:“劳烦你进去跟柏念慈说一声,龚月怡来找她了。”

  “老先生说过,念慈小姐在睡觉,谁也不准进去打扰她。”雷霆没动。

  崔老先生,又是崔老先生,老不死的,龚月怡恶狠狠在心中咒骂着。

  “崔老先生不是柏念慈的谁,他没有资格代替柏念慈决定任何事情,更不能限制柏念慈见谁。”龚月怡说道,随即又补上一句。“你也一样。”

  雷霆懒得搭理她。

  “你不帮我进去说也没关系,我自己进去。”龚月怡耐心尽失,想直接闯进去,又被雷霆抓住衣服拉回原地,龚月怡怒瞪着雷霆。“干什么,你想打女人吗?”

  雷霆说:“我从不打女人,真被我打了,挨打的肯定不是女人,而是牲畜。”

  “你骂谁是牲畜呢?”龚月怡气得脖子都红了,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这里人员没有那么杂乱,她定要用自己的包包打雷霆。

  似乎觉得龚月怡气的还不够,雷霆又往火上浇油。“你猜。”

  你猜,他竟然叫她猜?龚月怡气得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柏念慈笑都东倒西歪,龚月怡的声音那么大,她想装没听见也难,本以为雷霆会被龚月怡欺负,她都准备好了出去帮雷霆。谁知,看起来闷声不响的雷霆,几句话便把龚月怡气的说不出话来,段位比她高太多,可笑自己之前还想着出去帮他来着,现在想想都觉得汗颜。

  龚月怡被气走,医生领着护士来给她做身体检查,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如实回答,医生考虑了一分钟,给她推荐了一个很好的治疗方法。

  柏念慈想了想,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下午,柏念慈的出院,不用再坐轮椅,她很开心。

  自己一步一步走进电梯,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她又自己走出来,雷霆几次想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柏念慈边走边与雷霆闲聊,她说自己感觉好长时间没走路,现在走起路来有点别扭,她要多练习,尽快恢复到以往,雷霆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前方一个人朝这里走来,柏念慈专心走路,没看见有人靠近,所以,当文宴站定在她面前时,着实吓了她一跳。

  “文宴,你怎么每次都出现的这么及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派人跟踪我了。”柏念慈调侃文宴。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也说的过去,三次勉强接受,上了四次就肯定有问题。

  她自己都没算过,这是第几次碰到文宴了。

  “阁下在车里等你。”文宴还是那句话。

  又是阁下在车里等你,不能换一个新鲜点的说法吗?柏念慈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抬头张望,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拖着石膏脚慢慢朝车子走去。

  走了几步,她察觉到文宴没跟上来,回头一看,果真见文宴还站在原地,一双冷静自持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你还愣着做什么,走啊。”柏念慈催促文宴。

  “你的脚……”文宴指着柏念慈打着石膏的脚,昨天晚上阁下带她去看烟花的时候,她还没打石膏,今天怎么就打上石膏了?

  脚,柏念慈低头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脚,笑着说:“你说这个石膏啊,今天上午医生给打上的,说是石膏可以很好地保护我的脚,不再受伤。”

  医生是这么说的,具体能不能真的保护她的脚,她不知道。

  “不用轮椅没关系吗?”文宴又问,她拖着石膏脚走路,一跛一跛的,看起来很滑稽。

  “没关系,裹了一层石膏,不用担心再弄伤脚,只是走路的姿势不好看,还有就是走路慢些。”柏念慈解释完,转身拖着石膏脚继续走着。

  “坐轮椅多好啊!”文宴跟在她身后,感叹了这么一句。

  “坐轮椅哪里好了。”柏念慈当场不依。

  坐轮椅哪里好,的确没有哪里好,文宴沉默片刻,挤出两个字。“方便。”

  “哪里方便了,才不方便,走哪儿都是坐着,腰都快坐出毛病来了,坐车什么的吧,还要把轮椅放到后备箱去,哪里方便了,很麻烦的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不能一个出门,上车的时候轮椅得有人帮你收起来,下车的时候,又需要人帮你把轮椅拿到面前,还要扶着你坐上去。”一股脑地将自己坐轮椅的心得说了一通,柏念慈最后总结。“一点也不方便。”

  她坐了半个过月的轮椅,已经受够了。

  好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文宴跟在柏念慈身后摸了摸鼻子,看着她一跛一跛的走路,他又想笑了。

  来到车边,柏念慈自己打开后座车门,刚准备坐进车里,想起什么她回头看去,只看到文宴,又左右张望了一番,依旧没有人,她有点着急了。

  “文宴,你看到雷霆了吗?他刚刚还在我后面的。”

  “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文宴回答,雷霆是警卫员,也属于影卫,影卫是不会常常出现在人前的。

  “他的岗位,他的什么岗位?”柏念慈大破砂锅问到底。

  文宴没有回答,看了坐在车里的苏斐然一眼,柏念慈眨了眨眼眸,弯腰坐进车里,文宴帮她关上车门。

  苏斐然今天没看文件,却拿着手机在浏览,看到柏念慈的石膏脚,顿了一下,想发和文宴基本一致。

  “怎么打上石膏了?”苏斐然皱眉问。

  “今天上午医生给打上的,说是石膏可以很好地保护我的脚,不再受伤。”柏念慈不介意再说明一次。“最重要的是,我以后都不用再坐轮椅了,明天去学校上课,都不用担心别人踩我脚了。”

  不用坐轮椅,她就不用每天都呆在崔家,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总之一句话,不用坐轮椅,千好万好,柏念慈的心情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什么都觉得很顺眼。

  “坐轮椅有什么不好。”非要折腾的在脚伤上打石膏,她想走路,等她脚上的伤好了,她想走多远都没人拦着,苏斐然眉头皱的更紧。

  “坐轮椅哪里好了?”第二次听说坐轮椅好,柏念慈真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坐轮椅一点不好,他们却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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