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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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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安静极了。

戚斐云端坐在沙发上, 神情正经又稳重,丝毫没有狎昵的意思,就像是医生对病人最寻常的问询。

晏双也是一脸懵懂纯洁。

估计整栋公寓都找不出比他们两个看上去更正经的人了。

四目相对, 戚斐云瞳孔里的那一点灰清晰得如刀尖上的光,雪亮又鲜明, 冷冷地映衬出晏双故作无知的面孔。

被看穿了啊。

晏双瞪圆的眼睛慢慢收了回去, 眼角温热的液体流下,不知道是刺激逼出的眼泪, 还是戚斐云刚刚滴进去的药水。

晏双用食指随意地抹了眼角,挑起微笑, “戚老师, 有时候不拆穿也是一种美德。”

既然看穿了, 那就没必要再装了。

再继续下去,也是徒增狼狈的笑话。

看戚斐云也不像有幽默感的人, 应该很难欣赏他这种拙劣的表演。

不吃这一套, 他还有九百九十九个套路随时准备着。

总有一款适合他。

戚斐云表情不变, 目光笼罩在晏双身上。

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终于有了答案。

潘多拉的魔盒果然是量身定做、有备而来。

热情、活力、开朗、天真、懵懂、怕疼, 甚至还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

像是知道他内心最渴望的一切, 故意地来挑逗他的神经。

如同一个伪装完美的陷阱,专门来诱捕他这被看中的猎物。

“你怎么知道?”戚斐云淡淡道。

“知道什么?”

戚斐云沉默地盯着浅笑盈盈的晏双,他的目光极富压迫力,晏双却只是笑, 仿佛他此刻看上去有多么好笑似的。

“我的喜好。”

四个字说出口, 晏双感觉到戚斐云的心情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坏。

一般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戚斐云给自己的包装太好了, 他看上去永远那么稳重自持,冷静温和,似乎随时都能拿起手术刀上台治病救人。

可晏双猜测戚斐云拿手术刀的时候, 比起救人,他也许更想一刀割破人的喉咙,让滚烫的血液从血管里飙射,一直溅到他淡灰色的眼球上!

晏双放松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懒洋洋道:“老师,这难道很难发现吗?说实话,我光从你在网站上的那张照片,就能看出你是——”他顿了顿,笑容深深,“什么货色。”

最后一个“色”字,牙齿轻咬住舌尖,尾音拉长,轻佻又不屑,眼睛弯得像新月,清纯的脸蛋上是与语气截然不同的无邪。

戚斐云一言不发,安静又优雅,漆黑的眼眸中灰色光芒若隐若现,如烟似雾。

他审视着晏双,从毛发到皮囊,不放过一分一毫,他试图透过盒子的外壳窥见这礼物的原型,弄清楚对方又是所谓的什么货色。

晏双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如果说戚斐云擅长伪装,那么他就是伪装本人。

等戚斐云看够了,挪开目光时,晏双站了起来。

戚斐云目光平视前方,没有继续去追随他。

下一秒,柔软的身体就落到了他怀里。

晏双面对面地坐在了戚斐云的大腿上。

戚斐云交叠的双手就垂在他身后。

要让一个男人上钩有很多种方式。

他可以为这个人量身定做一款百分百满足期待的梦中情人心头好。

也可以成为这个人最渴望又最害怕触碰的模样。

给他天使他不要。

晏双垂下眼睫,试试别的呢?

两人重又对视。

戚斐云的眼睛还是那样无机质的冷与美,晏双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微抿,满脸委屈,“老师,怎么办,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乖孩子。”

“我脖子上的伤痕是一个男人咬的。”

“他是我前男友。”

“他有暴力倾向,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流了好多血……”晏双眼珠紧紧地盯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仔细地捕捉着里头情绪的跳跃变化,“但是……我不仅不觉得痛,”他偏过脸,轻舔了舔戚斐云的耳垂,声音柔媚,“还觉得很过瘾呢。”

尖锐的牙齿狠狠咬上男人白皙的耳垂。

这是个如白玉雕成般的男人。

外壳毫无瑕疵,坏的全在里头。

晏双正在试图勾出那个藏在完美先生里的邪恶灵魂。

湿热的舌尖舔了舔耳垂上他刚咬出的齿印,顺着耳廓轻轻舔着,嘴唇温柔地在戚斐云的耳侧亲吻,凶狠又迂回的试探与邀请。

戚斐云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对于晏双的语言和逗弄,他既不拒绝也不回应。

如果不是晏双的余光看到他的喉结正在一下一下地滚动,频率远高于正常范围,他还真当戚斐云是个性冷淡了。

最后一下亲吻在耳尖,唇珠轻碰了一下,晏双即与它分开,他又面向了戚斐云。

那张端庄又英俊的脸看上去依然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眼睫下垂,目光正在注视着晏双丰润的唇。

“戚老师……”晏双的手指轻抓住那枚滚动的喉结,眼睫上挑,一点点光从睫毛里跳出来,“调-教一个坏学生,你不觉得更有意思吗?”

冷硬的客厅内浮动着从未有过的气氛。

像钢铁之城忽然撞上了一片热带雨林。

闷热又潮湿。

色彩斑斓的毒蛇绕着粗壮的树干,修长的躯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大树,它栖息在上头,伪装着与丛林中的鲜花一色,以为自己是丛林里的王者,不自量力地去挑衅它根本惹不起的东西。

戚斐云终于动了。

他抽回了手,胶质手套挑起了晏双的下巴,淡淡道:“有多坏?”

晏双偏过头,闪过了那根手指,笑容狡黠,“戚老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根手指重又去掐晏双的下巴,被晏双再次躲过,晏双勾着他的脖子,不悦道:“我不喜欢这手套。”

他可以先刷戚斐云的剧情点,不过极限运动还是先搁置一下。

这手套会很容易地让人连想到手术刀、病床、麻醉,属于危险品。

“你可以脱掉它。”

戚斐云的声音对于听到他的人而言真是一种顶级的享受。

他无需多做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神动摇,魂不守舍。

晏双像被降服般又变回了乖乖牌,低眉顺眼地伸手去脱戚斐云的手套,却被戚斐云躲了过去。

晏双抬头,再次对上戚斐云的眼睛。

那双眼睛真像夕阳,下一秒永远比上一秒更黑暗,也更瑰丽莫测。

“用嘴。”

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是国王对奴隶的发号施令。

晏双怔了怔,随后嫣然一笑,像是对这个新游戏很感兴趣似的,柔声道:“好的。”

他低下头,牙齿咬在手套外沿,一双明媚的眼睛始终望着戚斐云,眼中闪着再纯洁不过的光芒,这或许是他的天赋,戚斐云心想,时时刻刻都能装作清纯模样。

齿间微一用力,胶质的手套缠绵在掌心,晏双正在使劲,眼神也变得更利,用力扯下手套吐在一边,晏双舔了舔齿间,面露不悦,他咬上戚斐云的手指,用力碾了一下,仰头,齿尖从唇间冒出,微笑道:“戚老师,你的手指好长啊。”

手掌盖在了晏双的脖子上,戚斐云垂下眼睫,目光流连在细长脖子上丛生的青色血管。

“还有一只。”

晏双微微一笑,偏了偏头,“另一只就留着吧,我怕弄脏戚老师的手。”

“崔少爷说戚老师的手是黄金之手,很昂贵的。”

晏双重又搂住戚斐云的脖子,他低头,嘴唇与他贴得极尽,马上要吻上却又若即若离,虚虚地在空中咬了一下,上下两排牙齿用力地一碰,他笑得野蛮又放肆,“我想试试,它到底有多好。”

黑色的沙发出产自意大利,皮质柔软得如同人类的肌肤,它与肌肤最大的差别就在于颜色。

纯正又浓烈的黑。

混乱又肮脏的白。

对比强烈地冲击着人的眼球。

白皙的身体上全是罪证。

晏双毫不羞耻地袒露着,用手指去勾戚斐云的耳朵,“戚老师,其实我一点也不怕疼,所以,你可以用力一点……”

外科医生的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握手术刀。

戚斐云习惯用操琴式握刀,依靠手腕和手指去操控手术刀,对于力量的控制精准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知道他的确是有病。

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将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他愿意一辈子都只活在牢笼里。

可现在有个人……打开了那扇门。

里头的东西关得太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

“戚老师……”呼唤中夹杂着痛苦。

戚斐云单膝跪在沙发上,与给晏双上药时的姿态相似。

他刚刚是想治疗他,现在……则是想弄坏他。

白皙的手臂如藤蔓般绞住身后的沙发,他像长在了这张黑色的沙发上,在外科医生的操控下被切开了柔软的腹腔,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脏器。

身体被完全地控制住了。

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那只手。

晏双呼唤着戚斐云,他叫他的名字,也叫他老师,声音婉转又张狂。

戚斐云冷眼旁观,看着那张清纯的脸露出痛苦又着迷的神情。

他点燃了他,又反过来如病毒般将那种被压抑的痛楚传染给了他。

手套抹上肌肤。

微凉的触感,湿润又黏稠。

薄薄的皮肤下,血液的流动散发着年轻、健康的青春活力。

戚斐云不自觉地着了迷,手指如画笔,就着手套上的液体描摹着这具身体清晰又漂亮的骨骼。

“戚老师……”晏双缓过了劲,戚斐云的手指弄得他痒痒的,他痴痴地笑了一下,翻起身,柔软的身躯跪坐在沙发上,双臂攀上戚斐云的肩膀,笑意盈盈道:“我也帮帮你好不好?”

戚斐云垂下眼,他不置可否,直到晏双伸手,他才道。

“用嘴。”

晏双动作一顿,仰头又是微笑,“我不会,戚老师教教我,好吗?”

戚斐云凝视着他,似乎在辨别这是否又是个谎言。

半晌,他道:“我相信你会学得很快的。”

手掌掐上面颊,又被晏双躲了过去,他跪坐着,抱着戚斐云的腰身,仰脸笑容明媚又纯真,“我想戚老师先亲亲我。”

他邀吻,态度却是那么随意。

戚斐云顺着那条如藤蔓般的白皙手臂垂下了脸。

他三十一岁。

第一次亲吻一个人。

是个男孩。

吻技醇熟,野蛮又热情,像是要把他吃掉。

红艳艳的嘴唇微厚,丰润的,充满了水泽,他说:“戚老师,你是甜的。”

然后他低下了头,凝视片刻,仰脸又是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像只小野兽,“让我尝尝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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