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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婚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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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顾蕴,已经不再是那个旁人打趣一两句便羞怯不已的小姑娘。面对几人的打趣,都能和萧乘一唱一和,面不改色地回敬过去。

  “二公子如今有了夫人便忘了兄弟,古人言见色忘义,诚不欺我。”洛行风装模作样道。

  “你平日里除了研究兵法,连书都不曾摸过几回。”萧乘道:“如今还在这里说什么古人云,我都替你臊的慌。”

  被萧乘拆台,洛行风也不在意,转身便想叫张和扳回一城。若论读书,恐怕极少有人能比得过这位仁兄吧。

  “军师,你……”

  洛行风的话还未说完,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二小姐。”

  “雁翎,你回来啦。”顾蕴离开萧乘身侧,略过众人迎向雁翎。

  此时,张和也回首。走过来的女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窄袖襦裙,走路时腰背挺直、步履翩然,完全不像一般女子颔首垂眸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张和自然认得她,长了二十多年,这是唯一一个指着他鼻尖痛骂过他一番的女子。

  担着侍女的身份,却掌着大多数官员都望尘莫及的权柄的雁翎姑娘。

  “你也是今日才回来?”顾蕴问道。

  “是。”雁翎道:“武陵那边的事务结束之后,便启程返回,今日刚到。”

  “雁翎也还未拜见阿兄和嫂嫂吧?”萧乘问道。

  “是,二公子,正要去拜见。”

  “那便一同过去吧。”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一同走向芃芜阁。顾蕴和雁翎携手在前,其余人则落后两步跟在后面。

  “二公子好生可怜。”洛行风还不忘调侃,拍了拍萧乘的肩膀道:“这位姑娘一来,没说一句话便挤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

  萧乘看着身旁这人一副讨打的模样,直接出声道:“阿昭,最近洛将军定是缺少锻炼拳脚的机会。等拜见过阿兄和嫂嫂,你我陪他打一场如何。”

  “也好。”温昭脸上无甚多表情,淡淡的两个字却足以让洛行风跳脚,让张和跟葛怀毅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

  “二公子,明日便是您的大喜之日。”洛行风道:“再动拳脚着实有些不合适,不合适。”

  他比温昭和萧乘要年长几岁,所以二人初入军中时拳脚功夫自然比不上他。那时候的切磋,他勉强能以一敌二。

  可是经历过数十场战争洗礼的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如今若是对付其中一个他还有几分胜算,但是两个一起上,单方面遭受殴打那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一群人笑着闹着,穿过淮南王府中忙碌的人群,来到顾蓁和萧穆所在的芃芜阁。

  正厅之中,顾九正带着两名梁地官员向顾蓁回禀近一年来整个梁地的情况。大多是顾九在说,顾蓁时不时问上几句。而萧穆坐在顾蓁身旁,手中持朱笔,似乎是在批复公文。

  众人等了近两刻钟,谈话结束,两名官员退下,顾九则继续留在厅中。

  还未行礼的几人想从座位上起身,却被顾蓁摆手制止:“今日的礼节,就先免了吧。”

  “多谢王妃。”闻言,已经起身的几人又纷纷落座。

  “军中情况如何?”萧穆放下手中未批完的公文,看向张和。

  “回禀王爷,大军驻扎于并州附近,准备此次回程后开始攻城。”

  ……

  一行人从芃芜阁中出来已近日暮,在小厮的带领下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而萧乘,再次体会了辗转难眠的一夜。

  这一夜未眠的人,不止他一个。

  翌日,新娘子顾蕴要在五更便起身梳妆。而萧乘,却比他起得更早。

  刚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黑影走在院中。

  萧乘走近,看到了满身露水的温昭。

  “你这是刚回来?”萧乘问道。

  “嗯。”

  “去哪儿了?”萧乘下意识地问道。

  对方沉默了片刻,低声回答道:“看阿秋。”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乘首先迈动脚步,来到温昭近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昭。”

  “我没事。”玄衣男子道:“不过是许久没有见她了,有些想念。”

  说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嗜血将军,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弱冠的青年。本来神色淡淡,因为满身暮春的露水,更显得冷冽。

  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却忍不住红了眼角。

  还好仍旧处于夜色之下,男子微微转,便掩饰过去。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你娶妻的时辰。”淡漠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情绪,“阿乘,你是阿秋的兄长,她是阿秋最好的朋友。你们二人,一定要过的幸福。我会在一旁,替阿秋看着。”

  最初对顾蓁的敌意,只是因为无边的痛楚不知如何倾泻。他又何尝不知道,那件事顾蓁没有错,顾蕴也没有错。

  阿秋是真的将她嫂嫂当成最信任、最想保护的人。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嫂嫂你没事吧?”

  她都没有怨怪,他就更加不能怨怪了。毕竟她想做的事,他都不会反对。她想护着的人,他也会帮他护着。

  “你……”

  “还有几个时辰呢,不必如此着急。”温昭道:“我也不会补个觉,然后参加你的婚仪。”

  说完不等萧乘恢复,便先一步向前走去。

  夜色退了谢,可是前方的男子一身玄衣,仍旧有些看不清身形。走远几步一直,再看便像是一缕无着无根的影子。

  萧乘想起一年多前,他们一同策马狂奔一整天,从军中回来。等候着第二日的花朝节。

  当时他困于不可言说的相思,温昭在一旁宽宥。

  如今萧乘也想像当初一样反过来安慰、宽宥于他,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种在众人心中的这根刺,怕是永远也无法拔除了。

  因为萧秋的死,将萧穆都吓怕了。他又何尝不是,又何尝不怕?

  他们这群人所走的路,注定生死不知。

  他怕有一日顾蕴也会像父亲、母妃和妹妹一样,突然就离开了,抓也抓不住。他更怕他们会如温昭两人一样,即将牵到对方的手的时候,却擦肩而过。

  但是这世上哪个人又没有些惧怕?怕极惧极的时候,他还是想试着牢牢将人抓在身边。用自己的性命相搏,牢牢抓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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