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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群雄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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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原枫沉声道:“金石前辈，绝不能把菩提果交给他们。”
“我谁也不会给。”
见姬原枫到来，韩宣之也是面色一变，“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姬原枫冷笑道:“怎么？是不是被烧痛了，忍不住了？”
韩宣之抖了抖袖子，讥笑道:“你怕是更痛吧？”
“我只怕找不到你们两个，所以现在很意外。”
韩宣之笑道:“且不论伤势轻重，我们有两人。”
“是吗？”
姬原枫左手涌出黑气，右手涌出白气，黑白两气相互缠绕围着他流转。
金石老人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从姬原枫身上升起，如黑云压城般压迫，又如风雨摧城般激烈。
三人齐齐变色。
韩、柳二人以为那日姬原枫燃烧修为后跌境只会比自己更加惨烈，没想到现在仿佛没有影响。而金石老人没想到这个白衣战仙当日交手还有留手，真实修为竟如此恐怖。
姬原枫上前一步，“今天我就要杀得你们两个再跌三境，然后三人一个也不放过。”
他又道:“金石前辈，菩提果我不会抢，不如你我联手杀了这两人？”
金石微微侧头，心中开始思虑。姬原枫和柳东蒿两人看样子还是死敌是个意外，而两人为何为敌又都需要菩提果他则不在乎。
韩宣之衣袖中的双掌逐渐爬满黑丝，如毒蛇般蜿蜒缠绕狰狞恐怖。
柳东蒿一身磅礴的真气流转体外，如果说姬原枫现在是一片狂风暴雨，那他就是风雨中一座沉稳的山岳。
他沉声道:“金石，劝你小心。有些事没这么简单。”
姬原枫笑道:“怕了？”
韩宣之狞笑道:“怕？等我吞食你血肉的时候或许会知道什么是怕。”
金石老人冷笑一声，“柳东蒿交给我。”
姬原枫淡然一笑。
柳东蒿喝道:“不清楚你用什么方法稳住了修为，但想必是杯水车薪，不然就不会需要菩提果。你这疯子注定更早枯竭。”
“试一试？”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尚未落定，姬原枫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他一线奔雷直击韩宣之，磅礴的真气狠狠扑杀过去。
“金石，当年你就输过一次。”
柳东蒿四周出现一面面空间扭曲形成的透明的墙将他困于其中，这些墙一层接一层仿佛没有尽头。
金石老人抬手以掌心对掌心，然后缓缓闭合。一层层透明的墙逐渐合拢，后一面墙接上前一面墙，相互之间直接碾压，然后压缩重叠。
柳东蒿如一头困兽被隔绝置身于另一座天地。
金石老人道:“今天就赢回来。”
柳东蒿一身真气极速流转，右脚朝后一跺，身形如炮弹般爆射出去。他撞在身前那面透明的墙上引发剧烈震荡但僵持不动，真气来回激荡形成一圈圈气浪散开。他脚下土地被气浪反复冲击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股震荡向后传去，一面面压缩重叠在一起的墙都依次开始震动然后散开。
金石老人猛地发力，双掌“啪”地一声闭合。
本来逐渐分开的一面面透明的墙陡然合拢，迅速重新闭合压缩。柳东蒿瞬间倒飞出去，撞在身后那面墙上反弹落地。
他不急于反击，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这座自成天地困住他的四方牢笼。
“你的空间之力炉火纯青了。”
金石老人道:“当年输你一筹也有大意，这些年你躲躲藏藏难道寸步不进？”
柳东蒿不说话，左手掐诀，掌心电光闪烁凝聚成一道一丈长的雷矛。
他向前连踏几步，手中雷矛奋力一掷。
两人之间如出现一道横隔人间的天雷，震耳欲聋，威势凌厉。
空间扭曲形成的一层层墙面依次破碎，毫无阻碍。突破这座牢笼后，雷矛朝金石老人轰去。
他脚尖点地，向后倒飞。在空中他双手结印，身前出现十六层奇异波纹。
雷矛矛尖抵在第一层波纹上瞬间穿透而过，波纹消散不见，空间一阵扭曲，雷矛突然重新出现在矛尖抵住第一层波纹的位置上，继续轰向第二层波纹。
接连十六层波纹皆是转瞬而过，但这幕奇异光景如此反复就是连续十六遍。
雷矛穿透第十六层波纹后，终究延缓了数息。
金石老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低喝一声双手一托，两人之间土地上裂出一道笔直整齐的线。以线为界，金石老人这边的土地向上翻折，犹如一场平静的天翻地覆。草木岩石纹丝不动，两边土地最后相互垂直浑如天成。
雷矛瞬间轰入翻折的土地内形成大片大片龟裂坍塌，烟尘弥漫，天地震颤。
金石老人负手站立在翻折后竖直的土地上，他与柳东蒿两人间相对的这幕空间错位的奇异景象宛如梦境，却真实存在。
他微微抬头道:“怎么样？”
柳东蒿瞥了眼另一处战场，皱眉道:“到了这一步，你若还不肯退去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闻言金石老人一怒，没想到柳东蒿如此不屑。但随即他也看到了另一处战场的情形。
那边黑白两气涌动流转，如同一座阴阳石磨。其中一条黑蛟翻腾挣扎。
金石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柳东蒿道:“你和他联手，可知他是谁？”
金石迟疑道:“他说他叫袁锋。”
柳东蒿一愣，“那他倒是没骗你，只是没告诉你他姓什么。”
金石皱眉道:“他姓什么？”
柳东蒿道:“他姓姬，本名姬原枫，也是江湖流传的白衣战仙。”
金石修行几百年，阅历丰富，心智过人，略微思虑便大致明白其中意味。
“事情貌似真不简单。”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不过与我何关？”
柳东蒿闻言，真气流转刹那间更加迅猛，衣袍赫赫鼓荡。破碎的衣角飞舞间碰到他雄浑的真气“嘭”地一声炸成齑粉。
一根根粗壮的真气冲天而上，如顶天立地的巨大石柱，其中真气流转的凶险只有置身其中方能感受，不露丝毫气息。
金石老人双手结出一古怪的印诀，诀中银光闪烁流溢。天空出现一片片光滑平整的硕大镜面，如一座座平静清澈的湖面。镜面相互连接无暇，将这片天地都笼罩其中。
一柱柱粗壮的真气与镜面相撞如出现大湖水花激荡，天空震颤出无数涟漪。
柳东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气势陡然增强。他双手高举头顶一撑，升腾的真气变化成如大山般巍峨浩大。
天空出现一幕壮阔景象，就像将一座泰山投入湖泊，水花冲天。镜面颤抖片刻全部支离破碎消散不见。金石老人脚踏翻折上来的土地退却百丈，双脚连带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由浅及深最后没至小腿。
柳东蒿淡淡道：“既然不肯退，就拿出山河图来。”
一句话没有藐视之意，却暗含霸道。不拿出山河图就注定惨败，但拿出来了也只是输得慢点，重复当年山河图出手一战的结局。
金石老人思绪不经回转，想起当年他年轻时雄心勃勃，自以为山河图乃是后无来者的壮举，直追远古大神娲皇娘娘。他埋头于天地山水之间，只是执着于将无限风光搬入手中三尺卷轴之中，又以为这等手笔哪怕修士之间相互交手也难有匹敌者。
后来柳东蒿这当时看来相当平凡的后辈向他挑战，并且金石祭出山河图来也输了这一战。再之后金石在破风山结庐修缮山河图，很少参与江湖当中。
突然，一声厉吼打破了金石的思绪。两人转头看去，姬原枫踩在黑蛟的头顶一脚踏下，刚才还气焰非凡的黑蛟毫无抵抗地重重落在地上，向前滑出千丈。一颗硕大狰狞的蛟头撞入立起的土地中，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被泥土埋没。
烟尘弥漫中黑蛟化为缕缕黑丝回到随后赶来的韩宣之衣袖当中。这个昔年使江湖闻风丧胆的老魔头此刻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姬原枫道：“老前辈，还不拿出山河图来？柳东蒿这些年修为进步不比你慢，再不结束战斗只怕会吸引更多人来。”
金石老人压下心中的震惊，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姬原枫朝韩宣之扬了扬下巴，道：“知道那位是谁吗？”
金石皱眉迟疑道：“黑丝蛟龙，难道是韩宣之？”
姬原枫点了点头：“正是。”
哪怕先前猜到，但现在得到证实后，金石老人依旧忍不住惊愕。委实是韩宣之这尊魔头凶名太盛，而且他的时代离现在又太过遥远，哪怕是金石老人也只是晚辈。
姬原枫朝弱水渊两人道：“如何？可准备再跌几境？”
韩宣之面沉如水，柳东蒿也是眼神十分凝重。那日姬原枫燃烧修为后两人以为他注定成为废人，一切皆毁，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自己这边实打实修为跌落了几层。姬原枫又和金石联手，铁了心要留下他们的话，根本很难跑走。
姬原枫身外黑白二气翻涌形成一对阴阳鱼围绕他游曳，平地生风，他黑发飘扬白衣鼓荡。
“速战速决。”
说完，姬原枫抬手一指，指尖流露出一丝微小的气息，然后迎风暴涨化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空气层层叠叠，一指所向大地裂出一条大道，一路裹挟着草木岩石天地灵气，浩浩荡荡。
柳东蒿怒喝一声，抬手刹那打出千百拳。姬原枫、金石老人四周处处爆炸，烟尘岩石漫天。
姬原枫那一指在韩宣之两人身前炸开，恐怖的余波如同巨大浪潮将四人吞没。
韩宣之掌背爬上一片黑云，他伸手一摸，缕缕黑丝游走到身前交织形成一面网。他和柳东蒿齐齐后退十里。
金石老人一挥手，大地恢复原状。姬原枫身前黑白阴阳鱼游曳陡然变快，将横扫过来的余波尽数抵挡消耗。
待恐怖的力量全部消散，尘埃落定后，大地上龟裂坍塌形成一个个大如湖泊的深坑。
金石心中忍不住感慨，他不是很擅长这种硬碰硬的交战，更何况如此激烈。
姬原枫盯着对面两人对身旁的金石老人道：“老前辈，动作快点。解决他们两个后，我可以帮你拦住后面的人。”
金石老人一愣，他明白这是姬原枫担心他独身脱离战场。由此也可见姬原枫对韩宣之、柳东蒿的杀心很重。
金石老人点了点头，他身前空间荡漾起一片涟漪，然后出现一卷卷轴。
山河图在手，金石老人气势陡然一变。
他握住卷轴打开一尺，顿时光芒大方。其上绘有群山连绵峰峦叠嶂，青树翠蔓、栩栩如生。还有一条大河奔腾，如同怒龙咆哮，波澜壮阔。
金石老人一手结印，空中出现三座巍峨大山，卷轴光芒变得黯淡。他抬手一指，三座山岳慢慢落向柳、韩二人。姬原枫体内真气流转而出化为无数锋利剑气如江水流淌又将二人围绕。
韩宣之看向柳东蒿，眼中有询问之色。他很清楚一旦被三座山岳落地生根形成压顶之势，那想要再翻身付出的代价他们现在很难承受。他们也不是不能撤出这片凶险天地，但一旁还有一个姬原枫牵制。
柳东蒿很惊讶金石空间之力以及山河图现在的威力，他眼神凝重，道：“很难。”
很难是很难，付出大代价而已，不是不能。
韩宣之眼闪过一丝狠厉之光，“你只管开山，后面我来。”
柳东蒿点了点头，飞身落在一座山岳半腰，人处其中小若介子。他双手交叠按在山上，深吸一口气，真气刹那流传千里，气势升至巅峰，七窍却渗出鲜血。
开山！
与此同时，韩宣之一掌拍在胸前吐出口鲜血。鲜血如雾洒在黑丝上转瞬便被吸收不见，这些曾吞食无数血肉的恐怖之物疯魔般扭曲，然后缠绕聚合化为一条五百丈长的巨大蛟龙。
四周充盈的剑气细水般飞速流淌，如石磨来回碾压。黑蛟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口黑气，黑气浩荡散开将剑气笼罩，其中无数阴魂厉鬼哀嚎。
姬原枫看着这一幕神色一变。
头顶那座山岳崩裂坍塌，落石滚滚。山河图中山河动摇，金光摇曳逐渐暗淡。
黑蛟怒吼一声盘旋而上，狰狞硕大的蛟首一头撞入山中然后化为无数黑丝穿透而过，将整座山岳都缠绕。只见一条庞大的蛟尾还在空中摇摆。
山岳从上至下依次崩裂消散不见。
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转瞬而至。一连串幻影由远及近落在一座山头，露出身形是一个矮小精壮的老头。他一身粗布麻衣，脚踏草鞋，白发用一根木簪子别起，就像是随手在路边捡起的一根树枝。
这老头草鞋狠狠一跺，脚下山岳凝滞不前。
他扫了眼疮痍的战场，声若洪钟，“金石你真是狡猾，如果不是这边打得这么激烈我还找不到。”
金石老人冷哼一声，“公孙牧羊，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
被一口叫出身份的老头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我隐居多年，这次如果不是菩提果我还不会出山，你好意思让我白跑一趟？”
黑丝重新化为蛟首，韩宣之一步跨上去来到公孙牧羊身前。
“公孙牧羊，金石和这小子联手，你一个人不是对手的。”
说着，他伸手指向姬原枫。
公孙牧羊闻言反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须发皆白一股邪气的乘蛟老头，他皱眉道：“你是谁？”
韩老魔重新双手拢袖，“韩宣之。”
柳东蒿缓缓落在他身侧，“柳东蒿。”
公孙牧羊一惊，后退一步，“开山养龙？！”
韩宣之点了点头。
公孙牧羊面露苦相，“这菩提果还真是不好拿。”
“你要是知道那小子是谁只会更难过。”
“哦？”
公孙牧羊这才转头郑重打量姬原枫，韩宣之反复提及的对手必定非同小可。
他看了几眼，又是一惊，“皇族也要来抢菩提果？”
公孙牧羊当下有点左右为难，菩提果牵扯出来的人这来头一个比一个更大。那个明显用皇族一神诀的小子也许修为不怎么样，但未必没有后手，皇族之中可是高手如云。本身金石就不好对付，两人现在又联手。而且这边还一个韩宣之，一个柳东蒿。他们看样子也是联手，自己孤身一人很难讨到好处啊。
姬原枫上前朗声道：“公孙前辈，你已退隐多年难得平静，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菩提果现在已经不重要，他就想留下韩宣之、柳东蒿两人。今夜之所以出城本就在最开始就存有这心思，其中更牵涉到禹皇遗物，不能让更多人牵扯进来。
又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临近，这股气息锋锐逼人，如同一往无前的刀锋，霸道无比。
来者是一名黑衣男子，面容俊逸却表情生硬。他落在另一座山岳之巅，脚下大山顿时也凝滞不动。
男子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对姬原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落在那对阴阳鱼上，眼中露出奇异之芒。
众人看着他眼神凝重，十分清楚这个男子不好惹。除姬原枫外其他几人也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天下用刀第一人，徐天狼。
姬原枫道：“诸位都是为菩提果来的吧？”
无人应话。公孙牧羊眼神晦明不定，而徐天狼古井不波。
韩宣之对公孙牧羊道：“那小子就一个人来，不如我们联手？”
公孙牧羊一怔，韩宣之显然看透了他心中的顾虑，担心皇族后手。不过这倒是个方法，在场六人除了那个不知深浅的皇族小子，其余五人修为都是当世一流。若是自己答应联手，那可以说先立于了不败之地。他虽忌惮皇族的势力，但毕竟也是修行几百年的人物了，不至于怕。只要利益足够大，他还是愿意搏一搏。
公孙牧羊也不问为什么找自己合作，出言直奔关键，“那到时候菩提果怎么分？”
韩宣之道：“平分。”
公孙牧羊无奈，听着是一句废话，但也是目前一个恰当的方式了。他点点头答应了韩宣之的联手。
两人谈话也没刻意屏蔽其他人，虽然相隔极远，但以姬原枫的修为还是听清楚了。
他皱了皱眉，“老前辈，公孙牧羊执意要掺和进来，我只能拦下韩宣之、柳东蒿。此外就要靠你自己脱身了。”
金石老人微微诧异，没想到走到这一步姬原枫仍然是站在自己这边。或许是他和韩、柳两人本来就有仇的缘故，但也是在帮自己。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姬原枫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徐天狼突然开口道：“我对菩提果没有兴趣。”
此话一出，众人正不解其意。他不再压抑满身刀意，山岳之巅绽放雪白刀气，如一轮圆月。刀气一举将韩、柳、公孙三人包围。
其余诸人一时十分错愕，没料到徐天狼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金石老人道：“他是帮你的？”
姬原枫一时迟疑，“应该是吧。”
徐天狼抬手准备以刀同时问道三人。
今晚第三股强大气息突然降临。
众人微微变色，姬原枫更是大惊。
他知道这片土地的主人，从数百里外的王城中赶来了。
“呵呵，今晚寡人着云都还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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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山，白云观。
正一道人手持拂尘站在那登山石阶上，满头白发中一缕黑发极为显眼。
正一面朝几百里外那处激烈战场，单掌竖立微微一拜。
“祝殿下早日破镜成圣。”

第三十章 群雄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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