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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欲往九天揽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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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羽与黑甲少女并肩而行。

而萧家府邸却是灯火通明。

萧家之主,满腹算计,可奈何......

可偏偏他的小儿子是个逆子,在窥透他的想法之后,便断绝了与夏紫羽来往,任他千言万语劝解之,也无济于事。

最后只能将其关押在府邸之中。

现在朝堂的大人物要动摇夏家根基,夏家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独子。

只要能让夏家倒塌,他萧家的道路将来就是一路平川。

仙师的到来,也越加的增加了他萧家的底气。

可谁曾想,那夏家的少年竟是如蟑螂一般顽强。

便是仙师出手,也连连失败。

一名白衣道人挽动拂尘,冷笑道,“急什么?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等你萧家站在巅峰时害怕培养不出更加出色的心腹?”

萧瑾望着火盆,沙哑的开口道,“我只想要杀掉挡在我萧家前路上的人,死多少人无所谓,现在我们的算计落空了,接下来几位仙师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白衣道人冷笑,将手中最后一块命牌丢进火盆中,“慌什么,我们自然会有布局,你们萧家给我清除一些阻碍就行。”

萧瑾颔首,瞳孔之中的光芒在火光的照耀下宛若一条阴冷的毒蛇,吞噬人心。

“萧大人,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们自然会让你看见你们萧家站在巅峰的一幕,且,想要动珞家那孽障的人,也不仅仅只有我们,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这里已经被很多想象不到的存在盯上了,那孽障活不长!”另外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道人说道。

萧瑾开口道,“我自然是相信几位仙师的,可这里毕竟是皇城,动作若是太过频繁,怕是会引起上面那位的注意!”

白衣道人嗤笑道,“上面那位?不过一个世俗的君王罢了,他估计早就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迟迟没有出手,萧大人在朝为官难道还不知其间之意?”

“仙师的意思是,上面那位也想......”萧瑾眼中闪过精芒,看着几位道人。

青年道人冷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君王乎?此前不过是摄于夏家的威慑,这位君王乖巧,如今夏家已经离去,只剩下一个功高盖主的夏家独子,你认为那位君王没有想法?”

大堂之内,萧瑾满面红光,心中又是豪情万丈,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夏家少年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放肆大笑。

这大堂之上有资格落座的,多是萧家的中流砥柱,此刻听到几位道人的分析,也觉得前途一片坦荡。

他们萧家不仅仅要做这灈阳第一,还要走出去,成为那翻江倒海的神仙。

梦倒是挺美好的,不过就宛若棠外白雪,如梦如幻罢了。

“夏家夏紫羽,前来拜访萧大人!”洪亮的声音自府邸大门处传开。

大堂内萧家人闻声而起,相顾无言,萧家之人更是惶恐。

“仙师,现在如何是好?”萧瑾咬牙齿切的问道,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喊话之人就地格杀。

白衣道人起身,身材高大,依旧是手挽拂尘,只是一只手轻轻的伸到火盆之上,似乎这样能温暖一些,他轻笑道,“萧大人,何须慌张,之前他没死,这不正好吗?”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

萧瑾重重的点头,看着几名萧家人道,“下去布置,今夜之后,我萧家前路无人可阻!”

三名萧家人领命离开了大堂,在府邸之中穿梭。

朱红戚戚兽环动,一声拜访惊鬼神。

少年身如剑,挺拔笔直,仿佛就是这天穹落下,也能将之刺破。

黑夜总是漫长的,少年少女渐渐的等待着萧家门墙之内的人。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在门墙之中响起,两人相视一笑。

夏紫羽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我们来的正好,你负责外面?”

少女展颜一笑,一条漆黑的黑甲浮现在身躯之上,“好!”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萧家这座山,准备好了否?”珞惊羽一只手搭在那朱红大门的兽形门环上。

气息流转间,夏紫羽欣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嘎吱一声,朱红大门应声而开。

夏紫羽踏步而行,越过门槛,正欲关门,少女也跟了进来,珞惊羽望着她道,“不是说你负责外面吗?”

少女笑道,“都在里面,我去外面干嘛?”

夏紫羽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轰然间朱红大门重重的关上。

夏紫羽还在观望,一袭黑甲的少女便已经化作长虹跃上屋顶,站在一处屋脊翘檐之巅,俯瞰整座府邸,持剑而立,雪白剑身如白雪动人心魄。

珞惊羽微微摇头,踏步向前走去,心中默念,“往生则安,往生则安!”

手中突兀出现一柄黑金长剑,寒光簌簌,熠熠生辉。

越是面临血腥大战之际,而他的脑海之中越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秦族少主,天地之皇.......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与当前事情无关紧要的幻觉摒弃。

房顶之上有少女在,他便不再去关心上面的动静。

那年冬天两人便是这样,一样的雪花飞舞,一样的以命换命,一次次血花在剑上绽放,一次次酒桌上推杯换盏。

今夕故人来助,他心甚安。

他不知心中善恶,行走江湖,他行之处,便是恶,亦是善,生死皆自负。

今日,他要问剑萧家。

问着萧家之恶,行他心中至善,本善。

天幕如黑云压顶,如是盖压而来,让人触手可及。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夏紫羽定眼望去,府邸之中的场景他已经能看个清楚。

那些杀手,那些寒意生辉的长剑,皆是他行路之阻碍。

他开始踏步前行,一步慢,两步快,三步不见身影。

脚尖在地面轻点,身形一闪而逝,只见惊鸿不见形。

一身玄墨披风宛若融进了黑夜,看不见他的身形具体在何处。

噗噗噗......

剑刃破体之声自惊鸿过处响起,挡在夏紫羽身前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最终落在大堂前的空地之上,方圆三丈无一人,唯一袭玄袍披风包裹的少年,持剑而立。

“萧大人,很别致的欢迎仪式。”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挥动手中的剑,指着大堂屋檐之下的人,最终停在了萧瑾的身上,吐气出声,“本王,很喜欢!”

萧瑾目光森然的望着夏紫羽,心平气和的开口道,“珞亲王别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欢迎仪式,希望合珞亲王的心意。”

青年道人看向夏紫羽倨傲无比,盛气凌人,嗤笑道,“蝼蚁,一身气息倒是极为稳固,可惜依旧只是蝼蚁!”

夏紫羽嘴角微扬,长剑横移,定在青年道人身上,“希望你等会还能如此说话!”

房脊之上,一袭黑甲的少女宛若在表演雪夜之中最赏心悦目的舞蹈,每一剑都恍若在舞动长空。

只是,每一剑落下便是无限杀机,每一剑过处便有血花朵朵开,尸首在房顶翻滚,摔落砸在雪地之上。

血液宛若花朵绽放在雪地上,妖艳而又惊心。

雪越下越大,少年的剑刚猛直接狠辣,无尽的雪花被汇聚而来,宛若一头银龙再迎风咆哮。

一人,两人,三人...百人...

少年杀的兴起,体内的气息似乎也更加浑厚,每一剑落下,寒光过处,皆斩之。

无声的杀伐还在继续,无数黑衣杀手自黑暗之中涌出,向着场中少年与屋脊之上的少女袭杀而去。

夏紫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脚下轻踏。

双膝微顿,缓缓蹲下身,身躯微微向前倾,黑金长剑指天。

一个古朴磅礴的剑势呈现出来,此刻的少年宛若天地唯一。

夏紫羽闭上眼睛,体内那股气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极速游走,如大江水滔滔不绝。

就在那些黑衣杀手临近之际,珞惊羽猛然睁开的双眸,眸子苍苍,宛若跨越无尽时空而来,一股势在少年身上呈现出来。

长青剑诀,第一剑!

这是他父亲交给他的,他练习了无数次。

今天,他要问这第一剑!

轰!

夏紫羽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只见剑虹起,血液迸溅染红飘落雪花。

不但整个地面都在少年动作的那一刻轰然震动。

整座府邸都在摇晃,府邸之中响起无数瓷器破裂的声音,府邸的积雪几乎同时离地而起,在空中飞扬。

在身形激射出去的瞬间,便率先一剑向最近之人递出。

之后便是接连递出剑虹。

刀光剑影簌簌,铿锵如惊雷声声炸响。

夏紫羽不知道此剑法有何奥义,他只知道挡在者皆斩,要让四方敌人畏惧,要让头顶的天都不敢压他。

夏紫羽没有想其他,只是要此刻身遭敌人如当初战场四方敌,皆挡不住他一剑之威。

一般无二,于我身前,便是皇天后土,亦要俯首。

数十息不觉,身遭已无人。

黑剑长剑血液滚动。

夏紫羽身上鲜血点点,满院妖艳的血花绽放在白雪凯凯的地面之上。

枯木枝头覆盖的积雪已经掉落,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条,唯有那院子两侧青竹依旧。

满院残肢,温热的血液逐渐融化这初冬的雪。

一袭黑甲的少女子翘檐之上跃下,脚尖轻点落在少年身旁。

少女的目光幽幽落在屋檐下的几人,雪白的长剑倒映出几人的身影,轻声道,“你分几个?”

少年颔首,“那几个老一点的交给我了!”

“放肆!几位仙师之前,岂容尔等孽障大言不惭!”萧瑾怒喝出声。

萧瑾的身躯都在颤抖,一身官袍在微微浮动,不知道是被少年与少女两人的杀伐给吓到了,还是被寒风刮的有些寒意。

那五位道袍仙家人士,却是横眉冷竖,看着夏紫羽与那手持雪白长剑的黑甲少女。

“小小年纪身上杀气便这般重,死在你们手中的生命估计不计其数,也好,今日便收了你们两个孽障,还这天地一片清明。”身材高大的道袍中年挥动拂尘,淡漠出声。

“收了我们俩?”夏紫羽眸光微动,一步向前,目光注视那道袍中年,冷笑道,“你是什么垃圾?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照照自己,你有什么毛病?请问,你配么?”

夏紫羽此话一出,满堂皆寂。

黑甲少女微微转头,有些木呐的望着夏紫羽,小嘴微张,心中暗想,“他何时这般毒舌?”

随即,那高大的道袍中年怒极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就是不知道等会本座出手将你的牙齿一颗颗拔下之时,你的言语是否还能如此犀利?”

青年道人望着夏紫羽的目光宛若在看白痴,何时他们这些山上神仙也会被一个凡人这般轻辱了?

而眼前这蝼蚁必将为之前的言语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夜,要是能将夏家这孽障斩首于此,回到宗门定然是大功一件。

那可是上万灵石的悬赏啊,这夏家孽障的人头也忒值钱了。

他不认为夏紫羽能活下来,固然在这方国度,自己等人的实力被压制,没有办法使用术法神通,可想要对付一个凡人依旧是手到擒来。

况且,他对于夏紫羽之前问剑的剑法有些意动,那种辗转间流动的剑势,他不会看错,应该是一套品阶不低的剑法神通。

只可惜,有些人身怀重宝不自知。

有此想法的定然不止是他一人,其余四位仙家道人同样心有意动,同时也是心有戚戚焉,少年之前问剑确是让他们这些仙家道人惊艳到了。

也就这方国度不能修炼,否则,这惊艳的少年能达到怎样的程度,尚未可知。

萧家的几人,望着夏紫羽冷笑不已,他们在心中讥讽这夏紫羽的不知死活,挑衅仙师,这与找死何异?

于此同时,萧家人也在窃喜,夏紫羽激怒了仙师,仙师雷霆之怒下,这珞家孽障还有活路,只要除掉这珞家仅存的孽障,他们萧家便胜了。

身材高大的道袍中年走下台阶,站在风雪中,道袍微动,拂尘飞扬。

道袍中年头戴青月冠,一轮青月流光溢彩,隐约间似有月华倾泄而出,宛若真实之境,那飘落的雪花都越加的晶莹了。

“你的路,止步于此了!”道袍中年精气凝神,吐气出声如洪钟在府邸炸响。

夏紫羽微微摇头,“我送你一程么?”

音落,他的目光落在其他几人身上,“你们不一起么?在这里,他可不够看!”

狂妄的声音在府邸之中回荡不息,道尽年少轻狂。

道袍中年哑然失笑,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要蚍蜉撼大树,当真是不知死活。

咚!

道袍中年手中拂尘拂动风雪,脚下猛然一踏,驾驭手中拂尘直取少年眉心,如握千军万马,气势迸发,气息悠久绵长。

道袍中年十分自信,战场大将指挥大军压境一方渺小城池,自然是胸有成竹。

他们几家降临一方凡人国度,已经谋划了数十上百年,对于这灈阳之机缘势在必得,这夏家留存下来的孽障也是必杀。

为了这灈阳的机缘,其中艰辛和代价不知多少,大道机缘,玄之又玄,能寻觅到一处,便是大辛,这玄妙不可言的缘不足为外人道之。

夏紫羽望着那激射而来的拂尘,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反而是踏步向前,黑金长剑竟是在那雪地之上拖出真正火星,铿锵作响。

就在两人相距三丈之际,夏紫羽的速度加快,手中黑金长剑连连递出三剑,与道袍中年的拂尘撞击在一起。

黑金长剑与那柔弱的三千拂尘交击在一起,爆发出真正金石碰撞之声,震耳发聩。

道袍中年撤回拂尘望着少年的黑剑长剑,丝毫无损,寒光簌簌,暗自咂舌,他手中的拂尘可是有仙家之力加持的法器,那少年手中的剑与拂尘对撞三次,竟然依旧如初,道袍中年愈加垂涎欲滴了。

屋檐之下的青年道人眉头蹙起,看向夏紫羽,仿佛看见了数十年前在边城之上那人。

一样的桀骜,一样的气势,一样的目空一切。

一人一剑,恍若神人,杀的他们几家修士节节溃败,护住了这方国度,在那之后,他们几家便一直耿耿于怀,立誓要将珞家斩草除根。

如今夏家悄无声息离去,留下一根独苗,他们出手了数次,却都无功而返,这少年反倒是杀到了他们面前。

夏家,当真是踩不下去么?

一个凡人国度的大家族,就这般难踩么?

青年道人感觉脚硌的生疼,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下方不断碰撞的两人,阵阵火花迸溅。

道袍中年没有继续用自己的拂尘攻伐,而是拔出了自己身后的法剑。

他望着不断递剑的少年,依旧是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少年的气势很盛,每一剑递出后,身上的势便会浓郁一分。

可在道袍中年眼中少年就算是气势再盛,若无实打实的境界支撑,便是再美丽的空中阁楼也会坍塌。

但他对于少年手中的黑剑长剑与施展出来的剑法,那可真是垂涎三尺,简直是天大的意外之喜,小小少年郎,身上竟有如此神兵剑法,天大的惊喜。

好东西,说不得是一件蒙尘的仙家法器与一道仙家剑道神通也说不定。

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等人飞黄腾达了,当初那天风边城,他被那人一剑斩落城头,倒跌三境,如今就让那人的孽障儿子来偿还。

至于那黑甲少女是不是那边的弟子,道袍中年哪里能管的着,要是胆敢阻挡那便一起杀了,让这少年少女地狱为伴去。

道袍中年正在思量间,剑招出现了一个破绽,珞惊羽眸光微动,黑金长剑如毒蛇吐信,一剑击在道袍中年的肩头,鲜血绽放在雪夜中。

“啊......!”道袍中年连连倒退七步,加下的石板都被脚步踏的粉碎。

夏紫羽欺身上前,身如剑锋,划破夜空,惊鸿乍现。

铛!

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彻长空,萧家的几人痴痴的望着这一幕,只感觉四肢百骸无力,似乎就要被碾压成齑粉,场中的气势太强大了,萧瑾更是瞠目结舌,毫无半点威严,在屋檐之下浑身打颤,与之前的威严狰狞形成鲜明的对比。

循着剧烈的声响伴随而来的便是脚下地面震荡不休,萧家的几人扶着顶梁柱艰难的站立着,院落中,有晶莹神光熠熠生辉的瑰丽场景。

一道道剑华如虹,愈发壮大,先是一点寒芒,随后凝聚成线装,依次叠加,到最后宛若炽阳,势如破竹,少年一次次向三大仙家道人递剑。

院落间,惊鸿婉转,身形快速的在其间闪动,有点点血花在空间迸溅而出。

夏紫羽本是想要一剑了结那道袍中年的性命,他很快,那本做壁上观的几名仙家道人也不慢,瞬息而至,挡住了他的剑。

青年道人也加入场中,手中长剑寒光倾泄,黑甲少女哪里还看得下去,雪白长剑挥动,剑华在场中舞动,与青年道人战成一团。

院落中,夏紫羽一人力抗四位仙家道人,气势如虹,他并非是修士,每一次递剑之后便会快速移动,换出心中那一口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酣畅淋漓的递剑之时,他识海中的剑也在跟在颤动,传出阵阵涟漪,让他身躯之中的气加快流转。

在长青剑诀第一剑的第九剑递出之后,一剑之声势,已经将周围的风雪尽数汇聚而来,威势已经压过了四大仙家道人的动静。

夏紫羽剑随心动,剑锋之上一道微不可查的剑罡凝聚而出,哧啦一声,挟裹着呼啸的风雪声,细细听之,那其中竟是响起阵阵惊雷之声。由内而外,层层叠加,周围的竹叶也被剑风引动而来,劈啪作响。

夏紫羽斗转腾挪间,脚下的青石板爆碎开来,地面之上的积雪照应被剑风湮灭,青石板被珞惊羽连连踏碎。

先前与身材高大的道袍中年递剑,虽然气势浩大,可并未展现出如此声势,可现在珞惊羽递剑,却是连连将四大仙家道人逼退。

以那身材高大的道袍中年为首,他们四人心中微微惊悚,明显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那剑锋之上的锋芒与之前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青年道人倒退之际,余光瞥见夏紫羽剑锋之上的气息,惊吼出声,“那是剑罡!”

雪夜之中,青年道人的声音如是霹雳,四名仙家道人目光惊骇莫名,明明这是一个不可修炼的凡人国度,就算他们这是仙家进来也只能被压制,仅仅别凡人武夫强一点点,如今眼前这少年施展出了剑罡,这是什么鬼?

夏紫羽闻言,心间却是冷笑。

罡气?这是剑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施展了出来。

但是脑海之中那柄玄妙的黑剑,却是让他施展自如,仿佛天生就会。

禁法之地对于他而言,似乎就是个笑话。

几人惊悚不已,一时间觉得有些棘手。

可心中杀意凛然,面对气势如虹的夏紫羽,四人身形闪动,手中仙家法器不断祭出。

道袍中年惊悚之际,亦是升腾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冷笑一声,一剑斩向夏紫羽的脖子后面,剑光森然,骤然绽放。

夏紫羽刹那间浑身冰寒,身躯猛然前倾,翻身一剑,刺向道袍中年的胸口,一往无前,无物不破。

“送你一程!”夏紫羽寒声道,眸子冷漠无比。

噗嗤!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道袍中年身躯剧烈的颤动,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没入自己胸口的黑金长剑。

“你......”

他连死都没想明白,夏紫羽是怎么突然间调转身形,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夏紫羽神色淡漠,一脚将道袍中年蹬飞出去,道袍中年在雪夜之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之上,胸口嘴角鲜血汨汨。

道袍中年的双眼瞪的老大,望着珞惊羽的身影,死不瞑目。

夏紫羽没有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形宛若惊鸿在院落之中闪动,那剑罡仿佛万千星光在夜空闪烁,与另外一名身躯微胖的道人撞击在一起。

一击即退,让另外两名道人的攻击落在空处,微胖道人心中惊悚,有了退走之意,微胖道人再次与珞惊羽对轰了一剑,身形后撤。

另外两名道人手中的长剑颤音不绝,如是龙蛇倾轧而来,两柄长剑搭在一起,宛若金翦,剑华如注,要将珞惊羽斩成两截。

夏紫羽望着这一幕没有半点畏惧,当初在战场之上,那千军万马汹涌,比起这两名仙家道人的攻伐,可不弱半点,他不是依旧杀进杀出?

气息流转,黑剑长剑微震,一剑势如破竹,一动便是惊鸿,他只信手中剑可破千军万马。

铿锵!

玄墨披风动,身如剑破长空,夏紫羽的身影自两人攻击之间划过,轻轻落地,持剑而立,剑锋鲜血低落在地面之上。

滴答滴答......

噗通!噗通!

夹击夏紫羽的两名仙家道人身形摔倒,头颅滚滚,鲜血染红了众人的双眼。

“还不走?”微胖道人一身惊吼,已经被吓破了胆,身形一跃,消失在雪夜之中。

青年道人与黑甲少女对撞一剑,借力倒退出去,脚尖点地,跃出了府邸。

今夜他们败了,完败,没有丝毫的侥幸与意外。

院落之中,一袭玄墨披风,鼓荡飘摇,衬托少年宛若一尊真正的仙家道人。

恍若神人临尘。

寒夜风雪飘荡。

微胖道人捂着胸口与青年道人在皇城的屋脊翘檐之上跃动身形。

微胖道人终于是承受不住身上的伤势,一口鲜血狂吐而出,身形在寒风中颤栗。

青年道人连忙扶住他之身形,讥讽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好歹山上神仙,竟是承受不住一道剑罡?”

“你道是那孽障真那般好对付?剑法与剑兵皆是不凡,那递出的一剑便是本道也要退避三舍,你未与之交锋,岂知其中凶险?”微胖道人抹着自己嘴角的鲜血。

只听闻微胖道人继续说道,“那孽障递剑之势你可看见了?”

青年大人颔首道,“那仅仅只是一剑尔,却是连斩三人,这要是在外面的天地,岂还了得?”

微胖道人感慨道,“不得不说这夏家之人身在这小小凡尘却是有不凡造化,就是我等在这凡尘之中亦是有性命之忧, 可悲!”

悲笑寒风乍夜起,不道仙家之觉性。

青年道人叹息一声带着微胖道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两者皆伤,青年道人的背上衣衫破碎,与黑甲少女交战之际,他方知这江湖之险。

脑海依稀浮现少年那一句,希望你等会还能如此说话。

细细想来,自己这些年的修炼却不敌少年沙场征伐数载。

微胖道人叹可悲,他又何尝不悲乎?

萧家府邸内,少年少女并肩而立。

黑金长剑与雪白长剑绽放摄人寒光,如是天地极光,寒意生辉。

夏紫羽平复心中之气,不顾身躯之上鲜血滴落,看向屋檐下战战兢兢的萧家人,冷声道,“萧大人可还有手段否?若有,今夜,我夏紫羽一一接过!”

萧瑾那苍髯白发在随着寒风飞扬,浑浊的眸子没有半点生机,他叹息了一口气。

似如释重负,又似道天地不公之。

带着悲与萧瑟无言走进大堂,缓缓坐下,仰天长啸,“我萧家,注定只能沦为配角么?”

夏紫羽提剑向前,那剩下的萧家人噗通跪地,连连磕头,额头上已是皮开肉绽,面上早已鲜血淋漓。

夏紫羽寒声道,“这般没有骨气的东西,竟也妄想踩踏他人上位?”

哧!

夏紫羽没有半点留情,剑光森寒,一剑斩破夜空,也斩尽了萧家跪地之人。

他走进大堂,望着已经了无生机的萧瑾,叹声道,“何苦来哉?”

一切结束之后,院落之中除去那黑甲少女并未有一人,不见萧家老幼妇孺。

那些人都在角落不曾出来,可先前的一幕幕早已经烙印在他们的眼中。

想必萧家数十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夜的场景,那种无力感,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一夜间,萧家的力量被少年少女斩杀的一干二净。

“啊,我要报仇!”一名小孩跑了出来,捡起地面之上的长剑杀向走出大堂的夏紫羽。

“原本以为这萧家皆是狗孬之辈,却不想倒是有几分血性,可那又怎样?”夏紫羽面无表情。

一剑出,身首分离。

温热的鲜血溅洒在屋檐之下,诉说着涛涛仇恨,如大江之水绵绵不绝。

夏紫羽心中并未有半分波澜,斩草除根他不屑为之。

但,持剑杀他者,不管何人,不问年岁,皆斩!

黑甲少女心中微凛,她知他杀伐果断,狠辣无情,可见此一幕,依旧免不了心悸。

此间人,依山上之人口中所说。

要么为王,一人之巅;要么早夭,魂归九幽。

夏紫羽望着黑暗之中的身影,冷漠道,“想杀我者,做好死的准备,我随时欢迎!”

音落,夏紫羽转身走向府邸之中一处而去。

满院尸体与鲜血,活着的人唯有掩面而泣,他们想要杀了少年以报此仇,可他们有心无力,这满院残肢便是代价。

他们不能让萧家就此绝后,哪怕忍辱也要活下去。

黑暗的角落之中,两名美貌妇人死死的攥着几个孩子的手,眼中含泪。

黑甲少女与少年同行,她轻声道,“你可知,在山上你这等人,为魔为邪为恶,人人得而诛之!”

夏紫羽淡漠道,“魔?邪?恶?他人要杀我,我就要引颈待戮?笑话!”

他拢手入袖,神情淡然,玄墨如风,风雪为伴,轻声道,“我八岁便与死亡为伍,处处皆是如履薄冰,何至于要他人断我之善恶,我行过之处,可寸草不生,亦可百花齐绽!”

黑甲少女展颜一笑,“还真还是一点没变,与五年之前想必,除了长高了,那张脸更让人嫉妒之外,其他没变,挺好。”

夏紫羽轻声道,“不是在你们山上人眼里我这样的人为之大恶大奸么?你怎敢与我为伍?”

“切,我是我,我可是修罗,与你一般,无妨。”黑甲少女笑盈盈的说道,只是心中有一句话还未说,“你是魔,那我便入魔,你是山上神,那我则为神,常伴尔之身旁。”

少年在前,少女在后,两两无言,言在心中。

今夜的杀伐定然会在明日震撼皇城,朝廷官员与外界宗门勾连,被珞惊羽斩落府邸,这种影响,注定会掀起滔天波澜。

今夜之事,只要萧家府邸有人能够活下来,那么有关于他夏紫羽斩杀山上道人,杀萧家无数人,萧家与夏家恩怨,就会代代相传下去。

他人听之惊骇事,言语代代相传,言萧家之大逆不道,言珞他惊羽冷酷无情。

一座凡人王朝,如都是这般百无禁忌,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也便有了王朝铁律,灈阳之中可有江湖,不可有山上神仙,凡有与外界宗门勾结者,斩九族!

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山上神仙进入天骄搅动时局,动辄是引起人心惶惶,朝野哗变,山河倾覆,百姓民不聊生。

同时夏家镇守灈阳,说不清楚是为了山上还是为了人间。

毕竟山上神仙,终究自人间而起。

人间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山上?

山上人,山下人,人人皆是众生。

所谓修士,也同样是人。

他们只不过是比起凡人能多活些时日罢了。

有些修士,寻求长生大道,自在逍遥,既然已经站在山上云端,那里会顾得凡人之死活。

有些修士,清心寡欲,不问世事,一心向道,恪守凡尘规矩,换盛世太平,约束己身。

大千世界,山上修士千千万,人间红尘黄土掩,一样只是一堆尸骨,与之凡人何异?

红尘千百态,遇事求心安,是非对错与功过,不过人间一地几鸡毛。

世间道理千百道,能全然通者,修士?凡人?能有几人?

他夏紫羽行事,只求不愧与心,道理可以听,可以说,但,他不会约束自己本心。

山上神仙踏彩云,山下凡人走江湖,莫不过如此。

夏紫羽与黑甲少女行至一处偏方,望着里面点点灯光,看着紧闭却并未上锁的门。

夏紫羽轻轻敲击了一下门,开口道,“故人来见,可否一见?”

“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呢?”房间之内传出一道沉闷与无奈的声音。

似有感伤,亦有释怀与悲痛。

夏紫羽轻声道,“此一别,有可能此生不复相见!”

足足数息,房门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青年,一袭青衣长袍,面容憔悴,眼中血丝遍布,一张病恹恹的脸上看不见半点红润。

青年邀请两人入内,伸手示意两人落座,青年这才缓缓开口道,“事情都办好了?”

“幕后之人尚未寻出!”珞惊羽直视青年的眼睛,没有半分闪躲。

“我早就预料到萧家定有此劫。”青年苦笑着说道,“却不曾想此劫是你。”

夏紫羽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开口道,“萧墨书,行走江湖时的意气,你已经没有了。”

青年淡然笑道,“意气?也许有过吧,只是那份意气却让我这些年如履薄冰,让我数年暗室不见阳光。”

“不说也罢,给我讲讲故事吧,以前都是我讲给你听,今天你也给我讲讲吧,那座江湖许久未见了。”

黑甲少女望着宛若老朋友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身为夏家独子,一个身为萧家遗孀,本该生死相向,却是要讲起故事,实在有趣。

夏紫羽看着眼前的青年,愣了两息,随后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从前他走路带风,仗剑江湖,行事高调张扬,一剑抚平天下不平事,脚走千舟万重山。”

“笑起来眼角眉梢皆是肆意跌宕潇洒,怒起来剑峰狂澜九天风云日和月。”

夏紫羽想了片刻,“怎么说呢,他放荡不羁,欲往九天揽日月,桀骜难训,策马看尽江湖冬去春来,夏日莲塘垂钓,秋深枫林写意。”

青年笑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呢?”夏紫羽自问道,“后来,他行路不再入江湖,不敢再逆着江湖而行,为人处世变得谨小慎微,不再有江湖意气,不再有放肆开怀,亦不再有抚平天下不平事的凌云之志。”

青年自嘲一笑道,“最难也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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