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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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日格出去找阿勒坦了, 结果他家人说他被他阿爸骂跑后还没回来,这就更可疑了。

倒是呼特跑来跟萨仁说:“我问过我们那儿的两个代表了,他们说先是他们那儿的老人家们看新牧草都枯了觉得不吉利, 后来就传成这些新牧草会毁了草原,腾格里会降罪, 然后他们找到我们队长抗议, 队长扛不住又给别的地方打电话,最后不知怎么就商量着要一起铲除掉新牧草, 顺便找你要赔偿。”

萨仁皱眉:“也就是说这里边没有阿勒坦的事。”难道自己冤枉他了?

呼特一直就看阿勒坦不顺眼, 这时也无奈道:“反正我还没打听到跟他有关系,师父,现在要怎么办?那些人就不走。”

巴雅尔起身道:“我去找他们队长吧, 这事咱们管事的坐下来协商, 弄这些牧民代表来,还都是年纪大的算怎么回事。萨仁,你去旗里, 请畜牧站过来个人帮着协调。”

萨仁却摇摇头:“不如去算算他们跟着咱们干赚了多少,他们以前每年能赚多少, 不能说受益了就白得便宜, 吃亏了就找咱们赔偿。今年才加入的这十一家可以考虑赔偿, 他们还没有盈利, 牧草刚长出来就枯了,他们那儿的人觉得不吉利也有情可原,先加入的那五家一定要算清楚。”

程支书不太赞同:“绝对不能答应赔偿,十几家呢,每家最少几十亩牧草,怎么赔, 自己选的路自己不能承担风险吗。”

正商量着,有个小伙子跑了过来:“萨仁,你们快去看看吧,有个疯子跑到支部闹事,被那些来闹事的给围了,说要揍这个疯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萨仁皱眉,然后突然想起一个人,忙说,“我过去看看。”

大家跟着她一起跑过去,就见各家来闹事的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在吐沫横飞地说着:“这个尼古丁呢……”

巴拉巴拉一堆。

这个年轻人浑身狼狈,头上顶着草屑,身上不知道是蹭的机油还是粪便,脸色郑重忧国忧民,眼神却特别

亮,看起来真跟疯子差不多。

萨仁心中好笑,没想到古博士会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她也没过去,就让他舌辩群雄吧。

巴雅尔凑上去问旁边人:“干吗呢这是?”

围在边上的一个查达牧民就说:“这疯子刚才说抽烟的肺不行,血管不行,反正说了一堆,还说生孩子有缺陷,那方面不行,这群老爷们一听哪里忍得了,都急了要打他,他还不服气,说是要跟他们掰扯掰扯。”

这人连说带笑的说完,才发现巴雅尔身后的萨仁,当着女孩子说这些,他又不好意思了,不禁吐吐舌头:“你看我怎么什么胡话都说,都是这疯子把我给带歪了。”

萨仁失笑,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他说的应该是香烟的危害,现在正分析香烟的成分,分析其中所有的有害物质及其危害,听听没坏处。”

听听这些确实没坏处,可古博士的用词太科学太有文化了,大家都听不懂啊,就见他在那儿巴拉巴拉个不停,大家都晕了。

有个大爷咳嗽两声,敲敲烟袋锅子:“行了小伙子,你就是说我们烟味太大熏到你了,是这个意思吧,怎么还烧焦了油,还补补丁?”

萨仁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古教授正使出他辩论队时的本事奋力说服这群慢性自杀人群呢,大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直接就泄了气,简直是鸡同鸭讲,白费力气!

听见萨仁的笑声,他顿时开心起来,冲着她招手:“他们听不懂汉语对吧,快过来给我当翻译!”

“他们抽了半辈子,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劝说就戒掉,别白费力气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古教授立马重整旗鼓,要怼萨仁。

萨仁赶紧说:“麻烦你休整一下,整理好形象再来当辩手好吗!”

辩手?古教授惊讶地看着她,她居然瞧出自己以前是辩手,不是说她还没去上大学吗?难不成华国的初中高中都有辩论队?

他一开口就起范还有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萨仁自然猜出来了,也不管他有多疑惑,叫了呼

特拉着古教授去查达的招待所。

她以为这位来了能作为一个呼市下派的技术员来安抚住大家,在很多牧民的意识里,呼市来公干的都是大官,他们说的话都错不了,哪想到古博士一出场就被当成了疯子。

古博士也挺委屈的,他可以说是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草原,不是很顺利的找到了查达,迷过路,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向导骗了两包饼干,还被牛追了好几公里,以前他以为牛是很笨重的生物,没想到居然能跑那么快。

反正就是各种折腾,等终于到了查达,迎接他的不是去地质局的漂亮姑娘,是一群穿着袍子吸着烟的大老爷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年老的还算慈和,有几个中年汉子满脸横肉。

但他没带怕的,为了不吸二手烟,他勇敢地冲上去劝阻,哪知道这群人居然说他在诅咒他们,还围过来要打人。

古博士当然开启了辩论模式,虽然没把他们说服,但好像把他们说懵了,也算是赢了吧。

总之他来草原对牧民的第一印象就是野蛮暴力听不懂话!

那些人见萨仁把疯子拉走了,就又问她什么时候谈赔偿的事,萨仁笑着说:“不急,这事不能跟你们谈,得跟你们每个嘎查的当家人谈,不过请放心,既然来了就是客,喜欢在这儿待着我们也不会赶你们。

说完她还真就走了,这群人当中领头的那个就有点慌,这眼看天要黑了,难不成要在这儿过夜吗?

支部几个领导跟萨仁达成了一致,得跟管事的谈,不能被这些所谓的牧民代表威胁,动不动提腾格里,说毁了草原额吉,这还怎么谈。

萨仁其实还是希望大家继续种黑麦草,草籽绝对足够,或者让乌日格他们再去外边联系联系有没有别的牧草,伊林草原上的牧草韧劲十足,什么恶劣天气都断不了根,但产量太少,生长得也慢,真的不适合牧场种植。

可乌日格打了一圈电话,那些嘎查的队长都说不种了,外来的队长说的婉转一点,就是全队都反对,他们也不想跟自家社员对着干。像乌日格他们一样刚选出来的

本地队长说得毫不客气,草原上有过传说,说牧草枯了就有大灾,而这次是外边引进来的牧草枯了,大家自然觉得赶紧恢复原状得好。

都冷仓队长十分抱歉:“萨仁,其实我自己是想接着种黑麦草的,可你也知道我在队里的威信还没立起来,而且他们是听了收音机里有人说牧草枯了就有大灾,还讲了传说中的故事,牛生病,羊一群群的猝死,狼都死在了荒野里,只剩下秃鹰在头上盘旋。”

萨仁皱眉,收音机?这么巧的吗,现在的新闻时效也太强了吧。

“哪家电台你知道吗?”

“好像是左旗之声,听说是刚成立的,经常讲些草原上的故事,放民族歌曲,新闻倒是不多。”

萨仁还真没关注过广播,从后世来的习惯了手机,哪里有耐心听广播,有空还不如看看书,她是真不知道左旗还有个广播电台,还放这种民间故事。

等挂了电话,她直接去了阿勒坦家,阿勒坦阿妈一见她来就起身笑着迎上来:“萨仁来了,他阿爸没事,说是以前的老毛病都好多了,你放心吧。”

萨仁给老人家施的针,自然知道没事,因为不知道自己哪天走,所以她直接下了长针,一次调理到位。

“我来是想问一下阿勒坦在左旗广播电台有没有认识的朋友。”

“还真有,他二姨嫁去了城里,他表妹刚分配去广播电台上班,怎么了?你有事要去广播电台?”

萨仁摆摆手,“没事,我就是问问而已,大家都找不到阿勒坦,等他回来麻烦您告诉他我来问过广播电台的事!”

阿勒坦阿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因为是萨仁叮嘱的,就连连点头:“好,放心吧,等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昨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阿勒坦就是口无遮拦。好孩子我知道你大度,他就是个混孩子,跟你学了个半吊子就开始张狂起来,他阿爸已经骂他了,你放心,等他回来,我们一定把他管好。”

萨仁不觉得自己大度,有冤有仇她一般立马就报了,从不隔夜,现在觉得自己被坑了

,自然先找出罪魁祸首。这事根本不需要再去问阿勒坦,一定是他干的,没想到教出个白眼狼来!

她没把这事跟程支书他们说,天快黑了,那群人挤占了支部跟医务室,还有的想去招待所,招待所平时没人看着,就是个空包,但一见这些人要去,乌日格马上派人过去收费了,他们是来要钱的,哪里肯掏钱,纷纷说萨仁太小气,萨仁阿爸过去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结果听到这么一句话,差点跟那人打起来。

还好乌日格在,把阿爸拉回来了。

阿爸气急败坏地说:“他们怎么回事,这查达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说你让他们种的牧草,说你害的他们的牧草枯了,现在又以说你小气!是乌日格队长不让他们白住嘛,来找事的还想白住店,哪有那么好的事,他们居然说你小气!”

乌日格有点尴尬,笑着说:“这说明萨仁人气高嘛,大家都是冲着她来的。”

阿妈一脸忧色,早知道不让老二老三走了,一直以来,出了事萨仁就说没事她会解决,她每次也说到做到,自己解决了,家里人对她十分信任,哪想到这些无赖就赖着不走了。

萨仁道:“阿妈,没事,他们不走就住下,这才九月,晚上没那么冷,冻不坏人的,再说我给他们都面诊过了身体都很好,没有突发疾病的可能,明天我会解决这事的。”

“你要怎么解决?”古教授被呼特带着过来了,他根本没有出差的经验,只能换了身呼特的袍子,还好个子够高,倒也撑得起来。

他一来就语出惊人:“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觉得你确实应该给他们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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