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公主与少将军 > 第100章 射天狼

我的书架

第100章 射天狼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寂静而高远的深空, 像是笼罩在群山之上的巨大棋盘,上面是稀疏星子组成的棋局,还有一轮明亮的弦月,似娇羞的琵琶女一般, 半掩娇颜。

林悠拉着燕远的手, 兴奋地眺望着那在高空之中格外明亮的月亮:“宫里没见过这么亮的月呢, 倘若是月圆之夜, 那该多亮啊。”

燕远侧脸看着她,夜里太冷, 她的小脸冻红的, 鼻尖也红红的,可她笑得却格外灿烂,好像自从来了代州她都没有这样高兴过。

燕远看着她的样子,好似不自觉地就暂时忘记了那些旧案带来的烦恼, 他笑道:“月圆的时候, 能把山脉的影子照得格外清晰。”

“多希望我也有机会看一看那样的月亮。这里叫望月关,是不是因为这个呀?”

燕远为她紧了紧斗篷, 又将那毛绒的领子立起来,将她的小脸包裹在里头。

“据说这里自古就是军事重镇, 是要屯兵的重要关口,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那些出征的将士, 长年累月驻守在这里,见不到家人, 兴许收到一封书信都难,每每四年家中亲人,他们便会登上高高的山峰, 仰望当空的明月。”

“是因为古人诗中都说明月代表相思吗?”林悠问。

燕远笑了笑:“也许吧。虽然身处两地,但却能和亲人共同仰望同一轮月亮,也算是遥遥寄托了心思吧。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被称作望月关。”

林悠转过头看向他,不知是不是边关的风也比京城更烈,他的眉眼之中,似乎有更多的刚毅。

她突然心有所感,柔声问道:“那你呢?你也会在思念亲人的时候,来这里看月亮吗?”

燕远微怔了一下,视线从遥远的月亮落回她的身上。

她的眼眸在月光下似乎格外明亮,许多珍贵的,他无比想念的情感,在此刻,从静谧的夜里悄然生长。

还未曾听到他的回答,林悠便忽觉鼻子一酸,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她看着面前的燕远,忽然就想到了前世,他在望月关的六年,是不是也有无数次,这样站在城墙之上,顶着寒风,遥望一轮满月呢?

他该是在怎样的孤立无援之境里,生生坚持了六年之久呢?

“悠儿……”燕远发觉她好像哭了。

林悠忽然踮脚,倾身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会一直陪我看月亮的对吧?”

“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问?”燕远小心翼翼地抱住她,整个人像是僵硬在原地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

“雪停了,胡狄人还会再来,燕远,就算是为了我,保护好自己。”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以为你不怕冷跑到这里是为了看月亮呢,原来月亮也不能帮你停止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林悠不满意地撅撅嘴,而后松开他,“我有正事。”

“什么事?”燕远垂眸看她。

但见她竟从那厚厚的斗篷里“变”出一个崭新的荷包来:“燕远,生辰快乐!”

生辰……

那一瞬,燕远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回应,他好像被丰盈的情绪包裹着,只剩下扑通扑通越来越快的心跳昭示着他难以自抑的激动心情。

月光下的少女就像是很多年前跟着他偷溜去御膳房吃糕点时一样,明媚,纯净,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狡黠。

他怔怔地想要开口,却觉得任何词句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久未听到回复,林悠有些不满:“怎么,燕少将军及冠了,便也要摆起谱来了吗?”

燕远望着他,终究抬手一把将她捞入怀中,他的脸深深埋进她斗篷的绒毛之中,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林悠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燕少将军若是让人看见这么狼狈,日后还怎么训练兵士呢?”

好一会,燕远才像终于找回了开口说话的能力:“他们只会羡慕我还能收到公主的生辰礼。”

冬月廿四,正是他及冠的日子,可这几日忙于战事、忙于旧案的调查,连他自己都早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林悠却记得,不只记得,她还准备了礼物。

“这可是我在京城时绣了好久的,你可要好好收着。”林悠将那荷包放进他手中。

一个小巧的荷包,上头绣着两只燕子,与林悠的那一只荷包,就好像是遥遥呼应了一般。

燕远郑重地将那荷包收进怀中,像是珍藏绝世的宝贝一般。

林悠不禁问他:“荷包就该系在腰上,你怎么藏起来了呢?”

燕远笑道:“这是悠儿给我的,我才不给他们看呢。”

林悠被他逗笑了,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欠你一个冠礼,等回了京城再还你。”

“不用还的。”燕远揽着她的肩,与她一道抬头看向那半弯弦月,“这个礼物,比那些虚礼,可珍贵多了。”

那一刻,在这曾寄托了无数人相思心绪的望月关之上,似乎浩瀚时空之中的某个孤独的身影,终于冲破了岁月的枷锁,在漫长的等待里,找到了与他共振的灵魂。

长夜未尽,月色的阴影里,指向天狼的利箭已然搭在了弓上。

展墨气喘吁吁地跑上这一道城墙,远远地朝着那边的燕远禀报:“少将军出事了!丁字营走水了!”

燕远和林悠转身看向他,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几乎时同时看向西南方向的丁字营。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那边的天空,即便是在这城墙之上,也仿佛能隔着寒风感受到火焰的热度一般。

“丁字营,那不就是放粮草的地方吗?”林悠骇然。

“展墨!送公主回去!”燕远已然感觉到不对,抬脚便往城墙下跑去。

他才刚从丁陆仁嘴里审出些有用的东西,丁字营就立马起火,许之诲果然所言非虚,对方的势力在四年间已盘踞代州的方方面面,他可能等不到许之诲将消息送回京城,就得先凭着自己跳出局外了。

林悠见他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殿下,如今营中也不完全安全,还是先回公子的帐中等候吧。”展墨赶忙上前来。

只是林悠眼见西南方向的大火,又怎能全然置之度外?

她推开展墨:“江孤月在城墙下等着我,有她在我没事的。”

“可是殿下……”

“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退下!”

展墨微惊,他茫然地后退了两步,看着公主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

林悠并非贸然涉险之人,她不过是深深明白,前世的六年她错过了太多。在这近乎绝境的望月关,她今生不能再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更不能错过改变命运的每一个契机。

他们的队伍刚到兴平郡的时候就曾遇到粮草起火,如今在望月关的大营,又是这样的结局,这如出一辙的手法,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两次“意外”背后,也许就有能够解开秘密的联系。

只是丁字营存放的粮草、木柴,都是些易燃之物,那大火燃起来,哪里那么容易熄灭?

整整一个晚上,大营中的兵士不眠不休地灭火、抢救粮食,可收效甚微,待新一日的日光洒落大地时,整个丁字营的仓库,只剩一堆灰烬。

池印将军沉默地站在那废墟之前,值守的士兵罚过了,纵火之人也在调查,可是那些对于他们如今的处境来说,可以说是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的粮草,在一个晚上之内付之一炬,京城的粮草还不知什么时候运来,整个大营里这么多的兵士,难道要饿着肚子上阵迎敌吗?

燕远就站在池印将军身后,他的脸上身上尽是灰尘,衣裳也划破了几处,可是努力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有留下,难道连上天都要断绝北军的生路吗?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越发鲜明地感觉到那看不见的手要将他、将北军尽数推进深渊。甚至也许他们与胡狄都有联系,这才能里应外合,始终不断地给北军施加压力。

他攥紧拳头,忽然转身向营内走去。

“燕远!你去哪?”林悠一惊,连忙追上去。

一夜的忙碌,她原本的发髻早已散乱,只有眠柳临时找来的发带松松挽着,微微跑动,便有不听话的头发跑出来,垂在肩上。

她原本身为公主,一向要注意仪态,可此时却完全顾不得,燕远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她需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燕远一路未停,几乎可说是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镇北军主将的营帐。

周新吴正在帐中拿着一个面饼在吃,还没吃两口,就见燕远直接闯了进来。

“燕少将军?”

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走到他跟前的燕远抡起胳膊就给了他一拳。

周新吴完全没有准备,瞬间就被打倒在地上,手里的半个饼子也掉在了地上。

“燕远,你疯了!”

周新吴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

燕远冷笑了一声:“我看是你疯了!”

他不由分说,上前又是一拳。

周新吴被彻底打傻了,莫说他本来就不是燕远的对手,便是目前的情况,根本就让他摸不着头脑。

“燕远,你无故打人,就是到池将军面前,也是要罚的!”

“该罚的是你才对!”燕远一拳打下去,几乎是咬牙切齿,“丁字营的火是怎么回事?镇北军连粮草都看守不住吗?周将军昨夜睡得可好啊?外面喧闹一片都不曾吵醒你呢。”

“燕远!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想让粮草走水的吗?”

“难道不是吗!”燕远大喝一声,让周新吴彻底愣住了。

那位年少时便冠绝三军的少将军,此刻周身俱是凛冽的杀意,他的话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周新吴,对得起镇北军,对得起大乾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讲点开心的,燕远及冠了,可以合律成亲了哈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 喵咪团子 的营养液~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