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沙家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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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潇潇千算万算, 自觉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却没想到会被卡在这么偏的点上。

这帮小朋友居然不认识“浜”字!

少年们还好奇地扒在宣传栏边,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上岸的少年人走了过来, 看到宣传栏前围了人,于是也看到了那幅新奇有趣的海报, 加入了围观大军中。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生动有趣的海报, 注意力都被上面三个小人偶吸引了, 竟然也没人注意到下面的演出时间栏。

这些少年们都没看过完整的京剧,因为旧县文工团在七八年前旧开始划水了,只在大型节假日时演个几分钟的片段。

文工团大多时候只表演合唱, 而那个时候少年们年纪还小,甚至不知道那些节假日时在台上演的几分钟就是京剧片段,因此对文工团的概念就是“唱歌的”, 而且唱得还贼难听。

唱得不好听, 居然还能吃皇粮,于是他们对文工团的演员们就更加讨厌了,现在看到这海报, 根本没人往文工团那边去想。

“真好看,是新来的那个姚知青画的吧?听说是个画家来着。”

“我猜也是,除了他也没人能画出来了。”

“这个是‘兵’字吧, 沙加兵,是不是要招兵了?”

方浩明捂了捂眼睛,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我还以为这地方只有文艺事业滞后……”

一年两次征兵, 第二次征兵时间早就开始了,真要宣传,开始之前就会提前放宣传栏。更何况征兵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各级组织工作的, 根本用不着公社做什么宣传。

方浩明去年也跟重锋来过,但因为一直都在前线,不怎么跟孩子们打交道,不像现在这样驻扎村中,面对的都是村中百姓。

这些少年们的猜测,让方浩明觉得,他们是真的半点都不关心自己家乡的事情,可他的战友们全年都轮守在海岸线上,既是防特务,又是防有百姓溺亡。

李潇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一并解决的,你和苗大师在这里呆着,我出去一下。”

方浩明人高马大,还穿着军装,这些少年们练游泳就是为了逃港,知道军警联手是要抓逃港人的,内心多少都对军警有戒备之心。

而李潇潇就不一样了,看起来毫无威胁性,而且跟外面的少年们差不多年纪,更容易说上话。

“这不是‘兵’吧,旁边多了三点水。”

“那就是写错了呗!”

李潇潇绕到另一边出来,往宣传栏那边走,因为不是直接走到少年们的后面,所有他们没能从玻璃的反射中看到有人走近。

“这是‘浜’字,小河沟的意思,沙家浜是一个地方名。”

村里的人都习惯大嗓子说话,多少都带着点哑嗓,姑娘们也都带着股泼辣劲,说话时跟机关枪似的,少年们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清脆悦耳的声音,马上转过头,循声看去。

在他们一侧的不远处,一名少女朝他们走过来,白皮肤大眼睛,眉眼弯弯,身上穿着绿色军装,像一支嫩生生的竹子,干净漂亮又挺拔。

少年们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看着李潇潇的脸,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军装,谁也没有说话。

这姑娘是军人,跟那些抓逃港的绿衫一样,是军人。

可她看起来小胳膊小腿,比外面巡逻的军人都小了一大圈,还长得那么好看……

终于有人小声地问出来了:“这是当兵的嘛?”

“看着不像,哪有当兵的这么白的。”另一个人嘟囔着说,又忍不住往李潇潇那边看了眼,“这军装肯定不是她的。”

眼看着李潇潇越走越近,说话的两名少年又飞快地闭上嘴了,生怕她听到一样。

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声。

明明自己平时没少跟村里的同龄女孩子拌嘴,说话大家都是百无禁忌,有时候吵起架来,那都是什么难听拣什么说,还得大声说,恨不得冲到对方跟前揪着耳朵说,将对方气成歪鼻子才好。

可这军装姑娘在冲他们笑,脸上都是善意,看起来温和又柔软,谁也不想惹她不开心,不想让这漂亮的笑容消失。

李潇潇在离他们一米多的时候停下,落落大方地站在他们跟前。

一米多是社交距离,如果太近会引起对方反感或警惕,只有在合适的距离上,才能让彼此放松,和平交流。

“《沙家浜》也是一出好戏的剧名。”

李潇潇绕过少年们,往宣传栏中间走,少年们自觉地让开,给她腾开位置。

隔着玻璃,她的手指点在海报下面的演出时间,回头看着少年们,漂亮的瞳仁里落满细碎的日光,显得亮晶晶的:“这是县文工团的演出海报。看,这里写着时间,2号,也就是大后天晚上五点半开演。”

刚才这姑娘说了,那不是士兵的“兵”,是小河小沟的“浜”。他们认错字了嫌丢人,谁也没好意思接话。现在一听她说这竟然是那个唱破歌的文工团出的画报,马上就有人说了:“原来是那破团,这回居然还贴画纸了,真是稀奇。”

另一个人“切”了一声,说:“贴了画也没用,难听还是难听。”

一个小平头男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挠了挠头,说:“之前不是说舒大胖那煞笔被开了么?换人了不是?”

眼看着群少年又要讨论起来,李潇潇先一步开口,说:“是被开了。”

李潇潇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开关,一出来,少年们就又不说话了,几个离她近的偷偷瞄着她,脸都红了。

她继续说:“不止他被开了,原来的廖文主任也被开了,大多数演员也是,现在的县文工团全是新演员。”

之前县文工团的旧管理人员被解聘时,县里就发了通知,各镇和公社也都通知到了,只是百姓们都没怎么当一回事。

他们都觉得,毕竟这些能吃皇粮的好岗位,每天只需要唱唱歌就能领钱领粮食的好工作,怎么都轮不到他们。

果然,有人撇了撇嘴,小声地说:“开了就开了呗,跟咱们又没关系。”

“当然有,”李潇潇摆出一副惊讶地样子,认真地看着那说话的少年,“关系可大了。”

被漂亮姑娘这么直直地看着,那少年当即就闹了个脸红,像是在掩饰一样,慌忙地找话:“有什么关系?咱们可不爱听他们唱歌,唱来唱去就那几支,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一说到这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想起那些之前文工团演员们来到蛇口公社时,总是一副嫌弃又不耐烦的样子。

一想起那些演员,少年们心里就来气,即使县文工团换了新演员,他们也觉得大概还是会跟老样子一样,顶多也就搞点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比如说演出之前贴张画纸,好显得他们有在干活。

“不唱歌。”李潇潇的手指往上一划,落到三个小人偶上,“是演大戏,两个钟的大戏,唱念做打,很精彩的。”

少年们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但他们知道两个钟有多长,那可不止两三首歌那么短,脸上写满了疑惑。

李潇潇大概也猜到他们以前没怎么看过,想了想,朝苗秀心的方向喊了一下:“苗大师,咱们示范一段给他们看吧。”

话音刚落,少年们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另一个姑娘。

少年们:“……”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少年们一脸震惊地看着苗秀心,苗秀心头上还顶着两片叶子,在一双双铜铃眼的目光中,淡定地走到李潇潇旁边。

李潇潇赶紧将苗秀心头上的落叶摘了下来。

苗秀心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清冷,跟旁边的李潇潇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冷一热,却又相互映衬,像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李潇潇朝少年们说:“你们看着啊。”

少年们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唔……嗯……”

已经开始有人偷偷地穿回了衣服。一个穿,旁边的也像是不甘落后一样把衣服套到头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些原本打着赤膊的少年们,居然就把衣服都穿好了,还偷偷地拉了拉衣服,好让皱巴巴的衣料平整一点,眼睛却听话地放到准备表演的两个姑娘身上。

苗秀心问:“演哪段?”

李潇潇咳了一声:“《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吧,我演——”

她本来想说她演李奶奶的,可苗秀心已经替她选了:“你演李铁梅。”

李潇潇:“……”

《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是京剧《红灯记》里的一个唱段。她之所以选这段,是因为她已经脱离京剧很久了,只有这段是她最熟悉的。

毕竟当初她在白沙村的时候,就是拿这首歌的曲子改编,在部队训练场上吸引指战员们的注意,最后才成功拖延了市文工团的考核时间。

但当初都是取巧,原身基本功根本比不是苗秀心,她这个时候选这段,其实是想演李奶奶的,毕竟李奶奶就几句念白,唱戏的是李铁梅。

苗秀心十分坚持:“我演李奶奶。”

李潇潇有点无奈,她现在这水平,半桶水都没有了,这可是事关新宝安县文工团的首演,明明苗大师自己主唱才是最好的。

但苗秀心的眼神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她决定了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能改变,就算是李潇潇也一样。

李潇潇无法,只好点点头:“好。”

两人快速调正好距离,苗秀心坐在一旁,微微弓着背,手上做缝补衣服状,脸上的清冷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慈祥。

少年们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苗秀心。

不过眨眼间,这姑娘已经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如果说刚才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现在简直就像是村里随处可见的老妈子。

李潇潇轻盈地来到她旁边,脸上的笑容娇俏又调皮,抬手拍了拍心口,朝苗秀心说:“奶奶,您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注]

苗秀心压着嗓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李潇潇,又像是有点好笑,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知道’?你知道个啥?” [注]

“奶奶,您听我说。”李潇潇踮着脚尖退了退,又朝苗秀心倾了倾身体,腰肢柔软坚韧,因而动作流畅而漂亮,少女独特的声音洪亮而悠扬,开腔唱了起来,“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注]

这个片段,原身已经练过很多遍了,隔了一年多,李潇潇再次唱起京剧,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两句之后慢慢找回了感觉。

京剧的动作讲究刚柔并济,有力而柔韧,配着那气息绵长的唱功,赏心悦目,同时又是听觉的享受。

一曲毕之后,少年们后知后觉地想: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但这气息,感觉比每天练游泳的他们还厉害!

李潇潇唱完后,自我感觉还行,但对面的少年们只愣愣地看着她,她用手指挠了挠脸颊,咳了一声,说:“大后天晚上更精彩喔!”

她比划了一下:“有大舞台,还有很多演员,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乐器、五颜六色的灯,演整整两个钟。”

苗秀心看了她一眼,这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这么久没唱了,也不担心这些人是觉得她唱得不好。

不过,这就是李潇潇。

果然,少年们看了看她身上的军装,有点迟疑:“你是军人还是文工团的演员啊?”

“军人。”李潇潇说,“我是文艺战士,光州军区部队文工团李潇潇,负责整治原来县文工团的败坏问题,之前让舒大胖滚蛋的人就是我。”

这话说得接地气,一句“让舒大胖滚蛋”,表达出她对前县文工团团长的不满,瞬间拉近了她和少年们的距离,少年们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现在的县文工团,跟以前的文工团已经不一样了,以后新县文工团,会给大家带来很多表演。”

“《红灯记》《沙家浜》《红色娘子军》等等,这些都不是一两分钟的唱歌,你们可以回去问问家里人,这些都是什么,他们以前肯定也看过的。”

在钟思华老团长卸任前,文工团运作正常,蛇口公社的大人们肯定是有看过的,只是后来钟老团长请辞了,宝安县的文艺事业才会一落千丈。

李潇潇的目光真诚而坦荡,少年们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因为对旧文工团的讨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新文工团,但这姑娘刚才的表演确实也是好看的。

于是有人试探着问:“那大后天,你也表演嘛?”

李潇潇马上将苗秀心拉到跟前:“这位是主演,光州市文工团的台柱子,光州市文工团是全国最厉害的市级文工团之一。”

苗秀心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最近一年里,光州市文工团因为话剧上的成就,成了全国知名文艺团队,但国家可没说它是全国最厉害。

李潇潇脸不红心不跳地迎着苗秀心的目光:都说是“之一”了,光州市文工团还担不起吗?

少年们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苗秀心,这姑娘在表演完之后,又变得跟仙女似的,又漂亮又清冷,看着就不像是吃红薯的人。

苗秀心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视线一转,看了他们一眼。

少年们脸色大红,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

“该、该回家做饭了!”

“对对,再不回去,我妈他们回来要是看到没做好饭,我就惨了。”

“走了走了!”

……

不知谁先起的头,少年们纷纷都表示要回家了,李潇潇感觉今天要做的也做完了,于是也没再说什么,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后天晚上见。”

“……”

少年们眼神都是一动,但是谁也没应下来,像是没听到一样,呼啦一下加快脚步往公社里走,又各自在岔路上走入自己的大队。

“二狗,你去不?”

陈小军回头看了看各自回家的其他人,一把勾住同村兄弟陈国海的肩膀,两人已经快走到蛇果村村头了。

陈国海脑海里还在回旋着那精彩的唱段,冷不防听到陈小军这么一说,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想都不想就说:“不去!当然不去了,就一小丫头片子说的话也能信?”

陈小军挠了挠脑瓜子,也讪讪地笑着说:“哎,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宝安县文工团,肯定狗改不了吃屎。”

两人回到村里,各自进了自己家,然后开始做饭。

陈小军其实是想去的,他觉得那大眼睛姑娘唱得可真好听,可这姑娘说这不是唱歌,叫唱戏。

他其实也没搞懂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比从前文工团那些草包子唱得好多了。

可平时大家一起玩的兄弟们,全都是讨厌文工团的,他跟陈国海最熟了,连陈国海都这么说了,他估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陈小军麻利地从陶缸里掏出一小把米,又拿出一瓷盆红薯,开始削皮,一边削一边叹气:他真的好想去啊……

陈小军他爸出去打渔还没回来,通常家里都是给他爸留饭的。等到他妈刘翠花和姐姐陈美娟回来时,陈小军已经做好饭了。

吃饭的时候,陈小军扒了两口红薯,朝陈美娟问:“姐,你回来的时候看到公社口那张画没?”

陈美娟说:“原来是幅画?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围了一堆人,我才懒得挤进去。”

陈小军有点失望,但又不死心地说:“对啊,我回来得早,人还不多,听说是文工团的海报,要演《沙家浜》呢!”

陈美娟也不没听过,但一样对文工团没什么好感,因为没亲眼看到那海报,所以完全没兴趣:“反正演什么我也不会去看的。”

刘翠花倒是知道样板戏,毕竟是从其他地方嫁过来的,但是一听是县文工团表演,嫌弃地说:“就他们也能演《沙家浜》?做梦呢!”

陈小军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沙家浜》看来是真的比唱歌难多了!他好奇地问刘翠花:“妈,这到底是啥?”

刘翠花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练你的游泳去,等你哪天去香岛了,想看什么看什么,这点破台子戏根本没得比!”

陈小军被骂了一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只得老实扒饭。

刘翠花仍是不放心,又说:“陈小军,咱家可就靠你去香岛赚钱了,你老娘我辛苦把你拉扯大,赚了钱寄回来,咱家才有好日子过。”

这些话,陈小军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当下也没什么感觉,只忙不迭地点着头,为的是让他娘赶紧揭过这话题。

刘翠花这才满意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刘翠花母女早饭后去上工,跟熟人一边干活一边聊,这才发现,其他人家里的小子,也都朝他们问到了《沙家浜》。

与此同时,距离演出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沙家浜》的演员们和舞设组也来到了蛇口公社,开始实地排练。

这是县文工团重组后的首演,副团长凌国栋自然也很重视,跟着演员们一起过来了,和舞设组的组长一起指导舞台搭建。

蛇口公社已经很久没上演过京剧了,连从前的演出地都长满长草,旧舞台也都腐朽了,根本用不了。

李潇潇朝重锋申请人手帮忙,重锋调了十来名军人,跟舞设组的组员们一起除草搭舞台,所有人都忙得大汗淋漓。

演员们在舞台附近排练,等到舞台搭建好后,又转移到舞台上。

舞台边上的扩音喇叭还没通电,但京剧演员原本就不是纯靠嗓子发音,也是利用共鸣腔,因此声音非常洪亮,即使在远处,也能隐隐听到。

李潇潇在来之前,又去跑了一趟钟思华家,但对方人却不在家里,随后她又跑去派出所,这才得知他这几天都跟人调班了,天天出海。

她抹了一把汗,把头发全都扎起来,朝方浩明问:“团长他们最近不是都严防死守?根本没人有逃渡的机会吧,钟老干嘛老出海,又没东西可捞。”

方浩明随口说:“不想见客呗。”

李潇潇头都大了,热得烦躁,这天气让她无比怀念吊带热裤。

第二天下午,到了演出前一个多小时,所有准备工作就绪,舞台上已经架好乐器,台下也都清好场,原来半人高的长草都被除掉,腾出一大片空地,能直接坐在地上。

演员们已经换好戏服,画好妆,从后台往前一看,舞台下还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身为演员,是很怕没有观众的,但好在李潇潇之前就已经跟凌国栋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要跟团员们做好思想工作,哪怕没有观众,也要从头演到尾。

李潇潇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也忐忑。

她是文艺行动的负责人,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不能露怯。

“潇潇。”

李潇潇转过头,看到了重锋,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松了松,笑着说:“团长,你来了。”

重锋身后还跟着一小队战士,都是应李潇潇请求而来的。

五点十五分,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了,走进了观众席的边上,四处看了看,特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躲起来,往舞台那边张望。

舞台边有一颗大树,李潇潇在重锋的帮助下爬了上去,两人坐在树杈上,李潇潇拿着重锋的望远镜,一边往场外看,一边兴奋地朝重锋说:“团长,我又看到有人来了!”

重锋见她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应了一声:“嗯,待会儿还会有更多的人来的。”

在场外,陈国海拿衣服挡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猫着腰飞快地往观众席中跑。

与此同时,陈小军也跟他一样,提前从河涌里出来了,也不管身上还湿淋淋,拖着一路水迹往表演地边跑。

两个人从小玩到大,想法都是差不多的,都想着今晚没什么人来,离舞台近点,其他人应该就算在外面路过,也看不到坐在观众席前的自己。

于是两个人就在舞台前相遇了。

陈国海:“……”

陈小军:“……”

“你不是说不来吗?”

“你不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还有字数补充|已补充

注:打了[注]的对白是《红灯记》的台词或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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